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投標那次的項目最終還是沒有接下來，陸總來電，提醒池雪別對建院抱有希望了，下半年毫無起色，今年的狀態也就到此為止了。
池雪和他說了說顧問公司的崗位，陸總於是鼓勵她，先幹著再說。
接到人力資源部通知那天，池雪明顯感到程毅又起了作用，底薪提高，她再矯情就是不識好歹了。
按照約定的時間，池雪從建院離職，來到顧問公司工作。這裡不分小組，工程設計類是一個大部門，有直屬的領導，每個人都要同時帶幾個項目。
程毅屬於資深顧問，類似總監級別，和她的上司平級。至於那個老者也是資深顧問，他們經常出差，不在公司的時間更多。
池雪憑著自己的背景又在公司內結識了幾位老校友，空闲時間打聽A大學以前的舊事。
校務那邊並沒有留存地理藏寶社團的資料，因為他們這個社團的人很少，目前在A大學已徹底消失。
至於葉永浩藏寶的打卡點，池雪每個周末都要跑一兩個地方，爭取把永州市內的全部找過來，以後再去京市的，甚至其他城市的。
這會讓她感覺到葉永浩一直都在，她是走在他的腳印上。
***
【來接一下我】
程毅大晚上的給池雪發來一個定位，她正在電腦前整理資料，腰酸背疼，本打算一會兒就睡覺了。
地點是家酒吧，距離她住的穆蘭路一公裡多點，還挺近。
池雪沒磨蹭，換上白天那套小西裝，出門掃了輛共享單車即飛身離去。她不清楚程毅正在參加什麼酒局，隻把這件事想成私下裡的幫忙。
共享單車剎住的時候，正好停在程毅眼前。他身旁有兩位同樣精英扮相的男人，池雪一抬眼就瞧見他們臉上的戲謔。
這不是重點，程毅正被一個漂亮女人攙著，臉上緋紅。雖然他站得筆直，但身旁那個女人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程總，有人來接你了？”
“要不然坐我的車走吧，妹妹，你這個車帶不了人……”
池雪不慌不忙地把單車停在人行道上，等著程毅下一步指示。他是喝糊塗了，另外三個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勸他走，可他蠕動著嘴巴，講不出話來，那些人也無視池雪。
池雪擠到程毅身旁，架起他的另一隻胳膊，“不好意思各位，是他把我叫來的，讓我送他回去！”
“你是誰啊……”
池雪瞪了一眼講話的女人，將程毅往反方向拖。程毅順勢揚起胳膊，躲開了女人的糾纏，跟著池雪離開。
身後一個男人笑道：“走回去？她是誰？”
“沒見過……”
兩條腿不就是用來走路的，難怪交警總能逮到酒駕的人，這些人忘了自己還會走……
池雪還討厭那幫人身上的香水味，薰得她要像孫悟空一樣翻個跟頭，躲它十萬八千裡！
她一邊想著，一邊把程毅推進便利店裡，買來一瓶水給他喝。
“你家在哪？不告訴我，我怎麼送你回去？”
程毅醒了酒，眨著眼思索，“佑敦道上，很近。”
“嗯，那我還是帶你走過去，沒問題吧！”
“好。”程毅點點頭。
池雪沒再攙扶他，兩人並排走著。看來那些人和他也不熟，不知道他家就在很近的地方。所以，上次在洛神咖啡館見到的，就是他在家門口買咖啡，和店員也熟絡。
“你有事的時候還可以叫我，讓我快點把你的人情還完吧！”
程毅抬起嘴角，沒說什麼。
“怎麼住這了，這邊的房子外面看著好看，裡面卻挺舊的，路又窄，單行，早晚高峰容易堵車，離地鐵站也遠……”
池雪絮叨著，恍然間想到自己住的穆蘭路也是如此，自嘲地笑了笑。這一片更適合開些小資的店鋪，西餐、日料、酒吧、咖啡館很多，日常居住就差了些。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地方，程毅站在巷子口說：“到了！”
“那，你進去吧，我再騎單車回去。”
池雪抬頭看了看，昏黃的路燈下，她心頭一跳，這不就是葉家別墅麼……不，別緊張！
程毅還在向裡走，巷子裡面確實還有許多別的房子。
程毅走到葉家別墅的後院，轉身看到池雪還在，有點吃驚，“我沒事，你走吧，謝謝！”
“你怎麼住在葉永浩家？”
程毅哼了口氣，臉上有種“還是被你發現了”的釋然。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再次轉身去解門鎖。
“要進來坐坐嗎？”
“不了，太晚了。”
池雪退後幾步，小巷裡隻照進來明亮的月光。程毅的臉上陰影過半，瘦削而陰鬱，隻有金色鏡框泛著寒光。
咚咚咚……池雪緊張得撒腿跑了出去，直到路燈大亮的十字路口才停下來。她什麼都來不及想，找到一輛單車，迅速騎回家。
***
第二天午休時間，程毅在員工食堂裡叫住池雪，兩人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昨天怎麼了，你把我嚇了一跳。也怕你膽子太小，所以晚上也沒敢聯系你。”
“你說什麼？”池雪一副失憶過的表情。
“你到我家門口就跑了呀！”
“你心裡應該明白。”
程毅張了張嘴，他不明白。
在他的想象中，昨晚外面太黑，又是在葉永浩住過的地方，池雪未免看見了鬼魂之類的東西，之後被嚇跑了，應該找他吐槽才對。
池雪的神情嚴肅，好像程毅做錯了事。她又重復了一遍那個問題：“你怎麼住在葉永浩家？”
程毅皺起眉頭，“我買了那棟房子。”
“你有那麼多錢？”池雪面帶嘲諷，葉家那套祖宅的面積，佑敦道的地段，行情好的時候被炒到一個小目標！
程毅扶了扶鏡框，用眼神回應池雪的質疑，他開玩笑說：“噢，看我那麼有錢被嚇跑了？”
“你……你突然冒出來，幫過我那麼多次，還和葉永浩很熟，現在又住在他那……你肯定還有事情沒告訴我！”
池雪用手掌抵著太陽穴，心裡很亂，她一整晚都沒睡好，隱隱地感覺不妙，可道不清是什麼。
她管不了葉家別墅賣給誰，隻想一個人慢慢地追憶葉永浩。可如今怎麼做，中間都橫著程毅。
他壓低聲音，靠近還在迷惘的池雪。
“我是重生後的葉永浩……”
“再活一次，想和池雪做同事，每天看見她。”
一段冷笑話，程毅說完歪頭盯著池雪，沒想到瞬間把她整破防了，趴在餐桌上抽噎起來。
可惡……怎麼能拿永浩哥開玩笑呢！
怎麼能住在他家呢！
雖然但是，池雪多麼希望現在發生的一切，真的是葉永浩幹的……
“嗨，上班呢，你別這樣。”
程毅抽了幾張紙巾塞進她手裡，“我還有正事沒通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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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程毅提到的正事是出差，他要指導池雪聯絡海市的一個新項目，然後再到京市的公司總部參加新人培訓，大概需要離開一周。
池雪除了籌備工作上的東西，還有幾個流程上的表格要填。一談到工作，她馬上變換面貌，態度認真起來。
程毅幫她預估了一番海市項目未來的獎金，以為錢能鼓舞到她。其實，工作上的成就感更能打動她。設計顧問的工作有大部分涉及到信息歸納和人際關系，缺少在建院時的創造性。
池雪很努力地適應新的工作環境，細想想，程毅會親自帶她，已經是新人難得的機遇。
去海市的高鐵要開四個多小時，到了午飯時間，程毅問池雪吃什麼。隻見她從包裡拿出一袋切片面包，說自己不吃車上的快餐。
“重油重鹽，不健康，我吃點這個就行了。”
程毅拎起那袋面包看了看，奶香味的，如果是全麥面包更難以下咽，他以為池雪在減肥，又多問了一句。
“沒別的了嗎，你還帶了什麼？”
“沒了。”
池雪不以為然，她沒什麼胃口，頓了頓又說：“我以前還會和雪梨一起吃，這種口味的面包和雪梨的味道絕配！”
程毅愣愣的，那雙眼睛似乎要將池雪看穿，好在有層鏡片擋著，池雪深吸了一口氣，以為說錯什麼，朝他眨眨眼，他才回過神來，自顧自地點點頭。
“怎麼了，你吃不了雪梨？”
“不是……好像在別處聽說過。”
“嗯？怎麼會有人跟我有一樣的癖好，這可是我從小自創的！因為我父母是賣水果的，我知道很多水果跟什麼搭配著好吃！”
“哦，那說說你父母吧，也在永州嗎？”
池雪在入職信息表裡的親屬一欄是空白，程毅也很好奇，趁機問一問。
“他們在我讀高二的時候去世了。”
池雪迎上程毅的尷尬笑了笑。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沒什麼，是場……嚴重的交通事故。不過我後來會想，爸爸媽媽是一起走的，可以互相照應了。”
池雪望向車窗外，這些心事她給葉永浩也講過。
“他們兩個感情很好，隻是沒什麼學歷，在路口擺水果攤。”
“我其實不是永州人，那時候要給爺爺治病，爸爸來過永州，說這裡是大城市，機會多。”
“然後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們把我接到永州，一家三口在佑敦道租了間小屋子，和我現在住的差不多大！”
“爸媽要出攤，經常不在家。我們家裡隻有面包、方便面，他們不讓我用煤氣灶，怕出危險。唔，我對這些方便食品可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