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神染一像剛出生的孩子依偎在媽媽身邊,舍不得離開。
“染、染一……”
神染一眼睛一亮:“媽媽,是我。”
滿顏微微側過頭,用纏著白色紗帶的雙手順著染一的頭發。目光落在神染一的機械臂上時,心被狠狠刺痛一下。
“染一,你實話告訴媽媽,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
神染一身形一頓,滿顏笑了笑,絮絮叨叨地說:“神家子弟沒有一個人看得起我們,但神家的下人卻不隨主子,從廚房廚師到女僕們一個個都偏偏明裡暗裡關照我。”
“染一,你花了多少年把她們收攏起來?她們又替你在神家監視了多久?”
清醒的時候,滿顏就會回想往事。她想實驗室,想方老師,想神染一。
即便神懸抹去了她所有的過往,但那伙人還是查到了她的存在。
滿顏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被下了精神蠱,神染一才不得不為了她而為那群人做事。
但現在她才發覺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神染一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按照她預期的那樣活著,她從沒打算放過神家,也從沒停止往上爬。
當年沒有刺殺成功的那把刀,如今還結結實實地握在神染一手裡,隨時準備給神家致命一刀。
滿顏自知如今到了這種地步,她也無法再管住神染一了,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祈盼神染一最後不要變成和神家一樣骯髒的人。
“染一,無論你以後要做什麼,一定要學會克制自己的欲望,永遠不要被欲望操控住心,一定要認真好好地做自己。”
“媽媽我記得,一直都會記得。”
送別神染一前,女僕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問:“小姐,請恕我多嘴。您現在已經能擺脫神家了,為什麼不把夫人接出來呢?”
“抱歉,我現在還無能為力。”
神染一也希望能把媽媽從神家帶出來,但司千尋根本不同意,她決不可能放任神染一帶走滿顏。
滿顏在神家是喂給司千尋的一劑安心藥。
神染一自知接不出來媽媽,隻能多派幾個士兵守在暗處,防止神懸和那群長老們找事。
走出神家沒多久,神染一就停住了腳步。她回眸一看,不遠處的神翎鳳不知跟蹤了她們多久。
指揮隊立刻警鈴大震,齊齊舉槍對準神翎鳳。
神翎鳳卻不畏懼地走上前,主動將額頭抵在槍口,眼底寒光乍露:“就憑你們這些廢物,也能攔得住我?”
“染一妹妹,我來找你是想問一些事情。你是準備打一架再告訴我,還是現在就告訴我?”
看清楚神翎鳳身上浮現的鬼娃娃,守心瞪圓眼睛,這是念系異能者,最擅長操控傀儡。
“大人……”
話還未說出口,神染一就打斷了她:“守心,你帶著大家先離開吧。我有話要和她談。”
見守心擔憂,神染一說:“不要緊,她對我有所求,不會傷害我的。”
等指揮隊撤離後,神染一和神翎鳳走到一處隱秘之地。
剛一到巷子裡,神翎鳳立刻面目猙獰地鉗住神染一的肩膀:“告訴我神染一!司千尋說的是不是真的!異能者真的都是用來被操控的棋子嗎!”
“這已經不需要我重復了吧,隻要用抑制劑實驗一下就能驗證吧。”
神染一抬眼看她:“看你的樣子,你應該已經驗證成功了吧?”
“住嘴!住嘴!給我住嘴!”神翎鳳眼球充血,瘋狂想讓神染一閉嘴。
怎麼會這樣!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SS級異能原來都被爸爸媽媽深深厭惡嗎?那自己是不是也被她們厭惡著?
難怪神家要把所有覺醒異能的孩子送到外面去培養,本家隻留下沒有異能的孩子。
難怪媽媽從不讓自己靠近她,每次看到她都會遠遠避開她。
難怪爸爸總讓她呆在黑暗裡,除了命令她去做事,其他時候連一絲眼神都不分給她。
神翎鳳臉色逐漸變得慘白起來,眼裡充滿了憎恨與痛苦,面目扭曲到抽動。
“哈哈哈真是有趣,我從小為神家兢兢業業做事,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連身份和容貌都可以舍棄,隻不過想換來爸爸媽媽的一絲關注而已。”
“但是現在才告訴我,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就算為神家犧牲了也不過是爸爸媽媽眼裡的一個工具。”
神染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你替神家掙來榮耀,也不過是個工具。但如果你毀了神家,你就是神家的敵人了,他們會因為害怕敵人而看見你。”
神翎鳳一愣,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語調裡止不住地癲狂:“神染一,你在利用我?”
神染一淡淡說:“我覺得你會答應。”
“你猜對了,我確實會答應。”
經過今天,神翎鳳終於明白。神懸一直注視著神染一不是因為有多愛她,是因為太畏懼她太憎恨她。
“如果我廢了神家,即便是仇恨的眼光,爸爸媽媽也能看到我了。”
光是想到那種眼神,神翎鳳就止不住地興奮。她要毀了神家,她要讓爸爸媽媽永遠都忘不了她,死也會記得這個女兒!
第098章 神指揮官(10)
謝家莊園坐落於核心城東面, 因為常年掌管軍隊,離軍部士官住的軍樓很近。
從二樓望去,甚至能看到門庭若市的少將府。
司千夢死了, 自衛兵的指揮權被上將閣下收回第一軍部。但上將閣下遠在A區海邊, 核心城實際掌管自衛兵的人是少將閣下。
古灰色的雕花窗紗被微風輕輕吹起,謝子稻站在窗紗後,兇狠銳利的小眼睛聚焦在少將府上。
少將閣下這一手偷梁換柱玩得真是六, 不僅把自己摘幹淨, 還接手了自衛兵。
謝子稻非常清楚那個年邁糊塗的上將不可能打自衛兵的主意。
如果他真的控制了自衛兵,那他肯定也會衷心耿耿地把指揮權捧到謝家面前來。
被人晾著的滋味真的很差,神懸坐在真皮沙發上, 隻能一杯茶接一杯茶地喝。
不知道謝子稻腦子抽了什麼風,不知何時瞞著所有人回了核心城, 還要給自己偽裝一番才回謝家。
回到謝家後也不出門,要不是今天有事要與他商量,神懸都不知道原來謝子稻已經回核心城了。
見謝子稻一臉嚴肅地盯向遠方,神懸撇撇嘴,裝什麼裝,搞得自己很深沉。
“咚咚咚。”
“請進。”
謝浪先是朝沙發上的神家主微微一躬,然後又向父親匯報:“父親,希菲少將已經同意邀請了。”
“嗯,下去吧。”
謝浪張了張嘴, 想問問叔叔的病情。但神懸在這裡,也不是開口的好時機,話在嘴邊打轉又咽了回去。
謝子稻見謝浪遲遲不退下, 擰起眉:“你還有事?”
“沒、沒有了。”謝浪轉頭又對神懸道,“神叔叔, 改日我去墓園給翎鳳上香,買點好看的花。”
“啊啊、啊,好。”神懸懵懵地應和著,完全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些年還記得神翎鳳,還不忘給神翎鳳洗刷冤情。
謝浪闔上門出去,神懸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到底找我來是為什麼事情?”
謝子稻:“我想借用一下神家劊子手。”
神懸心裡一顫,謝子稻面露陰鸷,活像一隻準備捕殺獵物的獵手,不帶一絲心軟。
“你借她、是要幹什麼?”神懸有些害怕,害怕謝子稻所謀太大,牽扯到神家。
“你放心,謝家做事謝家當,絕對不會連累你們。”
說完,謝子稻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三張黑卡扔到桌子上:“卡裡三千個金幣,沒有密碼,算作酬金。我知道神家最近很缺錢,這樣可以答應了嗎?”
盡管是謝子稻開口求人辦事,但這語氣說得仿佛是神懸在求他。
神懸也自知無法拒絕,前幾天神染一派人把神淺羽送回來了。神淺羽整個人在監獄裡都被折磨虛脫了,這些年滿顏在神家遭受了多少折磨,神染一就把這些折磨加倍還在了神淺羽身上。
神家徹底失去了神染一,想從核心政府那裡把錢拿回來算是不行了。
然後抑制劑也越來越不好賣了,明明安全區覺醒異能的人越來越多,但作為必需品的抑制劑銷量卻越來越少。
如果不是核心政府暗地裡警告他禁止降價,神懸早就將抑制劑價格降下來了。
神懸很需要這筆錢,他保持著一種高傲的態度將卡塞進自己口袋,哼氣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了。什麼時候用她?”
“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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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希菲掌控了自衛兵,需要忙碌的事情瞬間多了起來。
各大交通樞紐的事項都會一一匯報到她這裡。不僅如此自衛兵還監管全城的監控,監控每七天一匯總,將核心政府重要人物的行動拉一個文檔報告給希菲。
這就導致少將府每天人來人往,作為自衛兵總長的憐珠白一天要跑三次少將府。
希菲看她進進出出也煩,說:“憐珠白,你這樣不累嗎?半夜凌晨還要來敲少將府的大門,要不你就和蜻忬一樣住我家唄。”
憐珠白將一沓文件疊在辦公桌上,冷冷拒絕她:“不,我討厭你,看見你我就心煩。”
“……那你還天天往我家跑。”
“這是我的工作,上班時我會為你服務,下班後我會罵你。討厭你與為你工作不衝突。”
希菲:“……”難怪你每次推門關門都那麼大力,她還以為是想在她面前展現存在感呢,合著是拿她門撒氣。
“砰!”憐珠白放下文件,如往常一樣砰地一聲把辦公室的門關死。
“喂,輕點關門!你才剛把我大門拆了,別再把我小門也拆了!”
見憐珠白走了,蜻忬才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問:“今晚謝家的鴻門宴要去嗎?”
“去,難得謝浪能想到邀請我。”
“你真的覺得是謝浪邀請你嗎?”
“謝浪怎麼可能想到邀請我,肯定是他爹邀請的。”希菲抽出一份報告,上面顯示著近七天來核心城出入人員的名單,裡面沒有謝子稻的名字。
“瞞著所有人進城,還以謝浪的名義邀請我去吃晚飯,看來是準備對我出手了。”
從收到謝浪邀請的那刻,希菲就明白了自己架空謝家的動作被謝子稻察覺到了。
謝子稻眼裡容不得沙子,既然有這個跡象,那他一定會趕盡殺絕。
蜻忬問:“你覺得他會派誰動手?”
“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會派謝浪動手。謝子稻隻有他一個兒子能繼承謝家,他不會打破謝浪眼裡對謝家的濾鏡的。”
希菲回眸一笑,“況且無論是誰動手,都不可能打過我的。我強到他們根本無法想象。”
這次謝浪邀請希菲的理由很簡單,謝家對第一軍部新任少將的歡迎宴會。
軍部一直都有高層單獨聚餐商議的習慣,這次邀請也並不張揚。加上謝家的遮掩,知曉這次宴會的人幾乎寥寥無幾。
希菲進入謝家莊園後,一名管家將她迎過去:“少將閣下,跟我來吧。”
希菲點點頭,將後面的蜻忬介紹給管家:“這是我的生活助理,最了解我習慣飲食。你帶她去後廚吧,她會告訴你們應該上什麼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