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去往四合院的路上, 舒窈不依不饒，纏著穆晉臣詢問和程彬栩的談話內容。
穆晉臣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沉默應對。當邁巴赫開進狹窄胡同裡, 男人英俊的面龐才稍加有了一絲溫和。
此刻，他的妻子正扭頭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嘴裡念念有詞地抱怨他的沉默行徑。
“你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哼, 別裝一副沒事的樣子，雖然我還不清楚你們之間談了什麼，但我一定刨根問底, 你等著瞧好了, 我可是說一不二的，要是被我查出來什麼，你就等著被我吊起來痛打一百八十遍好了!”
“……”
面對妻子的不依不饒, 穆晉臣的臉色終於有了輕微的動容, 冬日白雪般的臉色稍加多了幾分縱容之意。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boss的臉色一回, 心道：
舒大小姐還是牛逼, 換了別的女人這樣作，早被穆晉臣一腳踹下車了，就是穆雅純撒嬌也不敢無理取鬧式撒嬌。
外界一直傳聞，穆晉臣和舒窈的商業聯姻表面風光，實則背地裡早已走到崩潰邊緣, 畢竟剛聯姻兩個月罷了, 穆晉臣便扔下新婚妻子飛去美國康利集團總部坐鎮，這一去就是整整三年。
而這三年內，穆晉臣在國內現身的次數寥寥無幾，就是回國, 夫妻二人也鮮少同框，圈子裡早有傳聞，穆晉臣這次回國，可能會跟舒窈離婚。
司機想著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沒成想，後邊卻是另一副光景，司機抬眼看後視鏡的檔口，差點嗆到咳嗽。
舒家大小姐不僅全程臭臉，甚至口出狂言：“今晚睡書房吧你!不行!今晚明晚後天晚上你都給我滾去書房打地鋪!書房的沙發我明天就找人搬走!”
司機內心：好狠。
然而，穆晉臣不僅沒翻臉，沒一腳踹了舒大小姐下車，反倒咳嗽一聲，想了想措辭，最後對司機道：“你先下車。”
司機忙應了聲，將車子停在胡同裡一個較為寬敞的地方，麻利下了車。
舒大小姐把頭一扭：“幹嘛呀你，有什麼事情是司機不能聽的嗎？我不聽不聽！”
“本說過今日不來四合院吃飯了，你卻要來，我隻能陪你。”穆晉臣冷淡說了句。
舒窈哼了哼：“穆晉臣，幾個意思你？在說我不通情理不會察你的言觀你的色嗎？不想我跟你來四合院嗎？四合院有你不想見的人？誰啊？那位沈小姐？”
穆晉臣的神色驚訝，倒也沒繼續瞞著，冷靜看著舒窈的眼睛，道：“舒窈，有件事我得跟你提，那位沈小姐，沈嘉璃，是我的前女友。”
“……？”
舒窈懵了懵，眼珠子都不轉了，直勾勾瞪著穆晉臣一張英俊但有些欠揍的臉龐。
她不是沒想過他之前有過別的交往過的女友，而且婚前，他跟她坦白過，這不是秘密，但今天親口聽他說來，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並且她有點不舒服。
過了會兒，穆晉臣見舒窈沒什麼反應，以為她並不在意，稍微舒了口氣，剛要下車，誰料他雙腳剛落地，後背就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給砸了個正著，砸得還挺重的。
他蹙了眉，回頭，舒窈正瞪著他呢，眼睛裡能冒出火焰似的，看來十分生氣，至少，她生氣的程度，比他預想的要更嚴重一點兒，超出預期了。
“……”
穆晉臣低頭朝地面看去，隻見腳邊地面一隻銀色的打火機。
上車之前他抽了根煙，應該是那會兒他放進扶手中間的箱子裡。
她什麼時候翻出來的？專門翻出來為了家暴他？
穆晉臣正要安撫舒窈，哪知道舒窈不領情，從包包裡掏出什麼更硬的東西往他身上砸去。他這次是正面看著，便身手敏捷地躲過了，舒窈又扔一樣過來。
這次有人打開了四合院的正大門，穆晉臣回頭瞧的檔口，舒窈繼續攻擊他。他沒躲開。一回頭，見是喬海達笑呵呵走出來，而舒窈又扔了一件攻擊他，他一躲，這東西恰好就砸在了喬海達身上。
老人家也是懵了懵，站在邊上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問穆晉臣：“怎麼啦？你們兩個吵架啦？臉色都不好看哦。”
穆晉臣撒謊道：“沒什麼，不過路上有些意見不合。”
喬海達略微放了心：“那就好，不是吵架就行，要不然你媽媽會擔心的，你也知道你們結婚三年了，總是聚少離多，家裡長輩對你們倆的感情狀態都很掛心。”
舒窈因為剛才不小心誤傷了喬叔，便有點心虛，垂著腦袋在車上坐了幾秒鍾，接著下了車，畢竟她都長了三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她都當姑姑了，不能繼續任性，更何況她分得清楚，氣應該往穆晉臣身上撒，而不是老管家，於是下車後朝喬叔微笑道：“我們沒吵架，喬叔你放心吧，剛才我跟他鬧著玩兒而已。”
喬海達見舒窈挽上了穆晉臣的胳膊很親密的樣子，也就釋懷了，笑道：“不是吵架就好，你們倆玩兒歸玩兒，今天人比較多，還是回了頤園再玩鬧比較好。”
舒窈應了聲，挽著穆晉臣的胳膊抬腳進了四合院。
“別以為我不生氣了，我不過是看在喬叔的面子上才跟你演戲，回家以後你去跪遙控器好了!”
“……”
穆晉臣臉色不太好，但礙於宋嵐盈和穆淮山在正廳等著他們倆，現在解釋也難保舒窈不生氣，便隻好說道：“懲罰方式，能不能換一種？我回國前跟理查德去騎馬，沒忍住跟他比誰的馬跑得快，比賽完之後，下馬的瞬間，我不小心崴腳，腿部狀態不太好。”
舒窈不以為意：“你崴腳應該崴到腳踝又不是崴到膝蓋，跪遙控器不礙事，你不想跪也行啊，睡半個月書房。”
“……”
舒窈說完這句，腳下剛好踩到什麼玩具，這玩具嗖一下跳起來嚇她一跳，她因此差點崴腳，下意識抱緊了穆晉臣的胳膊。
穆晉臣低頭一看，的確是小玩具，像陀螺似的能轉，發著光，還能唱歌。
“有沒有傷到哪兒？”
舒窈哼了哼，一副淡定模樣：“你以為像你似的崴腳了嗎。”
“……”
聽出來她的挖苦，穆晉臣隻好不做聲了。
宋嵐盈和穆淮山站在正廳那兒看著這邊，舒窈為此不得不挽緊了穆晉臣的胳膊，一邊壓低嗓音跟他說道：“我隻是不想多生事端而已，才不是已經原諒你。”
“嗯，穆太太，不必重復你的言語，我聽見了。”
“哼。”
二人進了正廳落座，與眾人寒暄一番，沒一會兒，就有人開始催婚了。
大姐穆雅怡給舒窈盛了一碗甜酒湯圓，說：“自己做的甜酒，湯圓也是自己包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盛情難卻，已經半飽的舒窈隻好嘗了嘗，嘗罷，贊道：“好吃好吃，大姐手藝真好。”
穆雅怡笑道：“好吃你多吃點，放了紅糖煮的，這女人多喝紅糖水總是沒錯，氣血順暢了身體才好，身體好了，懷孕也更容易些。”
舒窈：“……”
於是，舒大小姐悄悄用高跟鞋的後跟踩了一下穆晉臣的皮鞋。
穆晉臣略皺眉，看了舒窈一回，她猛眨眼睛，他便明白她的意思，於是，一本正經對大姐道：“窈窈年紀還小，我也不著急要孩子，再過兩年吧。”
二姐穆雅惠這時卻說：“那怎麼行呢，女人年紀越大生孩子恢復得越慢，早生早恢復，多等幾年雖然也不是不行，但還是趁年輕生了更好。”
舒窈不太樂意這番言論，但一大家子吃團圓飯呢，她也不好反駁這些，畢竟是穆晉臣的大姐二姐。
宋嵐盈出來打圓場，說：“你們兩個也真是的，好好的說這些幹嘛？吃飯吃飯!哎呀，我忘了，廚房還有一鍋老鴨湯沒上呢！張媽!老鴨湯別忘了!”
過了會兒，廚娘張媽將老鴨湯端上來。穆晉臣拿了一隻幹淨的小碗盛了一碗湯放到舒窈面前，說：“你愛喝老鴨湯，我叫張媽多放了白果。”
舒窈哼了哼：“你什麼時候通知張媽的我怎麼不知道。”
“這你不用知道。”穆晉臣喝了一口自己的那碗老鴨湯。
一屋子的人也看出來小夫妻是鬧別扭了，於是桌上也沒人敢再提催生的事兒。
舒窈吃完飯就去院子裡散步消食，很是鬱悶。昨天還聽宋嵐盈講，那位沈小姐今天會來吃飯的，而且昨天沈嘉璃跟她媽媽還在這邊做客，怎麼忽然就走了？
走到回廊，有點累，她便隨便坐了，反正四合院天天都有人打掃，幹淨得很。不遠處的犄角旮旯好像有人講話，仔細聽，像是穆雅純的聲音。
“舒窈真過分，從前背地裡讓大哥趕走蘇芮姐也就算了，這次小嘉姐肯定也是舒窈搗的鬼。”
“小純，她畢竟是我們大嫂，你不要直呼其名，大哥聽見了，會說你。”
“大哥被舒窈迷住了，難道二哥你也被她迷住了？”
“……”
舒窈像精靈一樣跳出去，二人雙雙捂著心口大驚失色。
始作俑者大小姐叉腰笑道：“哈哈，你們兩個躲起來講大嫂壞話？有沒有禮貌啊你們兩個，快點道歉，不道歉打人了。”
穆晉言先笑出聲，忙朝舒窈鞠了一躬，道：“對不起大嫂，我們倆說著玩兒而已，不是存心說你壞話。”
穆雅純隻哼了哼，不說話。
穆晉言對妹妹說：“小純，我房間裡有本畫冊是你從前想要的，你去拿吧。”
穆雅純便走了。
其實這三年，舒窈跟穆晉言見面的次數比穆晉臣多。
穆晉言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大二休學一年，因此比舒窈要晚畢業一些，兩年前他從帝國理工畢業，之後便回國發展，在睿銀的一個部門做基層做了半年，後來還是不喜歡這份工作，便繼續回英國深造，逢年過節便回國，也就和舒窈在四合院碰面了多次。
舒窈問：“你們兩個講我壞話幹嘛？拜託，我又不是耳朵聾，就不能等我回頤園了你們兩個再講？”
穆晉言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純是有口無心。至於我，你明白的，我很喜歡你……”他頓了頓，“這樣一位大嫂。”
“真的嗎？你喜歡我啊？”
穆晉言：“嗯。”
這番對話被穆晉臣聽見了。
但穆晉臣沒聽見穆晉言完整的話語，而隻聽見了舒窈反問的那句，以及，穆晉言那聲簡短的回應。
男人立在那兒，長身玉立，身形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