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頭頂的光亮打在他們的發頂和肩頭,兩人那會也都還沒出臥室,於是隔了秒,也不知道是要跟時鄔說,還是在告訴自己,時鄔隻見程今洲也同樣地駐足掃了一眼那些獎牌,他手上抄著兜,懶洋洋地垂下眼簾,但唇角的弧度有了幾分收斂,淡聲地說著:“以後還會更厲害的。”
會的。
......
第35章 035
晚飯過後, 靳蘭拿上大衣又外出了一趟,要回趟廠裡,讓兩人困了先睡, 等她回來得後半夜了。
房間裡暖烘烘的, 隱約還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時鄔脫了拖鞋,趴在床邊, 翹著腿, 和李夏妮聊天。
米奇和米妮:【轉校哥住你隔壁?】
烏篷船:【嗯, 不過他待會好像有事,要下去遛狗。】
從客廳吃完飯回來後,屋子裡就靜悄悄的,程今洲也回了隔壁房間, 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直到時鄔趴在那支著胳膊跟李夏妮聊了大半天, 外頭才傳出來點動靜。
“睡了沒?”程今洲正靠在外頭,抬手敲了兩聲時鄔的門。
時鄔那會兒還趴在那, 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懸掛的白色小圓鍾, 時間還沒到七點半。
有誰是七點半睡。
“還沒。”時鄔提大聲量在屋裡回他, 隨後就從床上下來,穿著拖鞋過去開門。
她望向倚在門邊的高挑人影:“有事?”
“嗯,想出去嗎。”程今洲笑了笑, 偏著頭問。
像是已經收拾好了,他身上黑色外套的外面已經套了件黑色的長羽絨服, 是時鄔來時身上套的那件, 廊燈和客廳燈也沒開,就隔壁臥室透過來的一點微弱燈光, 柔柔地打在程今洲的發梢和眉眼間,一人一狗地在那等著她。
“遛狗?”時鄔問他。
程今洲“嗯”一聲,“也能附近逛逛吧,遠的話也可以開車。”
帶著狗,又在春節前後,網上約車的話不太好約。
“你已經有駕照了?”時鄔不確定地看他一眼。
“嗯。”程今洲點頭,回想地說著:“去年夏天考的,剛好年齡也夠。”
又看時鄔一臉不怎麼信任的眼神,程今洲笑一聲:“我真會開,不騙你,沒駕照還上路,帶你跟交警玩生死時速呢?”
“去不去啊。”程今洲倚在門框邊,手插著兜懶洋洋垂眼瞄著她,跟看什麼稀奇物件似的:“別說你出來玩兩天,還帶了一行李箱的作業來。”
時鄔:“......”
是帶了點,就幾張卷子。
其實在學習上,時鄔一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不屬於悶頭寫題的類型,也並不把這些當作是繁重的任務,在學習的時候就高效率地學習,玩的時候就開心地玩,畢竟心態也佔了一大部分的決定性因素,先崩盤的都是發條上得太緊的。
要是拿具象化的磁場打比方的話,那時鄔的箭頭一定是向外,主動學習型的選手,並不是被動地接受外來信息,這種心態也影響到她在許多方面,比如學習課業,比如情竇初開,經常有些好奇的想法和探究欲,甚至會行動派地落實。
“看出來了。”程今洲那會正低頭按著電梯,牽著牽引繩,雖然那狗乖得像是並不需要怎麼牽引。
他嘴角收斂著點弧度,笑兩下:“關系是純友誼的,想摸是一定要摸到手的,年級第一就是思想上先進。”
而時鄔聞言隻面無表情地看著電梯上跳躍的數字,一點也不發虛:“年級第二也沒差哪去,說親就親,我好歹還提前先問了問你行不行。”
“......”
那他好像是有點理虧。
小金甩著尾巴:“汪汪!”
順著電梯一直到車庫,直到時鄔望著稀稀落落停著的私家車時,心裡還是有那麼點打鼓。
說實話,她其實不太信任程今洲的水平,畢竟他們都還是高中生,高中生開車,這件事在大眾印象裡,本身就多少沾點不靠譜些。
“沒摔那一跤,現在也是上大一吧。”程今洲看她那跟要亡命天涯似的窩囊樣,自個兒倒是看不出一點緊張,還有心情地幫她拉開了副駕駛車門:“實在不行,你就當我是大學生?”
“.......”
安慰人的理由能不能靠譜點,哪怕是多告訴她幾遍他上過路呢。
夜晚的溫度比白天時還有低上兩度,積了水的地方結著層冰,等到車緩慢開出車庫的時候,時鄔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膽子還挺大的,畢竟膽子小的,可能就直接不敢上這輛車了。
而程今洲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手上把著方向盤,也不知道是玩上癮了還是真忘了,慢慢悠悠地在路上開,隨即快要到路口時,他肩膀突地往她那偏了偏,歪著頭,語氣聽起來認真:“等會兒左轉時,是不是得先打左轉向燈?”
時鄔:“......”
連左轉向燈在哪都不知道的時鄔,轉回頭嚴肅地看向他:“你不要逼我跳車。”
“噢。”程今洲沒忍住笑出了聲,不逗她了,就單手握著方向盤,往左邊的窗外看:“那邊有條街,離大學近,小吃挺多的。”
出來玩嘛,總得都逛逛。
八點鍾,夜市也都還正熱鬧,光禿禿的樹枝、房檐下,大街小巷似乎哪哪都能懸著幾個紅燈籠,彰顯著張燈結彩的氛圍。
人多,晃悠了半天程今洲才找到地方停車,之後就到車後座,拉開門把狗牽下來,時鄔也跟著下去,夜裡的風依舊大,一陣陣的,從建築中間湧過來,但又被紅紅火火的氣氛有所衝淡,時鄔穿得比下午剛來的時候有經驗,羽絨服暖暖地套在最外面,遮著小腿,袖子也長,沒事就縮在裡面不拿出來,凍不著。
“汪!”小狗衝著前頭鬧哄哄的街頭叫了兩聲。
時鄔彎著腰,站在車前,拍了兩下身上的羽絨服,想壓得更平整些,隨即拍完,她順著程今洲的方向轉過身,五光十色的燈光被面前剛好的身影遮擋了些,隻能從程今洲的頭側面望見在視線中有些虛化的光暈、街景。
“冷不冷?”程今洲忽地抬手,捂住了時鄔露在外面的耳朵。
差不多零下十度的氣溫,呼吸在空中凝結著白汽。
時鄔呼吸著,睫毛在冷空氣中輕微顫了顫,能感覺到吸入肺中的寒冷,和隔著發絲耳朵旁的溫暖。
“你冷不冷?”時鄔也微眯眼,也同樣地問了他一句,伸出手,試著往他的耳朵上碰了碰。
程今洲點頭,嘴角帶著點弧度地“嗯”了聲。
他抬手,把時鄔身後羽絨服上的帽子給她戴上,往前望了眼,“前面應該有賣保暖耳罩的,走,過去看看。”
一道往前走,朝陽夜市的攤販就早已經開始進行整頓和規劃,以至於一眼往這條街望進去的時候,熱鬧,人頭攢攢,但並不算雜亂。
到處都籠罩著紅彤彤的燈光,一直到進到那條街的最裡面,時鄔才在小吃攤後面看見一家賣保暖東西的店。
“是這個嗎?”時鄔把手裡的黑色耳罩拿起來,朝他晃了晃,好像之前還隻是在講述北方故事的影視劇裡見到過。
程今洲點了點頭,朝她望過去一眼,拿了兩個黑色耳罩,一直到臨付錢前,他視線又四處看了一圈,最後又順手從掛杆上拿下來了一條厚實的紅色圍巾,先斬後奏地繞了兩圈圍到時鄔的脖子上去,笑:“行了,凍不著了。”
時鄔就這麼全副武裝地抬頭瞄他眼,突然間有了一點不自在,客氣地試探問:“你這樣,有沒有對我太好了點?”
兩人那會正往店外面走。
程今洲聞言挺莫名其妙地垂頭朝她看,他嘴角那點弧度挺欠的,欠得時鄔那點不自在都沒了:“你西北錘王孫少安上身?”
他慢慢地念著,回憶臺詞:“你對我好的太過分,我也要捶你?”
神經病。
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風細細密密地吹,刮著攤子上翹角的廣告紙,冷空氣到處都是各種小吃的氣味和出鍋時的熱氣。
時鄔跟在程今洲身後,覺得那隻晃悠在前頭的金毛狗倒是精力足,昂首挺胸的,身上套著件馬甲背心棉袄,一路上也就兩三百米的距離,程今洲攔了它兩三次,一股腦地想往垃圾桶裡衝。
“餓了你?”程今洲沒轍,見它那SHIT沒吃過都覺得香的樣,拉著牽引繩,使勁把狗往回拽了拽。
時鄔那個時候已經買了草莓糖葫蘆和糖炒慄子,拎著袋子在手裡的時候,都能感覺汩汩的熱氣順著袋子冒出來,她看著程今洲在前面回過頭,問她:“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坐?”
也不好就喝著西北風吃東西,時鄔點了點頭。
夜市一長龍小吃攤的兩邊是樓房,也開著些大的吃食店,拐過道彎後,兩人就挑了家小酒館進去坐著。
酒館裡不禁狗,也不知道走的什麼主題,門口小黑板還標著帶萌寵酒水88折的字樣,就挺合適他們,程今洲一進去就先給狗點了一盤牛肉,生怕它還念念不忘著剛才的垃圾桶。
大約也是正寒假,遊客多,酒館裡一半的位置都已經坐了人,時鄔挑了個靠窗戶邊的位置,距離調著酒的吧臺有些距離,而外面是這棟樓房的另一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賣著文房四寶,門口砌著文绉绉的假山。
屋裡開著暖氣,熱,時鄔摘下了耳罩和脖子上的圍巾,看向對面正垂著腦袋看菜單的程今洲:“你要點什麼?”
“珍珠奶茶吧?”程今洲想了想說:“要開車,也沒法喝什麼別的。”
時鄔聞言有點好奇地問:“你酒量好嗎?”
“還行。”程今洲大概說著:“反正不至於三杯倒。”
兩人距離晚飯也才過兩個小時,不餓,一本菜單翻到最後,也就隻點了兩杯喝的。
趁奶茶還沒端上來前,程今洲起身,脫了身上的羽絨服去二樓上了個洗手間,留一人一狗在這看著桌,而時鄔一個人坐在那無聊地咬著糖葫蘆等了兩分鍾後,盯著臉趴在盤子裡吃肉的金毛,就突然也想再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