第37章
周末的商場熱鬧非凡，人群中露出熟面孔，吳翰和幾個年輕人也來抓娃娃。
“池姐，怎麼不玩了？”
池雪指著不遠處動作笨拙的程毅，“有他呢！”
“哈哈，我們隊裡也有高手，那我坐下歇會兒。”
“你也知道程毅做手遊，所以找他來搞活動？”池雪裝作隨口一問，在手機上翻看群裡的消息。
“嗯，偶然聊起來的，我那個哥們很喜歡他的想法，就出錢辦起來了。沒想到今天會來這麼多人。可能大家對別的東西都玩膩了吧！”
程毅坐不住，站起來溜達，“對了，聽說王總離開咨詢公司了，你知道嗎？”
池雪搖頭，還挺吃驚的，她隻發現王總幾天不來公司，以為是出差呢。
“聽朱麗姐的內部消息，公司要告他，好像是泄露項目信息之類的，還挺嚴重的。所以我聯想起你上回說的，那個優盤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關系？”
池雪笑笑，“不想了，反正我也辭職了。”
其實往深處說，吳翰大概也不會懂。假如消息是真的，王總在行業裡混跡多年，怎麼會輕易露馬腳，怎麼會同她起衝突後就事發了，很耐人尋味。
“你呢，畢設做得怎麼樣了？”池雪問得吳翰龇牙咧嘴，“好像每年都有畢設展覽，到時候我要去看看！”
“池姐，我那東西能畢業就不錯了！”
“你少謙虛了，太謙虛了就是驕傲！”
池雪忽然靈機一動，要讓吳翰帶她坐坐邁凱倫，隻是去下一站的一小段路就好。不知怎麼，總是感覺漫漫人生中，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
吳翰欣然答應，他那幾個朋友也無所謂，不過他還親自去問了下程毅。程毅玩得五指發麻，還被迫抱著十個大娃娃，隻能痛快點頭。
第三站在一家高級會所，被淘汰的人可以去KTV放松，也可以繼續打手遊提升名次。剩下的玩家要在桌遊上一決高低。
池雪聽說是德撲就主動棄賽了，還是推給程毅去拼一拼。她守著爆米花和可樂在KTV包廂裡更自在，還有小徒弟陪聊天。
一連串項目跑下來，費腦力又費體力。池雪估麼著也就頭一次新鮮，下次可能就沒那麼多人躍躍欲試了。她很羨慕還能有氣力在臺上高歌的小姑娘，年輕真好啊！
又過了一陣子，包廂裡已經擠滿了人。陳奕迅的老歌，前奏一起，嘈雜的室內頓時安靜許多。
把持話筒的男人，方圓臉，金絲邊眼鏡，身形挺拔。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嗓音好貼這首歌：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
……
馬上有女生聚在一起議論唱歌的男人，有心人微調室內燈光，氛圍感瞬間拉滿。
池雪看著臺上的人，微笑回應他的眼神，心裡卻在遺憾，他們倆是被徹底清出遊戲了。
“程哥喜歡你……”
“哈？”池雪瞪大眼睛，什麼時候被人發現的，是今天還是從前？
她莫名地有些尷尬，“你怎麼知道的？”
吳翰在她身旁聳聳肩，“很明顯啊……朱麗姐也這麼說。你是……因為這個辭職的嗎？”
他語氣猶豫，好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池雪忙搖頭，“不是，和這些沒關系，是我有自己想幹的事情，想和陸總他們做新業務。”
程毅一曲成名，接下來有人點播了一首莫文蔚的《慢慢喜歡你》，也是陳奕迅翻唱過的，喊他留在臺上繼續獻唱……
好多橋段，好多都浪漫，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好多天都看不完……
“池姐……”吳翰戳戳池雪，還有問題想問，他抬手遮住嘴，像是又要爆料什麼內幕。池雪配合地側過耳朵，雖然程毅很容易從臺上看到，但她感覺是自己太敏感了。
“你說……”
“你去的那所加工廠，後來打聽到消息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找人問問？”
“哦……不必了，謝謝你！後來……程毅幫我問到了。”
池雪猶豫片刻，望著吳翰的眼睛，拒絕了他的好意，因為那是她不想再提的私事。可她轉念一想，吳翰這小子為什麼還記得，為什麼這個時候來問呢？
而且他聽完，臉上掠過一絲驚詫……
“你感覺，我和程毅兩個人合適嗎？” 池雪正想同他聊聊程毅，搖曳的燈光中緩緩走來一個身影。
吳翰大概是沒聽見她最後問的，笑容滿面地站起身，“程哥，你坐吧，我也想去點首歌了！”
等他離開，程毅仍站著，拉起池雪的右手，揉了揉那枚戒指，“打攪你們說悄悄話了？”
池雪被他拽起來，順勢挽起程毅的胳膊，“說說前公司的八卦啦……一會兒吃什麼，是餃子麼，你身上那麼大醋味！”
“不敢，帶你出去走走？”
程毅和池雪離開包廂後，吳翰點的歌曲才排到，可惜，沒機會向師傅展現才藝了。
池雪以為程毅要送她提前回家，沒想到他也會蹭吃蹭喝。在會所用完餐，兩人又隨著各路玩家轉戰酒吧。
興許是虛榮心作祟，有池雪陪伴左右，程毅顯得精力無限，最後在酒桌上喝到半醉才肯離開。
“池姐，你送程哥回家？”
“嗯，我自己能行。”
吳翰很貼心，幫池雪攙扶程毅，一直護送他們乘上出租車。
***
周末的晚間，尾燈在路上串起一道長虹。繁華的市中心動不動就要堵車。程毅在車上睡著了，安穩地靠在池雪肩頭。她還是第一次看他醉倒，酒品還成，沒有吵鬧。
池雪一身疲憊，捧起手機編輯了些感謝的話發給吳翰。
出租車途經穆蘭路，向佑敦道駛去。池雪喚醒程毅，讓他準備下車。
“你怎麼先送我回來……”程毅揉開眼睛，握住池雪的手，分明是不想她離開。
巷子口的路燈昏黃，原本前面還有兩盞新換的庭院燈一直照向程毅家的後院，今晚卻都滅了。池雪掏出手機要照亮，程毅卻攬著她的雙肩快步向前走。
這條十多米的小路，他們兩個都很熟。程毅迎著冷風恢復清醒，嘴裡念叨起那些富家子弟的豪車。
池雪沒往耳朵裡進，出於多年獨居的警惕性，在黑暗中行走感到不安。不知為什麼，路變長了，還幻聽到腳步聲。
她本能地想拉緊程毅跑進院子，再抬眼，兩個高大黑影近在咫尺，面目猙獰。
“池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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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池雪心跳如擂鼓，一把被人推搡出去，眼看程毅和瘦子扭打在一起。她隻想著程毅喝多了，為什麼不講話卻直接開戰，耳中填滿拳腳聲。
“住手！要錢是麼，這有，家裡還有！”
池雪舉起手包，亮在大塊頭眼前，看他笑容猥瑣又驚叫道：“還有錢不能解決的，來狠的是麼！姑奶奶我可報警了……”
語氣強硬，身體卻抖到不行，她今天隨身的包太小，也沒揣著平日常備的防狼噴霧，隻得盡力舉高，向前砸去。
“你他媽的，敢動你祖宗試試！姑奶奶怕你？”
池雪語無倫次，手上一連串小動作，她在手機屏幕上慌亂地滑動，最終想起來按下緊急求助鍵。
大塊頭滿不在意地冷哼，將她逼近角落，一甩手就打飛了那隻手機，嘴裡還罵罵咧咧，反手要給池雪一巴掌。
“別碰她！混蛋——”
程毅暴怒，從瘦子身側躲閃，長腿掃向大塊頭。
“救命啊，搶劫！來人啊！來救人啊！”
池雪發出刺耳的尖叫，還不忘抱頭蹲下，幸好大塊頭重心不穩，打偏了，不然她得腦震蕩。正想著，怒氣上湧，程毅還在挨揍，她一個弱女子得找些工具。
手機屏碎裂，還在混亂中被狠狠踩了幾腳。
池雪貓在角落裡嗅到血腥味，大塊頭來拉扯她的外套，嬉笑著對另外一人說：“行了，麻利點，拿點東西回去交差！”
程毅跪在地上，隻剩悶哼，還手越來越慢。池雪攥緊拳頭，不管他們要找什麼，總之不能平白被欺負了，枉她在這巷子裡混了十多年。
大塊頭正欲俯身動手，她則猛然竄起來，抡起磚頭向人後頸砸去。知道自己力量懸殊，另一隻手還有存貨，又是一擊。
“老四！幹她！” 大塊頭咬牙發狠，呼喚同伙。
瘦子身形一滯，手持匕首反射寒光，剛要刺向程毅的手心，此刻猛一翻身，衝向池雪。
混亂中，池雪瞥見那道寒光卻未退縮，求生欲令她的反應敏捷，又是抓起落葉和塵土向大塊頭拋去，指尖還剐蹭到那人下巴的糙肉。
“你個傻X，睜開狗眼看看，敢搶你祖宗，下輩子吧！”
“池雪——”
程毅呼喊她的名字，從後腰截住有兇器的人，手臂挨了幾刀，一邊拼死對抗，一邊拽起在地上撲騰的池雪。
“走！”
“跟我走！”
明明是他的臺詞，她卻義無反顧地拉緊他，給他堅定的眼神，似有妙計。
小巷的盡頭除了池雪小時候住過的聯排房屋，隻是個死胡同，另一方向是別人家高起的山牆，還有別墅的後院。
平時租客也就一兩家，夜裡不一定有人，今晚靜得出奇，再也尋不到幫手。
池雪拉著程毅跑向傾倒垃圾的破棚屋，踏上一堆雜物，帶著身後人朝高處攀爬。路過之處，東西掉得稀裡哗啦，池雪不理，腿腳利落，用盡渾身力氣將程毅向一道黑縫裡塞。
他遲疑片刻，眼前和腳下一片死黑，感覺要墜入深淵。兩個惡人追趕上來，池雪心急如焚，朝他大呼：“跳！”
追在前的瘦子身手敏捷，毫不猶豫地揚起匕首，如同暴雨天在空中劈下的閃電。
程毅先跳，死死抓住池雪，用力將她也拖下去，身後是衣料撕裂聲，惡人的叫嚷聲。
他不敢回頭，不能松手，一路衝向前。
黑暗為他們鋪開一條路，窄長幽深，似真亦幻，感覺身後的人變得輕飄，他仍是不敢回頭看，淚水奪眶而出。
跑到幾乎斷氣，身上滿是腐臭氣息，轉角處的光亮清晰起來，引人邁入寬闊的地方，又見新的巷子，盡頭展開新的道路。
程毅在路燈下看一眼池雪，發現她外套上浸滿血汙，嘴唇抖動到講不出話。幸運的是路上有出租車經過，載上二人直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