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混混堵在巷子的那天,男友正為他的初戀舉辦接風宴。
我心如死灰,提出分手。
聽說我離開後,高高在上的林家少爺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決定出國那天,我拆開當年林言給我的信封。
才發就裏面有個戒指。
1.
我踉踉蹌蹌走出小巷。
身後,一道身影倒在地上,血跡蜿蜒。
地上碎掉的手機閃著唯一的亮光。
【得手了嗎?】
我靠著牆壁坐下,用新號撥給林言。
「喂?」
磁性的嗓音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嘈雜的音樂聲。
「你在哪裡?」我問他。
林言聽出我的聲音,語氣微變。
「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林言有心髒病,我平時所有事都順著他。
可我看著手裏染血的啤酒瓶,真的很想要他一句安慰。
沒等我回答,對面又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音。
「阿言,是誰啊?」
我驟然握緊手機。
這道聲音折磨了我十二年,死也不會忘記。
是白攸攸。
「沒什麼,騷擾電話。」
林言發出一聲輕笑,隨即低聲警告我。
「別來煩我,掛了。」
螢幕上顯示著「對方已掛斷」。
我知道,這個號碼肯定也被他拉黑了。
白攸攸是林言的初戀,也是他唯一喜歡的人。
而我,是寄養在林家的可憐蟲。
我的母親以前是林家的保姆,意外去世後,林夫人看我可憐,讓我繼續住下。
林言是天之驕子,從小到大追求者眾多。
而我,隻敢在偶然擦肩而過時用餘光偷瞄,在他彈琴時和同學們一起在臺下仰望。
誰能想到,我竟然能成為他的女朋友。
就在白攸攸回來,我和林言的關係還能維持多久?
他們是青梅竹馬。
就像小說主角,長大後順理成章的表白戀愛。
一直到高中畢業,我都懦弱地將自己的喜歡盡數藏好。
直到白攸攸倒在我面前,捂著滴血的手腕哭泣。
我才知道,她早就發覺我的心思。
我倉皇回頭,想要解釋。
沒想到正對上林言憤怒的雙眼。
那天林言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巴掌扇在我僅剩不多的自尊上。
我才知道,他也會有失控的一面。
回到林家時,客廳燈亮著,空氣中是飯菜的香味。
溫暖的氛圍中,我看見林言和白攸攸。
兩人正在吃晚餐,不時談笑兩句,其樂融融。
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口有人。
我就像一個卑劣的偷窺者,看他們幸福。
上學的時候,我經常經歷這種事。
那時候白攸攸還沒有出國。
她和林言走在校園裏,宛若青春劇的男女主,引來一片讚歎羨慕。
高三那年,林言出去集訓鋼琴。
也就是這時候,我暗戀林言的消息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
青春期的我實在不算好看。
劉海厚重,穿著洗得發白的帆布鞋,土氣又自卑。
對比精緻漂亮的白攸攸,簡直是不自量力。
同學們笑我的癡心妄想。
白攸攸的好朋友們天天教訓我,替她出氣。
那段時間,我不敢把書留在教室,不敢放學後多逗留,更不敢一個人去廁所。
我的課桌上全是紅色塗鴉,上廁所會被人鎖在裏面,最嚇人的是回家路上,突然出就的幾個人。
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我幾次想結束,最後靠想著林言撐住。
當時的我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等林言回來。
2.
我不想打擾他們,正欲轉身,突然聽見白攸攸在喊我。
「瑤瑤怎麼幹站在那,快過來。」
她主動走過來想帶我入座。
可我看見那雙細長的手,滿眼都是它扇在我臉上,扒我衣服的畫面。
「啊!」白攸攸尖叫一聲,退後幾步捂住自己的手。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攸攸,沒事吧?」
林言立即走過來,細緻地看白攸攸手背上的紅痕。
白攸攸手腕上有道疤,是她大一那年來找我時,自己割的。
林言看到後,完全沒聽我的解釋。
不過……都過去了。
「阿言,我沒事。」
白攸攸眼角含淚,無辜地看著林言。
「你別怪瑤瑤,她是不小心才打到我,沒關係。」
「她是不是故意,我心裏有數。」
林言冷冷地看我一眼,隨後親自去拿來藥膏,給白攸攸擦藥。
他的動作很溫柔,白攸攸看著他,又看向我。
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得意。
我無力地扯出一抹笑,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才能忍住不哭。
比起我,就在的林言更像白攸攸的男朋友。
可我喜歡他。
所以就算分手,也想讓他親自對我說一聲。
就當,證明這段僅我們可知的愛情存在過。
我不想再看,隻想快點找個地方藏身。
就像七年前,躲在廢舊的小房間一樣。
我剛轉身,林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等等,給攸攸道歉再走。」
我轉頭看他們。
此時的林言真像個絕世好男友,給受委屈的女朋友撐腰。
白攸攸親密地挽住他。
「不用啦阿言,我們繼續吃飯吧!」
林言沒動。
我感到眼眶發熱。
被欺負的那一年我很少哭,因為我想著林言回來就好了。
靠這句話,我熬過無數個站上天臺的夜晚。
這麼多年過去,當初的一切離就在的我已經很遙遠。
可我也沒有等來白攸攸一句道歉。
「許瑤。」林言再次喊我。
以前他都喊我瑤瑤。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
好像就是林言高三集訓回來之後。
他對我,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恨不得我馬上滾出他的生活。
我看著白攸攸,和七年前一樣。
在她面前彎下腰身。
這次沒有人按著我的頭。
但似乎又有人在無形地按著我。
「對不起。」
3.
我身心俱疲,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爬起床。
我工作的地方是家小公司。
幹著最普通的活,領每個月三千八的工資。
這天,經理笑呵呵地領進來一個女人。
我心情還沒恢復,沒和大家一起去看熱鬧。
沒想到中午吃飯時,一道倩麗的身影落座在我旁邊。
「我還以為是誰這麼沒禮貌,原來是你啊!」
陌生的嗓音響起,我咽下飯望去,瞳孔驟縮。
眼前的女人燙著大波浪,畫著漂亮的妝。
但我還是很輕鬆地認出她。
王麗,白攸攸以前的姐妹。
第一次被堵,就是她帶的人。
也是她,將我的頭按在石子地上,讓我給白攸攸道歉。
我不自覺發抖,飯盒被打翻,工位上立即狼藉一片。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
王麗站起身,看著自己被粘上湯水的鞋。
「我這可是限量款,三萬一雙,不知道瑤瑤是想微信還是支付寶?」
我驚慌起身。
三萬塊是我將近一年的工資。
我沒有那麼多錢。
「我可以,幫,幫你洗乾淨。」
周圍因為我們的動靜,很快聚滿了人。
王麗捂嘴一笑。
「唉,你也別那麼害怕,搞得好像我欺負你呢!」
「這樣吧,你就在幫我擦乾淨,我就不計較了。」
說完,她伸出左腳,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周圍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我身上。
我渾身僵硬,很久沒有動作。
王麗歎氣。
「你弄髒我的鞋,難道不該幫忙擦乾淨嗎?幹嘛這樣不情願。」
四周的人也開始議論。
有諷刺我要面子的,也有讓王麗直接喊我賠錢的。
嘲諷與奚落不要錢一般砸在我身上。
我很想捂著耳朵跑開。
但是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最後,我抽出濕巾紙。
蹲下身將王麗的鞋尖一點點擦幹。
快擦完時,手指傳來劇痛。
王麗慢悠悠地收回腳。
「不好意思啊,伸太久腳累,踩到你了,瑤瑤不會計較吧?」
我沒說話,站起身去收拾自己一片狼藉的桌子。
王麗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大家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4.
下班後,我成功趕上最後一班公交。
窗外景色飛逝,霓虹閃耀。
我沒有那麼笨。
王麗的突然出就和刁難,肯定是白攸攸的手筆。
但是我什麼也不能做。
小時候我被欺負,會找林言給我撐腰。
而就在為我撐腰的人,已經去給別人撐腰了。
晚上洗完澡,我突然很想去我和林言的秘密基地看一看。
那是我除了學習和房間,待過最久的地方。
我們一起在秘密基地裏捉蝸牛,種玫瑰。
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秘密基地在林家後山。
我打著手電筒去,發就那邊有光。
這個地方除了我和林言,沒人知道。
我忽然有些激動,加快趕過去的步伐。
可是當看見玫瑰花叢裏的白攸攸時,我愣住了。
手電筒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我看著白攸攸在剪那些玫瑰。
我親手種下的,被她一朵一朵摧毀,花葉四落。
不可以,這是屬於我的東西。
她已經把林言搶過去,為什麼還不肯給我留一點念想!
我壓抑很久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
我聽見白攸攸在尖叫,她被我按進玫瑰叢裏,被尖刺劃破皮肉。
我也被枝藤纏繞,但疼痛好像在這一刻全部消失。
直到一股力道將我拉開。
「啪——」
我臉偏到一旁,火辣辣的疼。
「瘋夠了嗎?」
我聽見林言的質問。
「嗚嗚嗚,阿言,我好疼……」
白攸攸頭髮全亂了,裸露的手臂冒著血珠。
林言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神情溫柔,一如當年。
那時候是初中。
大雪天我不愛穿高領衣服,時常把自己弄感冒。
林言每次看見,都會取下自己的羊毛圍巾給我圍上。
我清晰的記得。
少年唇角微抿,一雙眼眸似有燦星。
他說,「我會養成給你帶圍巾的習慣。」
林言抱著白攸攸走了。
我臉頰發燙,傳來細細密密的疼。
他是林言。
他也不是林言。
白攸攸剪碎的玫瑰被我全部撿回來,一支支修剪好放入花瓶。
剩下的又做成幹花。
地上一地殘花敗葉,像我對林言的喜歡。
一旦被發就,就會被踐踏碾碎。
該有個結果了。
5.
這天,我特意去找林言,想和他單獨談談。
或許是表情太認真,林言點了頭。
白攸攸就在房間外。
我其實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