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希菲最先認清過來這副熟悉又痛苦的模樣,她在E區生存時經歷過無數次這樣蝕骨撓肺的感覺。
“她異能暴動了。”希菲下了肯定的結論。
無人攝像頭記錄下一切,將所有的聲音和動作都放大在屏幕上。
異能暴動期間禁止小組比賽,如有發現,將取消小組的全部成績。
神染一停住了手,舉手請示:“要不要先帶她下去?”
防御系老師還未將法陣解除,就見憐珠白咬著牙從口袋裡掏出抑制劑。
然後,狠狠摔在了地上,如同她殘缺的異能般七離八碎。
第019章 A區(17)
雪花一改剛才的柔和,呈風暴式圍繞在憐珠白身邊。
希菲立刻操控匕首形成龍卷風式防護層,以免失控的異能傷害到其他人。
雪花與匕首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在神染一的提醒下,看愣的若小五才連忙反應過來再加一層防御。
但憐珠白絲毫沒有要攻擊的意味,而是任由雪花圍聚在她身邊,每一片雪花飄過的位置都被她好好感受著。
她也隻有異能暴動時,才能感受到異能在自己體內流淌的感覺。
因為被排擠,小小的憐珠白把她身體裡那股陪伴她的異能當作信仰與救贖。
就像陽光穿透黑暗的鐵籠,將異能賜予她,溫暖她的心靈。
憐珠白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刻就是異能檢測力為SS級時。
“老師,等一等,等再穩定一點。”神染一攔住急匆匆衝過來的治愈系老師。
“啊嗯……”憐珠白發出痛苦的聲音,卻依舊放任體內的異能洶湧膨脹。
她想要抑制劑!她想要抑制劑!她想要抑制劑!
想注入,但也想盡情釋放。想要液體和異能共同滑流血液。
憐珠白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喊發顫,異能暴動地更加強烈。
神染一說:“異能暴動每十五分鍾就會強烈爆發一次,然後會有五分鍾喘息間隔期,老師們等到間隔期再打,誤傷的可能性會大幅降低。”
老師們面面相覷,一致沉默地點頭,這個小姑娘怎麼比他們還老師?
抑制劑打進身體裡,憐珠白已是全身已是汗津津,被打湿的額頭緊緊貼著頭皮,整個人蜷縮著躺在救護擔架上。
而在她身邊飛舞的雪花也落了一地,在陽光照射下很快化成一灘水,蒸發在空中,仿佛從未有過。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機械女音的播報聲響徹全賽區。
“憐珠白違規作弊,戰勝惡勢力組取消成績。D賽區第一場比賽獲勝者——不要指望我們組。”
巖壁高高落下,露出滿臉怨恨的三人。她們咬的牙痒痒,陰沉著臉下場。
一直在後方的青空激動地跑過來與大家擊掌。
不要指望我們組第一局大獲全勝,成功打入第二局淘汰賽,一改一年級小組生存賽上的慘敗模樣。
看臺上發出啦啦隊的歡呼聲,但希菲卻沒有像開場時那麼招搖,腦子裡都是最後憐珠白的模樣。
既然那麼痛苦,為什麼要摔壞抑制劑呢?
希菲進了廁所,洗了把臉。
比賽時因為一直在保持高度集中倒是沒什麼感覺,比完後積攢的疲憊和怠倦一襲湧入身體。
高度思考運轉的大腦、不停調動的異能以及極強的體力消耗都讓身體和精神勞累不堪。
現在的希菲能一頭倒在床上立刻入睡。
希菲望著鏡子裡困倦的自己,又不免想到憐珠白。
聽若小五說,憐珠白一年級是以SS級的天才身份進入防御系A班的。但連續兩年都沒有打破運能力E級的現狀,在二年級就去了E班。
“憐珠白這個賤人!她異能暴動居然瞞著我們!她真的有把我們當隊友嗎!”
隔壁間傳來女生尖銳的罵聲,希菲放慢洗手的速度,豎起耳朵。
“這下好了,拖她的福我們一點成績都沒有了,可能連畢業積分都修不夠!”女生發出崩潰的哭聲。
“不過我還挺佩服她,她以前在宿舍就這樣,什麼時候徹底忍不住了什麼時候才會打抑制劑。也隻有在異能暴動時,她才能體驗下SS級異能的感受。”
“挺可憐的。”
“可憐個屁!她自己不甘心是個啞炮,為什麼要拖累我們!”
……
希菲擰關水龍頭,拿出紙巾將手擦幹,扔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裡還有她擦血的紙巾。和異能比起來,當然是生命更重要。
這人真是又蠢又傻。
吃完晚飯,希菲沒直接回寢室,她去了一趟醫務室。
醫務室裡,憐珠白正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看起來已經脫離大礙。
病床旁,吳可被治愈系老師強制要求陪床。
她看見希菲,不解地問:“你怎麼來了?”
吳可可沒忘記這人剛才在賽場是怎麼打她的,她那些胡亂飛的匕首特別煩人。
“我來看看她。”
吳可嗤笑一聲:“她那麼說你,你還來看她?你爆發力SSS級,她心裡可嫉妒死你了。”
不光是嫉妒吧,憐珠白看希菲的眼神很復雜,像是在看希菲又或是在看她自己。
“如果有互換身體的異能,憐珠白說不定會選擇和你互換的。”下了賽場,她們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吳可沒必要將賽場上的仇怨帶到賽外,給自己找仇家,因此身體不再緊繃,話也多了不少,還有闲心和希菲開玩笑。
但希菲沒闲心回應她,她的眼神緊緊盯住病床上的人。
即便打了抑制劑,希菲也能看出病床上的憐珠白依舊很難受,後遺症不是那麼好熬過去的。
除了她那個機器人組長能用克制掌控自己的感受,其他人碰上異能暴動隻能像是痛苦地被齒牙一口口啃食。
何況,神染一檢測力隻有E級,而憐珠白檢測力是SS級。就算無法發揮,異能還是湧動在身體裡的。
吳可見希菲不接話,也不自找沒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異能看的比命還重要的人。”希菲開口,打破沉默。
吳可點點頭,附和她的話:“確實,就連謝天才和校花那麼厲害的人都隻是把異能當成一種工具吧。”
吳可見過憐珠白狠狠扇自己的場景。
那時候是她們某次小組訓練,其他人都走了,隻剩下憐珠白一個人。
她忘記拿東西,回去時正好撞見憐珠白邊哭邊扇自己的臉、手、腿。
別人學異能基本都是為了名望、金錢或是權力,而憐珠白隻是單純地熱愛每一次異能釋放的那刻,因為熱愛她甚至期待異能暴動的那天,可是她的熱愛注定得不到回應。
吳可不打算和希菲說這些,憐珠白這人臉皮薄自尊心又很強,肯定不想要希菲可憐同情她。
手腕上的智腦傳來消息,吳可回了幾句,看了看病床上的憐珠白又看了看消息框。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照看她一會?我男朋友找我有事。”吳可怕希菲不願意,又連忙補了幾句,“等她醒來就可以,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希菲點頭答應了,反正她明天沒事,剛好吃完飯當消食。
吳可走了沒多久,憐珠白就醒來了。
她身體虛弱,說話也有氣無力。
希菲怕她再因為多說幾句話暈過去,主動給她解釋了一下。
要不是她用爆發力擊潰憐珠白的心理防線,她可能也不會當場摔抑制劑。
憐珠白冷嗤:“你這種人也有道德心嗎?”
“那也比又蠢又傻的人好吧?”
“你的爆發力真的是SSS級嗎?”
“嗯。”
“那我祝你運能力永遠永遠永遠都是E級,是廢物,是白痴……”
希菲本來拳頭都握緊了,但憐珠白的聲音越說越弱,說到最後化成了抽泣,一直在哭。
她又放下了拳頭。算了,不和病人置氣。
憐珠白哭得很傷心,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希菲離開眼淚都沒流幹。
希菲回來的晚了,神染一也沒過問。
她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將她的頭發仔仔細細梳完一遍,然後舒服地躺在床上。
“我要大睡特睡!”
“如果真的想睡覺就不要帶智腦上去。”
希菲九點半上床,一直玩到神染一拖完地洗完衣服還沒睡。
她嘟嘟囔囔:“今天好累的,看點漫畫放松一下嘛。”
神染一心裡嘆口氣,無奈說:“那你先下來看,我給你上藥。”
希菲脫下衣服,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將後背對準神染一,任由組長將藥膏抹在身上。
“肩膀這裡發青了呢。”
提起這個,希菲就無語:“這是被若小五的重劍砸的。”
當時若小五衝過來設火牆,左手沒拿穩重劍,穩穩砸在希菲的肩膀上。
“嘶——”希菲吃痛一聲,可憐兮兮道:“輕一點啊,組長,你現在上藥的可是小組主要輸出戰力!”
她的胳膊上有道很深的傷口,是被憐珠白鐮刀的氣浪砍出來的。
藥物滲透到骨肉間,像是又重新被砍了一刀般痛苦,疼得希菲直咬牙。
神染一無情地打斷她的賣慘,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減輕。
“怕疼可以自己上藥。”
“那還是組長您來吧,您請隨意發揮。”
不用神染一拍給她看,她也知道自己後背和胳膊肯定青一塊紫一塊。
她好幾次都撞上了土柱,當時疼得她淚花子都出來了。
如果自己上藥,還不知要上到什麼時候。
不過神染一這麼說著,卻還是用雪晶之息先為希菲減輕痛感,然後繼續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