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餘光捕捉到了一抹銀灰色的影子破空而來，他的動作一頓。
一柄樣式古樸的劍，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突兀地飛過，擋在他們面前。劍尖輕輕顫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劍雨戛然而止，幻境驟然破裂，無數碎片四處飛散。眼前有什麼青色的東西落下，寧長空下意識伸手去接。
回過神的時候，寧長空和主角兩個人已經跌坐在藏寶閣的地上，四周是一排排陳列著各種法寶的架子。寧長空腿上的血洞汩汩地流著血，打湿了古舊的木頭地板。
一襲深藍勁裝的年輕女人冷漠地抱著劍，站在他們兩個面前，古井無波的眼瞳注視著他們。
那柄劍正是幻境中救下他們的劍，劍身還流轉著淡淡的光芒。
而那個人……楚清歌低聲道：
“當代玉虛劍閣閣主，左朗凝。”
靈氣復蘇零年，8月30日10：46，龍淵書院壽康廬——也就是醫務室。
醫生正在包扎寧長空的傷口。
“骨頭沒斷，沒傷到重要神經。應急止血處理得很好，自己做的？”
“是的。”寧長空臉色慘白地坐在病床上，受傷的腿以傷口為中心，針扎著痛。
他現在真的懷疑自己能不能全須全尾地打完這個世界了。
主角團成員武力值還為0呢，怎麼要命的的事件就紛至沓來了？
這是噩夢難度嗎？這就是噩夢好吧！
“送來的及時，不會留下後遺症。就是得坐一個月輪椅。”醫生按了按他受傷那條腿，寧長空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醫生先開了口：“是殘留的邪氣導致的，這種邪氣會侵蝕靈氣，因此傷好之前，經脈會持續疼痛。”
“在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幫你把邪氣封在大腿這裡，不會影響身體其他地方。”
“這是邪氣？”楚清歌喃喃道，“自然形成的邪氣結構怎麼會這麼精密？”
寧長空在腦海裡接話：“我也沒察覺到邪惡的氣息啊？”
“但不礙事。這股邪氣大概能撐一個月，你的靈力儲備充足，和它耗完一個月，等它自行消散就可以了。”
寧長空忍不住問道：“沒有更快捷的方法嗎？”
“這種特徵的邪氣在整個邪氣門類裡及其罕見，沒有特別好的解決方法。”醫生聳聳肩，“我行醫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邪氣。”
寧長空剛要繼續問這股能量為何叫邪氣，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左朗凝抱著劍走了進來，問了幾句他的傷勢，校醫簡潔地回答後，便意會地退出了房間，給他們兩人留下空間。
繃著臉的年輕閣主目光如炬：“你就是林錦松？那個見義勇為的天才新生？”
這稱號這時候怎麼這麼貼切？
楚清歌有些疑惑：“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你的名氣這麼大？”
寧長空斟酌著答道：“林錦松是我，見義勇為……算是，天才不敢當。”
病床上消瘦的少年因為傷勢而臉色蒼白，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左朗凝拉過椅子，坐在他床前：“你和顧明輝闖了大禍，異處局負責審問的人還在路上。”
寧長空記下了主角的名字，顧明輝。
“藏寶閣門前的警報術法，你自己布的？”左朗凝的目光緊緊鎖定他，仿佛要看透他的靈魂。
寧長空整理了一下思緒，平靜地回答：“是的，我本想攔住顧同學，不讓他進入藏寶閣，但沒能追上。”
“所以我隻好跟著他進去，擔心會出事，便在外面布下了警報術。”
結果就出事了。
左朗凝微微頷首，點評道：“顏色太亂，頻率太快，我差點沒看出來是求救信號。”
寧長空啞然：“……”
我剛學的啊！學了這才幾天啊！
“不過，”左朗凝的語氣一轉，話語中透出些欣賞，“做得不錯。”
有志氣又有天賦的年輕人，還是要好好鼓勵的。
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杜易和提著輪椅站在門口。
他對左朗凝點點頭，隨即正色說道：
“局長到了。”
第4章 小尾巴
靈氣復蘇零年，8月30日11：07，龍淵書院·玉樞院。
異處局在龍淵書院緊急找了行政樓——也就是玉樞院——的一間會議室當臨時審訊室。
顧慮到林錦松的身體，他先進去審，等顧明輝審完，兩個人再一起做處置。
杜易和推著寧長空的輪椅，他坐在輪椅上，沉思著：“藏寶閣到底藏了什麼東西，要異處局局長親自來審？”
楚清歌語帶懊惱：“藏寶閣防護術法布得太密，我沒查探到多少。隻看到那面將你們兩人吸入幻境的鏡子，應該是西王母的昆侖鏡。”
寧長空挑眉。連楚清歌都破解不了的防護陣，怎麼顧明輝就能如入無人之地般進去了？
寧長空從沉思中回過神時，他已經被推進了臨時審訊室。
審訊室內，一個看似年輕卻已鬢角染霜的男人坐在那裡，十指交叉，沉靜而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直直地落在寧長空的身上。
池昭銘，正廳級幹部，異處局局長。
“別怕，孩子。”池昭銘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露出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卻不能掩蓋他的注視帶來的無形壓迫感。
“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
靈氣復蘇零年，8月30日12：28，龍淵書院·玉樞院·一樓大廳。
寧長空坐在輪椅上，慢騰騰地嚼著杜易和給他買的肉包。他這會兒已經審完了，但要等顧明輝審完才能走。
寧長空回憶著審訊細節。就他現在的已知的信息量，編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編，因此老老實實地知無不言。
有了之前救燕曉靈的“前科”，異處局方面很快就接受了他舍身救顧明輝這一點，當做“過度熱心”來處理。
至於異常的實力，在寧長空從隨身的背包裡掏出筆記本並出示之後，也基本打消了懷疑。
異處局對林錦松展現了相當的包容與照顧，畢竟他已經基本預訂未來會到他們這裡工作，是自家孩子。
當然更關鍵的是，寧長空喝了口水。隔壁那個入學第一天就衝進禁地，還沒被防御陣法攔住的家伙，在可疑程度的數量級上和他有著顯著的差距。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笑眯眯的異處局局長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
池昭銘，前年從異處局執行部部長提拔到局長，是異處局歷史上少見的戰鬥崗位出身的局長。
楚清歌表示：“畢竟是需要和各大宗門、一眾散修和妖族打交道的職位，情報部的人精來當更加常見。”
異處局下設情報部、執行部、研究部、後勤部等部門，其中執行部就是負責執行具體的異端清除任務的戰鬥部門。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左朗凝走在前面，垂頭喪氣的顧明輝落在後面遠一點的地方，杜易和跟在他後面，一副押送的樣子。
左朗凝率先走到他面前，一甩道袍蹲下，輕聲說：“看好他。有什麼不對就發消息告訴杜易和。”
她快速瞥了眼顧明輝，接著重新和寧長空四目相對，“異處局官方求救信號，紅、藍、紅，間隔2秒。不要忘了。”
左朗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給了杜易和一個眼神，就離開了。
和政府關系好的幾個宗門，宗主都在異處局掛了虛職。
而當今的玉虛劍閣，東方第一劍宗，和異處局關系相當密切。傳言是因為這一代局長，池昭銘當年曾在玉虛劍閣修行。
送走左朗凝，杜易和領著顧明輝來到寧長空面前。
顧明輝當即鞠躬謝罪：“學長對不起！害您受了這麼重的傷！”
杜易和當即笑道：“什麼學長，人家小林也是新生，比你年紀還小點。”
顧明輝瞪大眼睛：“……啊？”
那他怎麼這麼厲害！
杜易和趁著他目瞪口呆的時間對寧長空說：“你這個月身體不方便，就讓小顧同學照顧你一個月，待會兒我幫你們搬下宿舍。”
出了玉樞院向宿舍樓走去，顧明輝自告奮勇推他的輪椅，杜易和走在前面，在密集的人流裡開路。
顧明輝是個樂天派，被人潮一感染就又活了過來。
顧明輝推著他絮絮叨叨地講他是怎麼進的書院，今天不知怎麼地就衝進了藏寶閣，不知怎麼地就觸發了西王母的昆侖鏡……
寧長空邊聽邊接話，慢慢笑彎了眼。
他寧長空最喜歡的，就是小太陽型的少年漫主角了。
杜易和在問宿舍阿姨要一樓的備用房間的鑰匙，寧長空轉頭看推輪椅的顧明輝。
“小顧同學？”
“嗯？”
輪椅上的少年笑靨如花：“請多多指教。”
靈氣復蘇零年，9月上旬，龍淵書院。
顧明輝很快意識到自己抱上了條大腿。
林錦松坐著輪椅的身影很扎眼，他上課的時候一點課沒聽，下課就要顧明輝推著自己上臺抓著老師問問題，還問得老師贊賞連連的樣子更扎眼。
而且，顧明輝看了他拿著問問題的課本，這都快翻到書底了，這到底提前自己學了多少？
也就是林錦松是個沉迷學習、天天泡圖書館的性子，不然桃花運這得多好啊。顧明輝嘖嘴。
“顧明輝？”問完問題的林錦松歪頭看他，“去藏書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