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幾乎開門的一瞬間，雲卷就意識到了這間房間是用能源石建成的。
雲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C區挖能源石，她見過的能源石比吃過的米飯還多，一眼就認出這房間的詭異。
能源石這東西算是百寶箱，提取出的物質可以用於人類科技建設，燃燒它也能產生蒸汽支撐核心城。
一般這種珍貴的東西，是決不可能浪費於房屋建設的。
突然，雲卷面色潮紅，身體內一股力量被拉扯出來，瞬間延伸到全身各處。
該死的，居然在這個時候異能暴動了。
雲卷跪倒在地上，指甲扣地到連地毯都被劃出一道道痕跡。她發現這房間連地板都是由能源石直接打磨而成的。
“雲卷！”
希菲連忙扶住她，卻被雲卷狠狠一推：“離我遠點……我控制不住異能了……”
盡管雲卷盡力壓制著異能，但周圍的氣體攪動包裹住她，稍有松懈就會徹底爆發。
不光雲卷，其餘人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異能暴動。
希菲震驚地看著這一切，突然一隻手拉住她褲腳。低頭一看，神染一拽住她，喘氣道：“快點……裝異能暴動……”
希菲聽話地爬下，觀察著周圍的人。大家全都面露痛苦之色，泄露的異能不斷衝擊著房間。
就連異能為E級的神染一都不可避免地出現異能暴動，她死死咬住下唇，痛苦地忍耐著一切。
“抑…制劑！”
“抑制劑……”
沒有抑制劑的安撫，有人甚至開始咬起自己的胳膊，發瘋地撕扯自己的頭發。
門被打開了。
總統和謝家的謝子稻推門而入。
跟隨著他們的人手裡捧著一盒抑制劑。
謝子稻優雅地蹲在一個異能者面前，手裡拿著抑制劑：“想不要這個？”
“給我……給我抑制劑！”
異能者宛如發瘋失智的猛獸想去搶奪謝子稻手裡的抑制劑，但亂衝亂撞的他被謝子稻一腳踹翻。
總統年紀大了，不想看這些：“我先走了。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這個，異能暴動到這種程度，第二天醒來也不會記得什麼，有什麼樂趣。”
謝子稻面露陰鸷：“那也比你看地下鬥場折磨高等異能者好。”
他拽起那名被踢翻的異能者，面對泄露出來的異能，眼裡嫉妒又憎惡：“我要讓這些高高在上的異能者知道，誰才是安全區真正的主人。”
總統發出一道長長的嘆息，又多看了幾眼這個房間，連忙退出去了。
他不想在這種房間裡呆太久，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受到影響覺醒異能。他才剛成為總統，還有大把年頭要活，不想加速衰老死去。
希菲雖然恢復了記憶，但她由於當時隻是個被動接受實驗的實驗品，一直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實驗是在幹什麼。
如今，看到坐在上面操作一切的謝子稻，跪在地上為了抑制劑要生要死的異能者，希菲隱隱約約明白了完美人類是什麼。
那些實驗是為了讓她不再異能暴動，更不會再對抑制劑產生成癮性和依賴性。
難怪神染一寧願硬抗下異能暴動，都不肯用抑制劑緩解身體上的痛苦。
希菲也明白了為什麼在弱肉強食的安全區，掌握著頂級權利的卻是一群普通人。
那抑制劑是讓人上癮的毒.品，一針又一針打在異能者的身上，讓異能者像狗一樣隻能被迫馴服，永遠無法反抗。
第087章 實習兵（28）
為了展現自己的敬意, 所有授予嘉典的人都特別安排住在外賓休息室。
希菲敲開門時，神染一正披著外套看書。
見到她，神染一收了書：“希菲, 這麼晚了怎麼來找我？”
希菲闔上門, 猶豫著問：“染一，前幾天異能……”
她還沒說完，就被神染一捂住嘴。神染一眼神警惕地環視一圈, 做口型說：“小心竊聽器。”
神染一道：“過幾天你就要去第三城牆任職了, 走之前我帶你去核心城逛一逛吧。”
“好。”
希菲當時親耳聽見總統說過強的異能暴動會損傷一部分記憶，大部分異能暴動時的事情都無法記住。
但現在看神染一這個樣子，她應該還記得。就算她忘記了, 也肯定能推測出來發生了什麼。
當時神染一拉她那一下，明顯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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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菲不知道神染一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她不認識核心城的路，隻覺得這條路越走越偏。
總統府坐落於核心城繁華最深處，在核心城的東面，而神染一卻帶著她往西面走。
核心城設置著大量監控球，可以說是全安全區犯罪率最低的區域。
但神染一帶著她這一路走來，監控球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神染一主動開口：“西面以前因為押送能源石造過人為運河，這條路因為要穿河，監控球無法監視到這裡。”
她們最後停在了一間紅色的借書亭前。借書亭裡非常狹隘, 隻能勉強容下兩個人。
天太黑了，周圍的燈已經全滅了。隻有運河旁卸裝貨船照出的一絲光芒透過玻璃照進來。
燈光打在神染一臉上，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難堪。
“你帶我來這裡是為了談話嗎？”
看著希菲東張西望, 神染一說：“希菲，我說什麼你都相信嗎？我帶你跨越半個核心城來到這裡, 你一路上就沒有懷疑過我嗎？”
“懷疑你什麼？”希菲假裝開玩笑，“怎麼？你要把我賣掉嗎？”
“如果真的把你賣掉呢？”神染一手指點上取書機，口中輕念，“1751761747，一切為了自由的新世界。”
希菲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借書亭像電梯一樣立刻降下去，而外面的人卻隻能看到空空如也的裡面。
電梯的速度非常快，等希菲踉跄著出來，卻隻見又長又暗的樓梯。
樓梯旋轉著朝下，像是通向地獄的路，一直延伸到一道緊閉的門前。
希菲的直覺告訴她，這地方很詭異。她想拉著神染一跑，卻被神染一一把拽住手。
神染一看著她：“希菲，你不是想知道異能暴動的真相嗎？下面就有真相。”
“但是這地方太詭異了，我們得離開。”
神染一苦笑：“如果真的想離開，你就該在路上阻止我，而不是到現在還想帶著我一起走。”
“方老師給你挑選的古人類真的太失敗了。你隻獲得了生存的常識，但心理卻還像個孩子一樣幼稚單純。”
這句話像定時炸彈一樣在希菲耳旁炸開，她瞪圓了眼睛，僵硬地看著神染一。
那雙眼睛像童年初遇時一樣藍。
那時，神染一就覺得希菲的藍色眸子很好看，像天空又像大海，注定要自由翱翔的存在。
“其實，當你邁入教室的那刻，我就認出了你。”
神染一垂下眼：“我當時還不能確定，直到媽媽看見你後，我才徹底確定是你。”
“所以你一直記得我？”希菲有些激動地問。
但神染一卻沒回應她的激動：“希菲，就算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就算從沒有和實驗室外的人接觸過，你就從懷疑過這個世界？懷疑過我嗎？”
“當你前幾天暗示我你恢復記憶時，那一瞬間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我唯獨沒想到你居然在恢復記憶後，還會一如既往地相信我，一如既往地把我當朋友，一如既往地想要保護我。”
神染一步步逼近：“希菲，如果你真的為自己著想，就應該在恢復記憶時殺了我，殺了知曉你身世的所有人。一旦你的身世曝光，你將面臨什麼樣的下場，你心裡沒有數嗎？”
“沒有權勢還這麼單純，你將如何自保？”
希菲滿眼震驚，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神染一。在她眼裡，神染一一直都非常沉著冷靜，她就像是一臺運行精密的機器人，可以將所有事情完美處理。
這是第一次希菲見到神染一情緒宣泄出來。
盡管她冷著臉木著眼，和平常冷淡的神色別無二色，但希菲和她認識這麼久，能捕捉到她宣泄出來的那一抹情緒。
悲憤、哀怒亦或者是痛恨？
一直克制欲望並享受這股克制的神染一也會流露出這種情緒嗎？
“希菲，還記得媽媽打我的那個晚上嗎？”
希菲點頭，幾年過去了，她依舊忘不了那晚上帶給她的震撼。
“你就從沒想過為什麼那天媽媽會突然來我家？為什麼我挨打時又正好被你看見？又恰好你聽見我說的那番感人的話？”
希菲愣在原地，手腳冰涼，一個想法拼命地被壓制又不可避免地鑽出來。
望著樓梯底部的大門，神染一發出一聲嘆息：“希菲，那些都是故意演給你看的。主動接觸你也好，邀請你加入隊伍也好，還是在鬥場給你建議，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所有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劃的。”
媽媽是她故意叫來的，那道敞開的門是故意給希菲留下的，而那些話也是她察覺到希菲來了，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查過希菲的生日和經歷，用一本本日記摸透希菲的性格，對她進行過全面的分析，然後撒下漁網一點點滲透進希菲的生活裡，徹底成為她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希菲把她當成真正的朋友，從心底信任她，而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任務也完成了。
她回頭，對上希菲的目光，緩緩開口：“希菲，你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我的。”
封鎖的大門被打開，露出了煞白發亮的實驗室。而實驗室裡面同希菲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第088章 實習兵（29）
實驗室裡緩緩走出兩個人影, 一個是安全區的外交大臣司千尋，另一個則是為她看過病的軍醫樺醫生。
難怪司千尋第一次看見她就提起過神染一，難怪神染一一個神家小輩對外交大臣那麼了解, 難怪那個軍醫想要她的血。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們串聯起來圍獵她的一場陰謀。
希菲僵硬地轉過頭, 她期待著神染一能說句話，能打破這種沉默的局面。
但神染一卻別開她直勾勾的目光，徑直走到司千尋面前, 微微屈身：“首領, 您要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染一，做的很好呀。”旋即，司千尋又笑著衝希菲說話, “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還是想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安全區外交大臣兼異能會組織的首領——司千尋。現在我以最誠心的態度邀請你加入我們組織。”
希菲冷笑一聲：“誠心？你們把我圍住, 騙我這麼久叫誠心？”
希菲咬牙切齒，騙我那兩字幾乎是咬著牙縫衝著神染一說出的。
神染一垂下眼，立在司千尋一旁沉默不語。
“別這麼動怒，使用這些小手段隻是為了讓你絕對堅定我們的立場。”司千尋笑著說，“如果我們組織不小心被人泄露出去，所有異能者將會面臨著滅頂之災。”
“2110年，第一位異能者誕生，此後十年裡大量人類覺醒了異能，同年人類發現了神秘礦石能源石。人類之所以能覺醒也是因為長期受到能源石的輻射, 進行了基因上的進化。”
“但這種進化並不完整，人類很快就發現覺醒異能必定會產生異能暴動，而為了壓制異能暴動就必須用抑制劑。”
“抑制劑會加速異能者的衰老, 同時還會讓異能者產生依賴性和成癮性。注射的越多，對它的上癮性就越強。一旦過了四十歲, 異能者極速衰老，十五年內器官必定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