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的,馬到成功先生,麻煩成功人士下回買煙時記得稍包紙。”李夏妮剛好走到座位前,很見外地抬手把自己的紙往課桌裡收了收,又回過頭質問:“說好的周日吃燒烤,偷摸幹什麼了鴿我?”
可憐她餓著肚子等了一下午,才看到衛格樺一點就給她發了消息,說臨時有事,於是最後拉時鄔吃炸串去了。
“噢,昨天。”衛格樺把手裡用完的紙團了團,往後仰朝教室後的垃圾桶投過去:“算命去了。”
“就在跨江大橋的橋底下。”他給她介紹:“八十八一次,問什麼都行,我昨天聊三小時回本了才走。”
李夏妮:“......”
“這周末,這周末肯定吃。”衛格樺斬釘截鐵地說。
說完,還沒等他再憋個天打雷劈的毒誓出來,就見坐在前頭的時鄔衝好咖啡後從座位上起身,往外頭走,衛格樺仰著腦袋看她:“幹嗎去?”
時鄔:“我去看眼成績。”
話一出,坐在座位上的李夏妮和衛格樺聞言互相看了眼,眼神都有點沒底——她怎麼了?
“沒考好嗎?”衛格樺低下腦袋問:“怎麼看得我都有點發怵。”
“沒啊。”李夏妮也不知道:“我剛看她考得挺好的啊。”
那會距離張貼成績表已經過了一會兒,圍在班級後頭的人群差不多散了。
時鄔從離了座位就看見了趴在教室後頭睡覺的身影,弓著背,兩條長腿沒地方放地敞在兩邊,最後還很有經驗地在頭上蒙了校服,遮擋窗外照射過來的光線。
就這麼看,這人還有點可愛。
睡覺哥。
時鄔站到成績單前,往身後的背影瞄了眼,隨後就轉回頭,從班級最後一名開始往前掃。
她其實大概是有數的,要說這幾年一點也不知道程今洲的情況那也不可能,他從四年級就在少年宮旁的體育館裡學射箭,到北京後的學習生活也是以射箭為主,所以就算考個倒數第一,時鄔覺得自己也不會太驚訝。
而當她視線短短幾秒掃到成績單的中間也沒看見程今洲的名字時,她突然開始覺得有些超出預料了。
時鄔微挑下眉,視線繼續往上,一直到幾秒後定格在班級第二名的位置,看著“程今洲”那三個字的前頭標著2,微怔了下。
班級第二,年級第三。
身後傳來聲板凳後挫的聲響,時鄔下意識地回過頭,就見程今洲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趴在那抬起右手,抓住蓋在後腦勺那塊的校服,扯著布料一點點往下拉,直到整個腦袋露出來。
時鄔站那兒看著他,還沒等她跟正巧悠悠轉醒的程今洲說什麼,前門就忽地傳來一道聲音,一個面生的外班同學站在門口伸頭張望——“程今洲,年級主任找!去行政樓底下拍照!”
“拍什麼?”程今洲剛睡醒,人還迷糊著,懷裡抱著校服,坐在那視線淡淡地望向前門那邊不知道哪個班的同學:“什麼東西找?”
“.......”
“年、年級主任找。”那女生被直直的目光看得有點臉紅,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找你去行政樓底下拍照。”
“噢。”程今洲這回聽清了,還不忘對著來通知的同學說了聲謝。
整個事情的發生也就隻花了半分鍾,時鄔那會就站在他身後,但程今洲不知道。
於是時鄔緊接著就聽見了他自言自語的說話聲——
“沒事拍什麼照。”程今洲邊放下外套邊站起來,嘟嘟囔囔:“評校草?”
“......”
第17章 017
後兩節的課一晃而過, 距離下課隻剩下三分鍾,李夏妮餓得前胸貼後背,視線第八次從半小時前的微信消息記錄移開, 仿佛多看一眼漁粉那兩個字, 就能望梅止渴地多堅持一會兒——
米奇和米妮:【去吃學校後面的漁粉怎麼樣啊啊啊啊啊餓死啦!】
烏篷船:【好的。】
華子:【ooooooooojbk啊。】
米奇和米妮:【衛格樺, 你不要學我說話。】
華子:【嗯嗯,知知知知知知知道啦。】
“......”
時間臨近正午, 光線照得臨窗一排的課桌面、頭發絲都發著光, 時鄔那會正右手握著筆, 筆頭擔在下巴上,如有所思地思考著最後一道附加題,思考的間隙瞥了同桌一眼,就見李夏妮在秒針轉到最後四分之一圈時, 終於堅強地吊著最後一口氣地坐正了, 一臉呆滯地盯著黑板上的鍾表倒計時:“3、2、1......下課!”
班裡的鍾在考試前被調了一次, 快了一分鍾,但李夏妮不知道。
於是在倒計時說完後, 整棟教學樓依舊靜悄悄, 沒有預料之中蓋過她聲音的鈴聲配合, 隻有鴉雀無聲的兩秒後,周圍同學“噗!”的一聲嗤笑。
“......”
“真的,快要笑死我了。”衛格樺坐在李夏妮的對面, 趴在漁粉店的餐桌上笑得直不起腰:“剛數學老師走時望你那眼神看見了沒,都到門口了還要問你一句孩子你是不是腦子餓缺氧了哈哈哈哈哈——”
“......”
從學校到這裡, 已經過去了十分鍾, 李夏妮心如止水地望著衛格樺還要笑一個中午的架勢,慢悠悠嘆了聲氣, 不理他,隻自顧自從箸筒取出兩雙筷子,一雙遞給時鄔,一雙自己留:“要不這次排座位,咱倆還是坐在原位吧。”
班裡每回大考後都會重新調一次座位,班主任按照班級名次從第一名開始念,第一名進入教室先選,依次往後。
時鄔點了頭,“嗯”一聲。
她也不怎麼喜歡換位置,搬起來麻煩,也已經坐習慣了。
飯點,出餐的速度快,沒兩分鍾三人點的漁粉就被端了上來,衛格樺惦記著吃,他抬手,自己抽了雙筷子,眼角剛笑出的眼淚還沒擦幹,就思維極其跳躍地提起了自己的正事:“不過沒想到,洲子他成績竟然那麼好,年級第三?”
“......”
李夏妮忽地想到自己一百零一的年級排名,要是不算程今洲,自己剛好能算是前一百,而隻要進了前一百,她爸就會獎勵她五百塊錢——天殺的轉校哥。
“我也還想坐這個位置。”說著衛格樺就嘆了聲氣。
靠窗的位置一直是熱門選擇,風景好,視野不錯,想幹點壞事什麼也足夠隱蔽,他能坐這個位置還是上回求爺爺告奶奶拉上班級第五才搶上的,但班級第五已經明確表示了坐在他身邊沒有學習氛圍,容易玩物喪志,痛定思痛地在考試前就提出了分座。
那撕心裂肺的場面,簡直比分手還叫人淚流滿面。
衛格樺嗦了口粉,開始思考起來,時鄔也終於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起程今洲——“要不我找洲子,跟他坐同桌,然後說服他先進來幫我佔座?”
“......”
其實這算是學生時代排座位的一個潛規則,大部分人都提前就有想做同桌的人選,兩個人隻要有人先坐了,大家伙又知道他倆要一起坐,就基本沒人再去碰那個位置,也免得討人嫌。
“你倆很熟嗎?”李夏妮靈魂發問。
時鄔視線也輕飄飄地落到他臉上。
“難道,不熟嗎。”衛格樺認真地反問,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我們不是一直都是好朋友嗎?”
不等李夏妮反駁“一天都沒見你說上兩句話算什麼熟”,衛格樺就已經拍桌:“吃過我家走地雞的,那就是過命的交情,四海之內皆兄弟!”
“......”
“阿嚏!”程今洲坐在行政樓下的花壇子邊,握著一瓶鮮奶,突然間莫名其妙地猛打了一個噴嚏,打完好幾秒鍾才垂著頭緩過來:“誰在念叨我?”
“時鄔吧。”自從投了那部A片後,蔣熾的嘴就特甜,甜到程今洲覺得自己老了,會被這種人騙著買保健品,還一騙一個心甘情願。
但他面上不露出來。
程今洲聞言弓著背,手肘搭在腿邊,隻淡淡瞥他眼:“你不會今晚還想賴我這吧?”
頭頂的天湛藍湛藍的,圓形花壇這一片剛好被身後的行政樓投下陰影,涼風習習,遮擋住太陽直射過來的陽光,將穿著校服的少年眉目也襯得柔順了些。
“倒也不是。”沉默片刻,蔣熾扭頭喝了口手裡的特侖蘇:“但如果你要是就想讓我去,也不是不行。”
程今洲:“......”
知道的蔣熾喝的是特侖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喝了衡水老白幹。
兩人昨晚睡得都晚,時鄔走後,又鬧騰了好一會,午飯潦草的在食堂應付了頓,打算吹會風散會步,就回班裡補覺去。
“聽說你這次考了年級第三?”從花壇上起身時,蔣熾忽地問。
他是聽他們班裡人課間討論的,他們班不僅有林清北這個萬年老二,還常出一個萬年老三,隻是老三目前水平還不夠穩定,偶爾也會成老四,一直等到上午成績單出來,老三兩眼一黑地直接掉到了老五,再之後就聽人說,是樓上的那個轉校生,這次考了第三。
程今洲“嗯”了聲,扭回頭,瞥向他,問:“你怎麼知道?”
“班裡有人說,看到你去行政樓拍照了。”蔣熾回他。
其實就算沒看到,各個班級的消息也特別靈通,年級裡有同學自己組織的大群,早在剛出成績的時候,七班就有人把成績單拍下往大群裡發了,傳出來也不過就是一個課間的事。
“噢。”程今洲點頭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