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管家懵了下,她第一次見有人做客空手來,還不客氣地教主人家做菜的。
但這是謝少爺親自邀請的少將閣下,管家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維持著表面的客氣,恭恭敬敬請希菲進入莊園。
大廳內早已放好精致的糕點水果,謝浪和幾位沒見過的軍官正坐在餐桌前闲聊。見到希菲來了,謝浪作為主人家,連忙將她迎進來。
“這幾位也在第一軍部,之前是負責各區駐扎軍的,算是謝家的死士。”謝浪介紹說。
希菲笑著同他們握手,餘光掃遍他們全身。連死士都搬出來了,謝子稻果然是準備要她死,就是不知道哪位會是替罪羔羊。
客氣沒一會,管家就帶著僕人捧著一盤盤菜上來。
她專門將一盤鯉魚放到希菲面前,咬牙切齒:“少將閣下,這是您的生活助理所說的,用七七四十九道工藝做成的糖醋鯉魚。”
說是七七四十九道工藝,其實就是蒸完煮,煮完再用大火炒。
但這生活助理仿佛存心逗她們,一遍又一遍地和各種食材炒來炒去,炒到最後連廚師都忘了自己到底放了多少糖和鹽。
希菲微微一笑,朝謝浪那努努嘴:“把這道菜給謝少爺吃吧,算我來做客的見面禮。”
管家心裡翻了個白眼,用主人家的魚和廚師做出來的菜算自己的見面禮,她在謝家十幾年招待過那麼多客人,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但謝浪卻很欣慰,希菲行事向來恣意張揚,現在知道要送見面禮也算是有進步了。
謝浪吃了一口,神色變得古怪起來,連忙飲盡一杯水。
他長這麼大,就沒有吃過這麼鹹的東西。
管家搖頭嘆氣,默默退了下去。現在的大廳裡隻剩下希菲、謝浪和那幾個死士。
希菲每動一盤子菜,都要測一下毒,看得謝浪渾身不自在。
他道:“希菲,我們謝家的廚子都是有品質的,請不要做這麼無禮的事情。”
希菲卻不聞不問,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萬一真測出來,就不好交代了啊。”
既然謝子稻擺明要殺她,那她也不需要裝傻充愣,幹脆直接把自己戒備他擺在明面上。
幾名死士相互遞了個眼神,眼底的戒備和防範很明顯。
整場飯下來,隻有謝浪一個人在認真吃飯。
希菲正要起身時,管家匆匆從外面進來:“少將閣下外面下暴雨了,您的生活助理已經先離開了,您今晚就在謝家住下吧。”
拉開窗簾,才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希菲笑了笑:“那就帶我去房間吧。”
她既然敢來應宴就做好了你死我活的準備,今天不解決謝家,來日等待她的就會是無窮無盡的纏繞。
希菲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核心政府和司千尋都盯著她呢,一秒之差可能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謝家早早便為她準備了房間,整個房間死氣沉沉,繁重守舊的花紋雕滿整個牆壁。
銅色的窗紗靜靜地垂落在落地窗兩邊,刺白的閃電透過落地窗映在希菲慘白的臉上。
這就是謝子稻為她準備的墳地嗎?
希菲眼神微微後瞥,那幾位死士站在她門前,遲遲不離去。她指尖的寒氣散出,像一張蜘蛛網慢慢爬蓋整個房間。
“幾位還不走嗎?”
死士沒有開口,抬眼的那刻,瞬間移動到她面前,包圍住她。
千鈞一發之際,那股不為人察覺的寒冰網猛然破碎,時間那一刻仿佛停滯了。
子彈距離希菲的眉心隻有一毫米,而鋒利的刀刃已經抵住她的動脈。
希菲捏碎了子彈,一掌過去打爛了刀刃。
“這是時間凝固的進化版,沒見過吧?”希菲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抽出一名死士的刀,插進他胸口。
“不用驚恐,等時間開始流動,你早就沒法感知痛覺了,死亡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時間凝固接觸後,死士連害怕的情緒都來不及有,就斷了氣。
希菲皺著眉踢開死士,警惕地觀察地這個房間。
謝子稻不會真找了這幾個廢物來對付她吧?
她可是親身殺出來的少將,真以為當年那些魔物是白殺的嗎?
突然,希菲感受到身後一冷。想動手的那一刻,一把槍抵在她腦後勺。
“少將閣下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這種槍是專門為殺人而制的,你釋放異能的速度可趕不上它的子彈快哦。當年墨秋和一號塔司的指揮隊就是死在這把槍下。”拿槍的人嬌笑道。
希菲深吸一口氣,非常冷靜地叫了身後人的名字:“神翎鳳。”
神翎鳳露出甜美的笑容,誇贊她:“喲,當了少將後果然見識不少啊,這也能猜出來。”
不是猜的。
所有的棋子都如下盤做局的人所預料地那樣行動,謝家找來殺她的人是神翎鳳。
第099章 神指揮官(11)
“你不是神家的人嗎?還替謝家辦事?”希菲問。
“與其思考這個, 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待會埋在哪裡比較好。”
即便被槍指著,希菲也依舊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繼續說:“你怎麼和一個工具一樣?哪裡需要哪裡用, 不會神家是靠出借你賺錢的吧?算下來你替好多貴族都幹過髒事呢。”
手中的槍被攥緊, 神翎鳳忍著氣微笑:“是啊,連一號塔司的城牆都是我破壞的。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呢,要不是我, 你能靠軍功這麼快晉升嗎?你今天所有的榮耀下埋的可都是你朋友的屍體啊。”
見希菲終於不再是那副闲笑著的模樣了, 她冷下面龐,手指不可遏制地抽搐,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神翎鳳笑了:“這樣就對了。你裝什麼不在意呢?如果真的不在意我做的一切, 怎麼會氣成這樣。”
自從神翎鳳失去身份後,她就常年戴著面具隱藏在黑暗裡。面具壓在她臉上久了, 兩條長痕深深印在她臉上。
如今笑起來,瞳孔顫抖,嘴角下拉,再無少女時甜美校花的溫柔,留下的隻有癲狂和偏激。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替神家殺了多少人,可是我殺了這麼多人,卻一絲回報都沒有……”
話音未落,子彈就打破窗戶,咻咻地朝神翎鳳射.來。
仿佛是意料之中, 十幾隻娃娃從衣櫃裡跳出,組成一道娃牆擋住子彈。
娃娃是用鋼鐵和燃料制成的,在子彈的催化下猛然炸開, 房間內瞬間燃起了一股濃濃的黑煙。
希菲趁此機會,立刻反手掙脫開神翎鳳的控制, 和她迅速拉開距離。
巨大的落地窗被炸成了碎片,黑煙散去緩緩露出了舉著槍的蜻忬。
希菲心裡一震,她把蜻忬給忘了。蜻忬原本是在暗處輔助她的,如果她受傷了可以及時得到救治。
但偏偏忘記了是神翎鳳親手殺了墨秋。
看蜻忬這個樣子,應該全部都聽到了。
雷雨打湿了蜻忬全身,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水。
蜻忬雙手緊緊攥住手槍,指節發白,仿佛在極力壓抑自己的痛苦。
她想按下扳機,卻不知何時自己的指尖與槍身粘在了一起,寒冰凍住她的手,讓她無法繼續動作。
她紅著眼眶,不可置信地瞪向希菲,無論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堅固的冰。
“希菲,把我放開。”
“不行,你不能殺她!她現在還不能死!”
“為什麼!她殺了秋秋!我要她血債血償!”蜻忬幾乎是含血說出這句話,她的心髒跳得非常快,脖頸間那顆子彈仿佛在熊熊燃燒。
蜻忬這種渴求不得的表情深深取悅了神翎鳳,她揚起嘴唇笑著說:“我記起來了,你是墨秋的那個病秧子朋友吧?”
“我記得墨秋當時是來卸能源石的,本來看在同一屆的份上,我沒想殺她。但誰讓她那麼倒霉,偏偏撞見了我殺指揮隊。於是我就像這樣,砰!她就倒下了!”
“啊啊——!!!”蜻忬掙脫開桎梏,憤怒地衝著神翎鳳開槍。
一聲又一聲劇烈的槍響在房間裡久久不絕息,指節磨破了皮,血順著手腕一路滑到槍柄上。
一隻軟趴趴地魔物從神翎鳳後背冒出,張開嘴巴將子彈一一含住,帶著巨大憤怒的子彈就這麼輕易地軟化在魔物肚子裡。
希菲拉住蜻忬的胳膊:“蜻忬,先住手。”
“讓開!”蜻忬一把推開希菲,她換下彈夾,又重新舉起槍。
突然,她心髒猛然一梗,槍從她手中脫落。
蜻忬臉色蒼白地揪住胸口的衣領,張大嘴巴怎麼也呼吸不上來,嗓子仿佛被卡住,連心跳都被堵在裡面。
希菲迅速從蜻忬口袋翻出心髒藥,趕忙喂給她。
“怎麼連槍都握不穩啊。”神翎鳳走到蜻忬面前,一腳踢飛了槍,“就你這個病秧子也想殺我?一個治愈系的敢來單挑,你倒是勇氣可嘉。”
希菲鉗住神翎鳳的手腕,一把將她胳膊翻折過去:“想繼續合作就把嘴巴放幹淨了。”
“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是我誰啊,來命令我?”
兩人兇狠的目光在空中激烈交匯,釋放出的異能緊緊纏繞扭打在一起。
正當兩人不分你我爭鬥時,門口傳來一聲顫抖驚恐的聲音:“翎、翎鳳?”
兩個人一起看過去,謝浪狼狽地站在門口,不可置信地盯著神翎鳳。
謝家莊園很大,謝浪並不住在這邊。但他擔心叔叔的病情,本想在半夜溜進去看望一下叔叔,卻正好在門口被謝子稻逮個正著。
謝子稻板著臉訓斥他一頓,把他趕了出來,謝浪隻能狼狽地舉著傘回自己的別墅。
在路上,他剛好看見希菲住的那棟別墅一樓炸開,冒出濃濃黑煙,一個舉著槍的黑影從窗口進去。
他擔心有人對希菲不軌,立馬朝這邊跑來。
誰知,卻見到了這副場景。
那幾位死士橫死在地上,而最讓他震驚地是正和希菲交手的神翎鳳。
他不會認錯的,那絕對是他死去的女朋友神翎鳳。
翎鳳不是被斬首了嗎,為什麼現在會好好地在這裡?
謝浪摒住了呼吸,他輕輕地問:“翎鳳,是你嗎?”
神翎鳳掙脫開希菲的鉗住,衝著謝浪一笑:“是我啊,謝浪哥哥。”
“你沒有死?”
“沒有哦。但是我手很疼,都是少將閣下攥出來的。”
神翎鳳帶著撒嬌的語氣,將青紫的手腕遞到謝浪面前。手腕的傷痕讓謝浪一下子就心疼起來,連她為什麼會活著出現在這裡都忘記問了。
謝浪小心翼翼地撫平著受傷的手腕,看見神翎鳳臉上醜陋的壓痕,心裡仿佛被人攥了一下。
他想,也許是神翎鳳一直遲遲得不到清白,才隻能被迫這樣生活。
他心疼地說:“這些年我一直在為你翻案,我相信一定能洗刷冤情的。你得到清白後就不用這樣生活了。”
“冤情?清白?”神翎鳳一怔,突然笑起來,貼緊謝浪耳邊喃喃低語,“謝浪哥哥,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操控魔物殺人的確實是我。”
“不僅如此,三年前一號塔司的城牆也是我破壞的。還有啊,前財政大臣自殺也是我做的,現在受你父親邀請,特意過來殺希菲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