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低聲道:「再說一次。」
我被親得暈乎乎的,隻會順著他回答。
「我喜歡你。」
說完,男生再次吻了下來。
這次,吻技熟練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宋奪終於放開我。
他注視著我,眼裡滿是認真。
「我——」
我還在靜靜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一陣刺耳的急剎聲響起。
一輛明黃色的超跑直衝著我們來。
不對。
準確地說,是衝著宋奪。
大燈亮起那一刻。
我看清了裡面的人。
祁連舟。
他的眼裡帶著偏執的瘋狂。
抱著要殺了宋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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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撞上前一瞬,宋奪抱著我往後一避。
堪堪躲過。
「你還好——」
我緊緊拽著宋奪的袖子,渾身上下看,打斷他的話。
「你怎麼樣?啊?」
「你有沒有受傷?」
「有沒有碰到哪裡?!」
宋奪沉眸看著我異常大的反應。
兩秒後,他把我抱進懷裡。
手撫著我後腦勺。
「我沒事,別怕。」
「我隻說一遍。」
祁連舟下車,倚靠在車門上。
對剛才的所作所為毫不在意。
他嘴角微微上揚,緩聲開口。
「朋友,離程歲遠點兒。」
宋奪迎上他的目光,把我拉在身後。
「否則,我有無數種方法能讓你往後的日子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這次,隻是一個警告。」
宋奪覷著眼挑了挑眉,走到祁連舟面前。
「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他比祁連舟還要囂張。
「姓祁的,別把你威脅人那套用在老子身上。」
下一秒,祁連舟被他拎著領子摔到了車門上。
宋奪居高臨下著,眼神淡漠。
「下次開車注意點兒,你嚇到我女朋友了。」
祁連舟撐著門,微微狼狽。
「你找死——」
話音未落,警車鳴聲靠近。
我走到祁連舟面前。
「無證駕駛,還差點撞傷人。」
「警告別人的話還是等你出來後再說吧。」
不是警車已經停在旁邊,我真的想給祁連舟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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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當時沉浸在剛和宋奪在一起的愉悅中,完全沒注意到祁連舟在看向我們背影時,眼裡近乎瘋狂的陰鹜。
那是理智潰堤的信號。
第二天,祁連舟沒有出現在學校,我難得舒心。
坐到座位上時,故意把胳膊揚起來,露出那條手鏈。
昨晚回去後,我拆開宋奪給我的禮盒。
一條手鏈。
應該是定制款。
中間嵌的是個銀制的麥穗。
歲,穗。
我看著手心的鏈子不自覺抿出一個笑。
麥穗精致逼真。
怪不得宋奪說他嘗試過了還是做不好。
宋奪見狀挑了挑眉,撐著額看我。
「喜歡嗎?」
我使勁點了兩下頭,「喜歡呀,男朋友送的什麼我都喜歡。」
我知道這是他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禮物。
對於價格,我能做的隻有三緘其口。
現在露出心疼錢的神情,隻會讓兩人都掃興。
宋奪懶聲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我的耳垂。
早自習還未開始,教室亂哄哄的。
隻有我們這一隅,氣氛不同,旖旎蔓延。
餘光中有個女生走近。
記憶中她問過我幾次題,便推開了宋奪的手。
「等下。」
接著笑著轉頭看女孩。
「你要問……」
「程歲,能不能讓一下呀?」
「?」
我一臉莫名地站起身。
女生紅著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宋奪。
「宋奪,我昨天多烤了一些餅幹,你幫我試試味道好嗎?」
很好。
這麼窮的男朋友都招人喜歡得不行。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奪。
他反而淡定得像個看戲的,坦然地對上我的視線。
仿佛在說:這跟我沒關系。
在我臉色沉得幾乎能擠出水的時候,宋奪才不緊不慢出聲。
「抱歉。」
那女生一愣,瞬間委屈。
「我女朋友不讓。」
邊說著目光便瞥向我。
女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我。
「……」
她頓了一頓,明白了什麼。
隨即面色尷尬,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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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張臉……估計就算你老了,也不是個安分的長相。」
我仔細端詳著宋奪,一點一點 pua 他。
「何止。」他回答得也很不要臉。
「就算死了,這張臉也能讓人記掛,你信不信?」
我渾身一僵,血液冰涼。
腦海裡陡然回蕩起前世祁連舟的話。
他站在我病床前,語氣冰冷。
「宋奪輸了,車禍死在山上了。」
「但我答應他,無論輸贏,都會給你出足夠的手術費。」
「你病好了,隨時回學校。」
大概是近期過於安逸。
我有些掉以輕心。
忘了上輩子宋奪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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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剛升高三,我被確診了腸胃道間質瘤。
是一種起因較為莫名其妙的病。
醫院將原因歸位基因突變。
我從小父親去世,母親改嫁遠走。
是舅舅一家將我勉強帶大。
但確診後,舅舅隨便找了個由頭,帶著妻子孩子搬家了。
隻留下給我還剩兩個月到期的房子。
我不怪他們。
他們能給我一口飯吃,把我養這麼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沒有錢去做手術,隻好硬撐著。
直到撐不住暈倒,被宋奪撿走。
本來是兩個窮光蛋相互慰藉的平淡而悲慘的故事。
但我沒想到宋奪會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手術費隻要 5 萬。
為了 5 萬,宋奪找上了祁連舟那幫公子哥。
籤生死狀賽車。
最終車禍,死在了那片荒山上。
5 萬買了一條肆意少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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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面前男生鮮活的神情。
和腦海裡他毫無氣息躺在殯儀館時,驀然重疊。
我下意識握住他的手。
這一世,絕對不能看著他再出事。
不能再讓他接觸賽車。
「怎麼了?」
宋奪回握住我的手,蹙眉。
「不舒服?」
我看著他,遲鈍地搖了搖頭。
但宋奪的話給我提了醒。
雖然高三才確診的病症,第二天我還是去醫院做了下檢查。
一切正常。
我不確定這一世會不會因為蝴蝶效應沒再患病。
但我還是提前一年開始做準備。
闲暇時間就去打零工攢錢。
寒暑假去當家教應該能攢下更多。
起碼不會再讓宋奪因為 5 萬去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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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舟回到學校了。
我和宋奪的安穩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某日,宋奪沒按時來學校。
我給他發信息也沒有回。
直到第二節體育課,我聽到別人議論。
「宋奪真是造孽,他奶奶死了,他連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也沒了。」
「你怎麼知道!」
「今天我去給班主任送考勤表聽到的唄。」
「聽說是突然死的……」
話音落下的同時,祁連舟出現在我面前。
突然死的。
「歲歲。」他眼裡有一絲擔憂。
「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祁連舟瞬間神色慌張的異常,眼神似乎往我胃的方向瞟了一眼。
作勢來拉我。
「是不是……」
「別碰我。」
空氣凝滯。
我怔怔地看著祁連舟。
「宋奪祖母去世了……」
祁連舟皺了皺眉。
兩秒後,他倏地抬眼直視著我。
眼神諱莫如深。
「你什麼意思?」
周身的空氣似乎瞬間冷了下來。
祁連舟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拉進無人的角落。
「你懷疑我?」
我沉默地注視著他。
男生驀地輕笑一聲,譏嘲意味十足。
「程歲,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步調闲適。
「去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動手,你把我當畜生嗎?嗯?」
我被他逼至牆角。
他的手緩緩抬起,放在我頸部。
手指稍稍合攏。
我便立刻感到有些呼吸不上來。
去推拒他的手,但祁連舟紋絲不動。
「咳咳!」
在窒息感湮沒頭頂的前一刻,我被松開了。
瞬間癱軟坐在地上。
祁連舟驟然回神,半跪在我面前。
「歲歲,對不——」
他即時變換的臉色像個重度的精神分裂症。
「別!」
我不自覺往後躲了躲。
祁連舟向我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
半晌,垂下。
他安靜地站起,轉身離開。
腳步又頓住。
背影透著一絲孤寂和無力。
「不管你信不信,我剛才真的沒想對你做什麼。」
「程歲,我再怎麼țŭ⁸樣,都不會傷害你的。」
祁連舟似乎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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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回歸,我恍然想起。
前世高三時,宋奪的奶奶已經不在了。
這大概率真的隻是個意外。
中午一放學,我就立刻出了校門,趕到宋奪家。
祖母已經被送到火葬場。
隻有宋奪一個人,坐在臺階上。
光影投到他頭頂的牆壁上。
細微的塵粒落到他肩頭。
影子都透著些許寂寥。
「宋奪。」
男生回頭,眼眶微紅。
我登時心抽疼了一下。
他垂著眼睛,斂下一切情緒。
聲音輕而啞。
「歲歲,我沒有家了。」
這是一直以來張揚肆意的宋奪,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面。
我坐到宋奪身邊,難得詞匯匱乏。
隻是安靜地把手放在他手心,握住。
以行動告訴他。
你還有我。
在高二伊始的那個初秋。
我和宋奪再次隻剩下彼此。
但好在,我提前一年來到他身邊。
這一次,角色置換。
我安慰著宋奪,阻止了他再次無聲承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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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著宋奪慢慢走出親人離世的陰影。
同時,還不得不警惕著祁連舟時不時的發瘋。
直到他的白月光餘恬,終於轉學到我們班。
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祁連舟應該會把所有注意力轉移到餘恬身上了。
不會再揪著我和宋奪不放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再次與前世偏軌。
祁連舟對餘恬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漠視。
反而依舊緊緊盯著我。
某天放學,我獨自一人再次被他堵住。
「祁連舟,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頗為無力。
他的反應很淡,卻又平靜地顯得格外詭異。
像是風暴前的平靜。
「歲歲,我現在做再多,似乎也改變不了你和他在一起的決心。」
「但你信嗎,我有種預感,你們長不了。」
「宋奪遲早不會再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你最終還是我的。」
我心底隱隱有個猜測。
但卻始終不敢往那個方向想。
後來,升高三沒多久後,我證實了我的猜測。
重生的不止我一個人。
還有,祁連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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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第二個學期開始,宋奪已經徹底放棄學習,經常請假。
他坦言,他在念書方面確實沒有天賦。
至於他去幹什麼,對我也是三緘其口。
中午吃飯時,我忽然有個疑惑。
「那你為什麼不幹脆退學,這樣學校外面來回跑,不會很累嗎?」
宋奪冷笑一聲。
一邊把他碗裡胖墩墩的圓潤餛飩舀進我碗裡,一邊慢悠悠地說。
「我不在學校,姓祁的那孫子又纏上你怎麼辦?」
竟無法反駁……
在往後一段時間,我發現宋奪身上開始頻繁地出現傷痕。
舊傷未痊愈,又添新傷。
我知道問宋奪,他也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隻好趁他再次外出時,跟在他身後。
「奪哥,今天又來了一批,全是組裝貨,看起來就不太安全啊。」
宋奪換上賽車服,手拎著頭盔出來。
「不試怎麼知道?」
「那群公子哥給錢倒是給的大方,但我也不能拿我命去試這組裝車吧,要不奪哥,這錢還是你掙吧?」
宋奪沒多說,正要戴上頭盔坐進賽車裡。
「宋奪。」
我終於出聲。
男生動作停住。
兩秒後才放在頭盔,轉身朝我走來。
我注視著走近的宋奪,後知後覺。
雖然我已經竭力去改變了,但似乎見效甚微。
宋奪還是在高二這一年,陰差陽錯地接觸上了賽車。
我無法形容在看到宋奪穿著賽車服走出來一瞬間的感覺。
是一種比認命帶來的悲涼感更厚重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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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懸而未決很久的事終於有了定論。
即便結果不盡人意,我還是還是選擇了逆來順受。
宋奪上學晚,現在滿 18 了,有駕照。
接著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承諾,他不會一直去給別人試新賽車,他攢夠一筆創業資金就會立刻打住。
偶爾作業Ţŭ̀⁾提前寫完,我也會去俱樂部等宋奪一起回家。
隻是某些時候,還是會看到他穿著賽車服的樣子有一瞬間的心悸。
周六那天,宋奪帶我去俱樂部的路上。
「你還要攢多少錢才能不再去試車了吶?」
我嘆了口氣。
宋奪把我手拉著揣他兜裡。
「還差 5 萬。」
我頓住腳步。
很熟悉的數字。
「怎麼了?」
宋奪也停下,抬手隨意地剐蹭著我臉龐。
「有時候,我總感覺你心事重重的。」
「但問你,你什麼都不說。」
我乍然回神,攀著他的肩膀,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
「就是覺得好多錢呀。」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對的。
剛進俱樂部,比往常熱鬧許多。
「奪哥,今天有比賽,咱不著急試車!」
我抬眼看去人群中被簇擁的那個人。
祁連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