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到前臺去結賬,本來想跟媽媽他們坐一輛車下山。
可因為周叔叔的一個侄女是晚上放學後直接來的南山,媽媽就把侄女安排坐他們的車。
這樣一來,她就沒有車坐了。
當她看到侄女坐進車裡時,她終於忍不住看向她媽媽,問了句,“那我坐哪裡?”
夏清漾把丈夫那邊的親戚都安排好後,才發現車裡已經沒有空位了。
她盯著車座愣了一下,最後看向沈靈珊說:“珊珊,要不然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打車的錢媽媽給你出。”
沈靈珊很想說,這是在晚上十點鍾的南山上,又下著雨,她到哪裡去打車。
可她看著媽媽的這張臉,這個在她心裡最親最親的人,這個她十幾年來拼命為之努力,想讓她過好日子的媽媽——
她看著她,忽然間覺得她的面目變得很模糊,模糊到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她。
她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忽然什麼也不想說了。
她淡淡笑了下,看著她陌生的媽媽,應了聲,“好。”
“那我們就先走了珊珊,弟弟妹妹明天還要上學,得讓他們早點回家睡覺,你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啊。”
沈靈珊淡淡笑了下,沒應聲。
她站在餐廳門口,看著周家的車陸續開走。
她覺得疲倦,靠在餐廳門邊的柱子旁,看著夜色中的瓢潑大雨發呆。
孟梁今晚在南山上有個牌局,開車下山時,遠遠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
他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畢竟他聽陸行洲說,沈靈珊媽媽今天過生日,她跟她媽媽這邊的親戚一起出門吃飯。
但她身後的餐廳都在打烊了,店裡也已經沒有客人,她一個人待在外面做什麼?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於是開車經過沈靈珊的時候,抬手拍了一張她的照片,順手給陸行洲微信上發過去。
下一秒,他的手機就響起來。
他接起電話,陸行洲問:“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啊。”孟梁道:“我今晚在南山上有個牌局,剛才開車下山時就看到她站在人家餐廳門口看雨發呆。”
“她一個人嗎?”陸行洲皺著眉問。
“應該是吧。”孟梁道:“我看餐廳都在打烊了,沒看到她周圍有別的人,诶?”
他話還沒有說完,陸行洲就把他的電話給掛了。
沈靈珊靠在餐廳外面的柱子旁看了很久的雨,手機打車軟件上一直沒有人接單。
她的思緒隨著這場瓢潑大雨飄得很遠,卻始終沒有再掉一滴眼淚。
她低頭看打車軟件,正準備再加錢時,陸行洲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接起電話,嗓音有點沙啞,“喂。”
陸行洲道:“沈靈珊,你聽著,我讓孟梁回來接你,他兩分鍾到,車牌號是京A66318。我現在在來南山的路上,你先上孟梁的車,我到路上來接你。”
沈靈珊剛剛被媽媽丟下時都沒有哭,卻在聽見陸行洲聲音時,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點點頭,哽咽地道:“陸行洲,我想你。”
“嗯。”陸行洲聽見沈靈珊哭,喉嚨更加悶澀。
他開車冒雨上山,英俊的臉上布滿陰冷的怒意,輕聲和沈靈珊說:“別怕沈靈珊,我很快就來接你。”
第18章 沈靈珊,想要什麼禮物嗎?
孟梁開車返回鳳梧餐廳門口。
車子停到沈靈珊面前, 他降下車窗朝她喊道:“沈靈珊,上車。”
沈靈珊不認識孟梁,但陸行洲告訴了她孟梁的車牌號, 她確認了車牌號就跑進雨中,拉開後排車門就坐了進去。
孟梁遞給她紙巾, 說:“不好意思啊, 我車上沒傘。”
沈靈珊伸手接過紙巾,感激地道:“沒事,我沒有淋到雨。”
孟梁等沈靈珊坐好,將車子重新發動,緩慢朝山下開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下山的路上沒碰到一輛車, 山路兩邊烏漆嘛黑的, 陰森森的看著怪嚇人。
孟梁透過後視鏡朝沈靈珊看了一眼, 心裡實在好奇, 於是忍不住問:“不過沈靈珊, 這麼晚了, 你怎麼一個人待在山上?陸行洲不是說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嗎?你家裡人呢?”
沈靈珊低頭擦著身上的雨水。
她慢慢地擦著, 像是沒有聽到孟梁的話, 一直沒有回答。
孟梁見她不出聲,就知道應該是不想說, 於是也識趣地沒再問。
車子開到半山腰的時候, 遠遠看到一輛黑色邁巴赫從瓢潑大雨中往山上開來。
孟梁驚訝道:“我靠, 他怎麼這麼快,玩命呢。”
沈靈珊也認出了陸行洲的車,當孟梁把車子停下來,她解開安全帶立刻就跑下了車。
孟梁想叫住她, 讓她在車上等都來不及,眼睜睜就看著沈靈珊冒著傾盆大雨朝著陸行洲跑過去。
陸行洲看到沈靈珊跑過來,
停下車就立刻下車。
他大步朝沈靈珊走去,走到沈靈珊面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沈靈珊雙手緊緊地抱住陸行洲,臉埋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陸行洲沒有說話,隻是將沈靈珊牢牢抱在懷裡,右手掌在她後腦,溫柔地一下下輕揉安撫。
他英俊的臉掩在暗處,臉上寒意更重,漆黑眼底充滿戾氣。
孟梁跟陸行洲多年朋友,一看他這陰冷神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也不怪陸行洲要發火,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女人被人大半夜扔在山上,這是觸到他逆鱗了。
山裡的雨越下越大。
冬天的雨寒冷,陸行洲怕沈靈珊凍感冒,由著她哭了一會兒,右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後頸,說:“沈靈珊,雨大,先上車。”
沈靈珊點了點頭,從陸行洲懷裡離開,抬手抹掉了眼淚。
陸行洲攬著沈靈珊到車前,幫她拉開副駕駛車門,攬她坐進去,彎身給她系好安全帶,然後關上車門。
直起身來時,在沈靈珊看不到的地方,他臉色又變得陰沉。
孟梁看得清楚,心裡暗暗為把沈靈珊丟在山上的人默哀。
他對陸行洲說:“我先走了,開車慢點。”
陸行洲嗯一聲,拉開駕駛座車門坐進去。
孟梁先走一步,陸行洲開著車跟在後面。
沈靈珊剛剛哭過一場,心裡已經好受多了。
她看到陸行洲全身也湿透了,連忙抽出紙巾去給他擦。
因為剛才哭過,鼻子有些發堵,聲音也悶悶的,邊擦邊說:“對不起,把你身上也淋湿了。”
陸行洲騰出一隻手來握住沈靈珊的手。
他眼睛盯著前方在開車,這才出聲問:“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跟你母親過生日嗎?為什麼隻有你一個人在山上?他們人呢?”
沈靈珊如今對她媽媽再也沒有任何期待。
剛剛哭的那一場是她最後一次為她媽媽掉眼淚。
她看向窗外的漆黑夜色。
沉默了很久,輕聲說:“他們下山了,來時我坐我媽媽的車,但是下山時多出一個人來,所以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雖然已經對媽媽死心,可說出來仍然覺得委屈。
她雙眼酸澀,停了一會兒。
等到把眼淚忍回去,才繼續說:“我媽媽讓我自己打車回去,山裡雨好大,根本沒有人接我的單子。”
她平靜地說完,然後轉頭看向陸行洲,臉上努力地露出笑容,說:“陸行洲,幸好你來接我。”
沈靈珊明明在笑,可陸行洲卻隻覺得心中悶澀。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沈靈珊的手牢牢握在手裡,一直到家也沒有松開。
到家時,沈靈珊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陸行洲來接她,也許是因為回來的路上陸行洲一直握著她的手。
她從媽媽那裡受到的傷害,在陸行洲這裡得到了治愈。
陸行洲把車停好後,她看著他,忍不住傾身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
陸行洲側頭看她,她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低頭飛快地解了安全帶下車。
雨已經停了,她全身湿透地跑進家門,把劉姨嚇了一跳,叫道:“小姐,你怎麼淋成這樣。”
“雨太大了。”
沈靈珊在門口脫掉鞋子,拖鞋也沒穿,拎著裙子就匆匆跑上樓。
她身上全是水,跑過的地方全都留下一地水跡。
陸行洲潔癖嚴重,家裡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的灰塵和髒汙。
劉姨一看沈靈珊跑得滿地都是水,嚇得趕緊要去工具房拿毛巾來擦。
誰知一轉身,正好看到陸行洲進來。
陸行洲是變態地愛幹淨,從來不會允許自己身上有任何髒汙。
今晚卻全身湿透,西裝外套被他拎在手裡,進屋就扔到門邊的髒衣簍裡,然後徑直進屋,走到飲水機前,拿沈靈珊的杯子給她接了一杯溫熱水,一邊接水一邊跟劉姨交代,“去煮碗姜湯,再煮一鍋姜水一會兒給沈靈珊泡腳。”
“诶。”
劉姨連忙說:“我這就去。”
陸行洲走上樓。
推門進房間時,沈靈珊正站在床邊脫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剛脫完,正準備去浴室洗澡。
回頭看到陸行洲進來,看到陸行洲目光落到她身上,她臉驀地一紅,急忙拿起床上的睡裙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