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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繁星

滿目繁星 3709 2024-10-25 19:31:04

「有點腫了,得上藥。



反觀他,冷靜自持,去拿來藥箱,紳士地問:「需要我幫忙麼?」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在男女關系上,他是個老古董,潔身自好,從不沾女色。


「嗯,麻煩顧先生了。」我放任自己,「我不大敢看傷口。」


他看著我,似笑非笑,「……舉手之勞。」


「嘶……」


碘伏擦上的剎那,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立刻縮回手,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慌亂,柔著聲問:「很疼?」


我鼻尖一酸,點著頭,「嗯。」


他抬手撫上我的後腦勺,輕輕地揉了揉,安撫我,「先忍忍,擦上藥就不疼了。」


我差點沒忍住撲進他的懷裏,沉溺在他的柔情裏。


就像兩年前,媽媽病危被送進搶救室,我心急如焚,無助地抱住他。


他反手擁住我,柔聲安慰:「不怕,有最好的急救專家在,阿姨會沒事的。」


他的懷抱厚實又溫暖,充滿安全感。


令我神往。


可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屬於我。


修復凝膠帶來絲絲清涼的感覺和淡淡的藥香。


男人慢條斯理地收拾藥箱,將藥水、藥膏擺放的規規整整。


男神做什麼都是養眼的。


我壓下悸動,狠下心,「顧先生,我想提前結束那份合約。」


聞言,他正合上藥箱的動作僵住。


06


高中畢業後,為了幫媽媽治病,我欠了幾十萬的高利貸。


為了還債,服務員,外賣員,酒吧賣酒、賣唱、跳舞,除了不賣身,什麼活我都幹過。


後來,我被經紀人發掘,參加選秀節目進了娛樂圈。


為了能拿到資源,我常常被經紀人帶出去應酬。


那晚,資方一個老總看上我,把我灌醉,對我上下其手。


經紀人逼我就範,揚言我再搞不定這個老總,就要跟我解約還他的錢。


之前我已經得罪過幾位資方了。


我最終還是推開了那肥頭大耳有家室的老總,他不放過我,追著我出包廂。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顧淮深的。


他站在過道裏打電話,長身玉立,矜貴優雅。


我抓住了他的衣袖,「幫幫我!」


情急之下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沒想到,他竟會真的幫我。


那老總追過來時,他將我護在臂彎。


「顧、顧總,她是,是你的人?」


「滾。」


他隻一個字,對方孫子似的滾了。


我連連感激他。


幽暗的光線裏,他打量著我,「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那口吻,像是我們之前就認識,我一臉疑惑。


他吸了口煙,「認錯人了。」


無緣無故,他幫我還清了所有債務。


「顧先生,您為什麼幫我?我不賣身的。」


我找到他,滿身防備。


臨近高考,為了借錢,差點被富二代同學強暴;借了高利貸,利滾利,從三十萬滾到八十萬;進入娛樂圈,面臨的是各種各樣的潛規則。


經歷過社會的一次次毒打,我不信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幫我。


顧淮深,更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他遞給我一份合約。


「我缺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你長得挺像我的初戀。」


「願意的話,做我五年合約女友。」


扮演女朋友,有名無實,我當然願意。


甚至覺得是天上掉餡餅了。


我從圈內人士口中得知,顧淮深的確有個緋聞初戀,是影後宋韻。


而我素有「小宋韻」之稱。


網絡上隻流傳著一張他和宋韻的合影,關於他們的情史,外人不得而知。


而宋影後早已移居海外,嫁給了好萊塢知名大導演。


07


跟顧淮深簽了合約後,我不再被債務纏身,不用再過東躲西藏的日子,搬進他的豪宅;也沒有潛規則困擾,不必出去應酬,被灌酒灌到胃出血。


我可以安心照顧媽媽,埋頭學習考電影學院。


起初,顧淮深很忙,很少回這幢豪宅,回來後,也總忙著工作,我們幾乎沒什麼交集。


有天,我學習到很晚,在廚房煮宵夜,他進來倒水喝。


「顧先生,我煮了面,您要不要吃點?」


局促之下的一句客套話,沒想到,他竟點頭,面帶微笑:「那謝謝了,我正餓著。」


我以為,他這樣的精英階層,對碳水化合物避之不及的。


他卻常常蹭我的宵夜。


他也不似我想像中那般高高在上,反倒很隨和,又不乏紳士風度。


跟我遇到過的那些油膩猥瑣的男人都不一樣。


我們從陌生人漸漸成了朋友。


「你手心的傷……怎麼回事?」


有次,他問得小心翼翼,照顧著我的情緒。


我並不覺得唐突或是冒昧,第一次向一個外人揭開我的傷疤。


「抱歉,惹你難過了。」


聽我講完,他遞給我紙巾,目光誠懇透著同情。


我擦了擦眼淚,笑著道:「顧先生,您真的相信我說的啊?我前男友都不信的,員警也不信。」


「以你的條件,但凡世故一點,也不至於過得這麼辛苦。」


「再說了,你一個小姑娘能騙我這老狐貍什麼?」


他失笑。


聽他這麼說,我更放開了,揶揄自己,「您就不怕我是那種心機女,故意裝純哄騙您,嫁進豪門啊?」


他看著我,深邃的黑眸裏閃爍著細碎的光,嘴上漫不經心道:「你要是肯嫁,我就娶你。」


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樣子,讓我有點飄飄然,臉頰都熱了起來。


轉瞬想起什麼,我揚唇笑開,「不跟您逗了。」


他說那句話時,是把我當成他那位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呢。


我清醒得很。


他不忙的時候,會帶我出席一些場合,見的都是些權貴、商界大佬。


有次,宴會上有娛樂圈人士,我好心提醒他,「顧先生,我在圈裏風評不太好,不會給您跌份吧?」


我參加選秀時,憑著過人地唱跳技能和美貌,順利進入前六強。


沖刺決賽時, 關於我的緋聞滿天飛。


霸淩同學,高中肄業,出賣色相,閱男無數……不配當愛豆。


我差點就要爆紅啊,結果糊了。


對於我的好心提醒,顧淮深不以為然,牢牢牽著我的手走進眾人視野。


事後,他對我說,「沈繁星,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你也不需要。」


「你隻管提升自己,至於那些潑你臟水的人,找準機會,潑回去。」


我仰首望著他,酒店廣場的燈光噴泉,為他周身鍍上一層輝光,宛若神祇。


08


偌大的客廳,寂靜無聲。


顧淮深合上藥箱,看向我。


我捕捉到了他眼神裏一閃而逝的錯愕與落寞。


心像是被蟲子蜇了下。


我差點就要把話收回去,睜隻眼閉著眼地繼續做他的白月光替身,跟在他身邊。


到底是忍住了。


即使我們的合約隻剩最後一個月。顧淮深捏了捏鼻骨,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終,他淡淡一笑,「好,我尊重你。」


他沒有挽留,也沒有為難我。


在他這,我一直是被尊重的。


我雙手捏著一張銀行卡,遞到他面前。


「顧先生,提前結束合約,算我違約。」


「這五年,我用你的錢,都在這張卡裏了。」


這張卡裏,有他五年前幫我還掉的債務,有我四年電影學院的學費,媽媽的醫藥費、安葬費。


兩年前,看著他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守在我媽媽的病床前,端著痰盂幫我媽拍痰塊時,我就萌生了還他錢,不再做他白月光替身的念頭。


我想在他心裏,隻是沈繁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這兩年,我認真拍戲攢錢,努力還他錢。


隻是他的恩情,我是還不掉了。


沒有他,我五年前可能就淪落風塵了,我媽媽也不可能又多活兩年。


沉默片刻,顧淮深接了我的卡,目光裏流露出賞識之色,「小姑娘越來越優秀了。」


他比我年長七歲,他最大的侄子隻比我小一兩歲,他常這麼稱呼我。


我常自作多情地以為,他這麼叫我時,含有寵溺地意味。


「還得感謝顧先生這些年的指教!」 我發自肺腑,「顧先生,謝謝你!」


跟著他,我學會了很多。


以後就算沒有他的庇護,我也有自信和強大的內心面對娛樂圈的風吹雨打。


「我不想聽謝謝。」


他看著我,我們目光膠著,空氣中隱隱浮動著絲絲的曖昧。


我心尖止不住地悸動,難道,他是想聽我說……?


「對我笑一笑吧。」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


我心口一涼,努力沖他扯起一個笑容。


果然,他又是不甚滿意的樣子,起身走開了。


一股失落的感覺湮沒了我。


我們的合約上有一條,讓我經常對他笑。


我和宋韻笑起來,嘴角都會有一對淺淺的梨渦。


隻是,我再努力模仿宋韻的笑容,顧淮深都不怎麼滿意。


替身終究是替身。


顧淮深去了室外陽臺,一個人面對著京二環的繁華夜景,兀自抽著煙。


他的身形透著一種讓人心疼的寂寥感。


他的白月光早已在國外嫁作他人婦,如今,我這個替身也要離開他。


他難免失落。


09


我從顧淮深的豪宅搬了出去,住進了自己租的公寓。


接著,影後宋韻離婚歸國的新聞震動全網。


看到這條新聞,我失眠了一整夜,為了我那夭折的愛情。


而顧淮深念念不忘多年的感情,這下終於會有回響了吧?


隻消沉了一天,我便恢復如常,到底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


等了幾天,沒收到解約的消息,這出乎我的意料。


我按照原來的拍攝安排,準時到片場。


都市劇,片場位於 CBD 一幢寫字樓內。


「喲,還好意思來啊?」


白霜正在化妝,見到我來,瞟了我一眼,涼幽幽道。


五年前,潑我臟水的人就是她,冤家路窄,那時,她也參加了選秀。


我的緋聞裏,她成了曾經被我霸淩的女同學。


「大家都不要怪繁星了,當年她年紀小,誤入歧途而已。」


「請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面對記者採訪時,白霜「善良」地幫我說好話。


結果是,我被踩得更死,她挺入決賽。


「我最好的朋友在這,我怎麼捨得走呢?」


我俯身在白霜身側,透過鏡子看著她的臉,笑瞇瞇道。


她詫異地看著我。


我捏了捏她高挺的鼻樑,「粉底打厚點,你這假體都透光了。」


「沈繁星你是真不想混了!」


白霜惱羞成怒。


「做好你的表情管理,小心崩人設。」


她可是集才華與美貌為一體的千金大小姐人設,被粉絲稱作「人間富貴花」。


白霜咬咬牙,又得意地睨了我一眼。


「沈繁星,你還不知道吧。」


「我這女一是喬湛指定的,你那拜金女小三的角色,也是他定的。」


「曾經保護你的男朋友,現在站在霸淩者一邊整你,這滋味,很不好受吧?」


我內心毫無波瀾,隻撂下一句:「白霜,你等著。」


今天拍的是正牌女友打小三的狗血戲碼。


「小三」是我。


導演為了效果,讓白霜真打,我欣然配合。


白霜活了活手腕,使出全身的力氣結結實實地甩了我一個耳光。


導演卻說這一巴掌打得不到位,要重來。


他也是故意整我。


做給來探班的金主喬湛看的。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西裝革履,鶴立雞群,冷眼看著這出戲。


「啪!」


「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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