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將申請表遞給他。
沈緒看到為首的幾個大字，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為什麼要退出？」
「時間不夠，我想用在更感興趣的事情上。」
「你覺得我信嗎？」
沈緒眼底沉下來，捏緊那張薄薄的紙，用力到指尖泛白。
「隨你。」
我故意冷淡下來，轉身離開。
倏地，一股力道將我拽住。
我掙扎了一下，換來他猛烈地壓制。
沈緒將我按在書桌上，逼我直視他的雙眼。
「你就這麼討厭我？不想看到我就算了，連跟我待在同一個社團，也讓你難以忍受？」
「我沒有。」
「我不信，你證明給我看。」
他逼近我，炙熱的呼吸落在我臉上。
我緊張地心跳加快。
沈緒湊過來要吻我，我連忙躲開。
柔軟的唇擦過我的臉頰。
漂亮的眼睫垂下，目光滿是失落。
可隱藏在眼底深處的偏執欲念，漸漸浮起。
「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你不是喜歡我哥嗎？我跟他長得那麼像，不能是我嗎？」
「沈緒，放開我。」
我掙扎著，他越發貼緊我。
沈緒的手捏上我的腰，以一種絕對掌控的姿勢扣住我。
他的那股瘋狂勁兒上來了，讓我怕得避之不及。
可他眼底的委屈和不甘，又讓我有些心疼。
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我到底對沈緒是什麼感覺了。
這一秒的愣神，讓他扣住我的後腦勺吻了下來。
他的親吻有些急促。
盡管生氣極了，他也沒有粗魯到弄疼我。
這裡可是教室，隨時會有人過來！
我屈膝踹了他一腳，猛地推開他。
沈緒抓住我的手腕。
「別碰我！」
我用盡全力跟他爭執起來。
桌椅被我們撞開，在活動室內發出刺耳的悶響。
門外有腳步聲湊近。
我連忙跟他保持距離。
沈緒的手腕被我的手表劃了好幾道紅痕，他卻毫不在意。
他緊盯著我，嗓音低落。
「簡明書，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偏偏隻對我這樣？」
「……」
我喉頭發澀，語言組織混亂了。
有人敲了敲門，是我的同學。
沈緒垂眼，面無表情地開門離開。
14
連著幾天，我沒再見到沈緒。
這下應該是徹底說清楚了。
可是一想到他那天的表情，我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周末，為了調整自己的心情，我去隔壁市找發小玩。
發小宋绾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在哪都很受歡迎。
她最近好像失戀了，我正好去八卦一下。
但我跟她吃飯的時候，有個長得很高很帥的男生湊過來。
那個男生一直注意著她，還對我很有敵意。
我心底了然，故意試探了一番。
隻要我關心宋绾，那男生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
真有意思。
盡管那男生把我當情敵，但也沒有不禮貌。
我讓宋绾可以考慮考慮，她讓我少管闲事。
呵，脾氣還跟以前一樣硬。
她帶著我逛了一圈學校。
走到圖書館時，我收到了室友發來的消息。
室友：【沈會長託我給你一張脫口秀的門票，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看了一眼，之前這一場票很難搶，我一直都沒搶到。
可我明天也回不去啊。
我：【你有空的話去看吧，我這幾天不會回學校。】
室友：【我也跟他說你去別的地方了，他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收起手機，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我打開與沈緒的聊天框，想讓他別再給我送東西了。
可敲了幾行字，刪刪減減。
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發出去。
宋绾猛地從後面拍我肩膀。
「想什麼呢，叫你好幾聲都不答應。」
「沒事。」
「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宋绾倒是很敏銳。
她知道我喜歡男生，可我現在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還是先別跟她說了。
15
離開前，宋绾給我準備了送行酒。
酒吧裡很熱鬧。
她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手機，大概是在等那個男生的消息。
燈紅酒綠中，我的手機亮起，在黑暗中有些惹眼。
是沈緒打來電話了。
他沉寂了好幾天，突然找我幹什麼？
宋绾湊上來看了一眼，我連忙掛斷電話，將手機蓋住。
「這麼緊張，誰啊？」
「沒什麼。」
宋绾狐疑地看著我，開始跟我碰杯。
她想把我灌醉了，從我嘴裡套話。
可惜，她的酒量還沒我好。
酒局結束時，宋绾醉了，跟她閨蜜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威士忌的度數很高，後勁大。
我覺得一陣頭暈，想快點回酒店休息。
送走宋绾和她的朋友，我正要攔車。
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一個人猛地拽住步伐不穩的我。
「沈緒，你怎麼在這？」
「來看看你。」
沈緒雙眼透著紅血絲，像是很久沒有休息好。
我想推開他，但因頭暈往後仰了過去。
他一把將我抱住，聲音沙啞。
「為什麼總是要推開我？
「我喜歡你這件事，讓你覺得很困擾嗎？」
胃裡一陣翻滾，我要推開他，結果他將我越發抱緊。
「簡明書，你到底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是沈譯的弟弟？」
「……」
我怔了怔，好似糾結許久的東西，突然明了了。
「沈緒，我要吐了，放手。」
他一頓，松開我。
我扶著牆反胃幹嘔了幾下，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沈緒送我回酒店，給我買了醒酒茶，還有牛奶。
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在一旁盯著我。
快睡著的時候，我的手被人握住。
「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
「簡明書，你什麼時候能多看我一眼？
「我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了，有天會把你關起來……」
16
我清醒過來時，太陽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睛，看到沈緒睡在一旁的小沙發上，身上蓋著小毯子。
他蜷縮成一團窩在那裡，真是委屈他了。
床頭櫃上還有他昨晚給我燒的茶。
我端起杯子潤了潤喉嚨。
沈緒被我吵醒，連忙問我：「你好點了嗎？」
「嗯，謝謝你昨天照顧我，你怎麼不在床上睡，睡在沙發上容易著涼。」
「你躲我都躲到隔壁市了，我不想讓你進一步討厭我。」
「我沒躲你……」
說這話時，我有些心虛。
沈緒垂著眼，不再追問，起身跟我一起去吃早餐。
附近的早餐店人很多。
沈緒跟我走進一家店，將杯子和碗用開水燙了一遍才遞給我。
吃灌湯包時，他放得稍微涼了才推給我。
湯汁順著嘴角滑落，他拿了紙巾給我。
我覺得他像照顧小孩子似的，忍不住開口。
「不用這麼照顧我，你專心吃自己的吧。」
「嗯，這是最後一次。」
我一怔，他伸手幫我擦掉嘴角的油漬。
之後回學校的路上，沈緒沒再說什麼，也沒有跟我近距離接觸。
所以最後一次的意思是他不繼續追我了？
我應該松一口氣的，可是心底像是被塞滿了石頭，沉甸甸的又透不過氣來。
回到學校，我開始補這幾天的嗓音訓練。
沈緒通過了我的退社申請，我已經退出了那些大群。
剩下一個關系好的朋友們建的八卦群，偶爾他們會提到沈緒的名字，我忍不住點進去。
聽說最近有個男生在追他。
那個男生大一，學播音主持的，之前是校慶節目上的主持人。
難怪之前排練節目時，他總是找沈緒聊天。
我思緒飄渺，猛地被老師點名。
老師罰我課後加訓半個小時再走。
何奕凡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班長，你最近怎麼了？再這樣下去，必修課的課堂分不保了。」
「沒事，可能最近有點累了。」
明明我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卻頻繁在沈緒這裡失了方向。
課後，何奕凡陪我加訓完，要跟我一起去燒烤店吃飯。
「班長，你上次指導我通過了考核，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就請你吃頓飯吧。」
「那我吃的有點多哦。」
我故意逗他，他笑了笑，右臉上的酒窩顯露出來。
「沒問題的。」
我跟他下樓。
經過教務處的時候，碰到了沈緒。
他身後站著那個大一的學弟。
最近學校好像有歌唱大賽，估計是他們負責吧。
「班長，走啊，去晚了要排很久隊。」何奕凡拽了拽我的袖子。
沈緒低頭聽學弟說話，我也就沒跟他打招呼。
我跟沈緒擦肩而過，他難得沒有叫住我。
那是最後一次。
他果然說到做到。
17
何奕凡帶我去的燒烤店很好吃。
不過還沒吃完，他就被一個男生帶走了。
那個男生個子很高，眼神桀骜，看起來很不好惹。
我之前在教室門口見過他，好像是擊劍隊的，叫祁越。
他把何奕凡拉走時，嘴裡還念叨著：
「跟我走，明知道我特殊時期快到了，你還跑出來跟別人吃飯，你是想三天出不了門嗎？」
「啊，走這麼快幹什麼，小心撞到人。」
「我快忍不住了！」
祁越捏住他的後頸，眼底的佔有欲呼之欲出。
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身影，我突然明白之前何奕凡脖子後面的咬痕從何而來了。
這倆人玩得還挺激烈。
我把多點的燒烤帶回去給室友吃。
室友一臉詫異：「你不是要美聲比賽了嗎，還吃這麼辣？」
「那個比賽我又沒通過。」
前段時間學校的選拔賽，我通過了，但是晉級賽被輔導員卡了。
我之前太忙，拒絕幫輔導員接送孩子，他居然一直耿耿於懷。
室友瞪大眼睛：「誰說的，公告通知都出來了，你沒看嗎？」
我呆滯地搖頭，因為被卡已經很煩了，後續我就沒再看學校公眾號。
他找出來給我，我在晉級賽那一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輔導員突然對我轉變態度了？
正疑惑著，室友壓低聲音。
「我覺得應該是沈會長幫你弄的，上次我去教務處交入黨申請，聽到他在跟主任聊美聲比賽的事情，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
「……」
我僵在原地。
沈緒怎麼沒跟我說過？
18
我糾結了幾天，不知道怎麼跟沈緒提起這個話題。
都劃清界限了，現在去感謝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晚上，八卦群裡幾個人在討論沈會長生日的事情。
他們商量著送沈緒什麼禮物。
我想起上次自己生日時，沈緒給我送了一套珍藏版的書籍。
那我也該禮尚往來，正好可以在禮盒裡附上感謝信。
沈緒生日前一天，給大家群發了生日會邀請。
我也收到了。
既然是群發的，我就沒好意思過去。
我將禮物給社團的同學，讓他幫我帶過去。
晚上，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他們曬的圖片。
沈緒的生日會很盛大，他們玩得很開心。
照片裡，沈緒依舊是神色很淡，但他身邊坐著那個大一學弟。
瞬間，心髒像是浸在水裡，有些透不過氣。
我興致缺缺地關掉手機，打算早點休息。
正準備去洗澡，收到了沈緒的電話。
接通時，那邊很吵。
他一直沒吭聲，我主動開口。
「生日快樂，禮物收到了嗎？晉級賽的事情，謝謝你。」
他沉默幾秒，好似隱忍許久。
「簡明書，連禮物都要託人送來，你是有多不想見到我？」
「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慌張地解釋著。
不等我說完，那邊嘈雜的聲音突然靠近。
我聽到那邊有人叫囂找茬的聲音。
下一秒，沈緒的手機好像被人撞翻了。
「沈緒？」
一陣刺耳的摔打聲後，電話被陡然掛斷。
我的心猛然揪起，給其他同學打電話。
社團的朋友說生日會結束後，他們就走了。
沈緒一個人待在飯店門口，好像在等人。
我連忙打車趕了過去。
19
我抵達飯店時，圍觀群眾很多。
路邊有警車和救護車。
我心頭一緊，連忙衝了過去。
有人被用擔架抬上了救護車，我跟上前看了一眼。
不是沈緒。
「你好，有沒有看到一個穿黑色外套男生？」
我四處問了問，他們忙著工作，沒搭理我。
我正準備去找警察，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沈緒。
他額前受了傷，剛包扎好。
警察做完筆錄，讓他籤字按手印。
沈緒看到我，暗淡的眼睛升起一抹亮光。
「簡明書？」
「怎麼回事，剛剛為什麼電話掛斷了？」
「一群醉鬼找茬，被我揍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我打量著他身上的傷勢，衣服擦破了，胳膊上也破皮了。
他額前的傷口隻是簡單地止了一下血，還需要去醫院進一步檢查才行。
我拉著他要上救護車，他卻坐在原地不動。
「幹什麼，走啊，你傷口不處理好，會發炎的。」
「你想管我？」
沈緒反手拽住我的手腕。
我一愣，不知道怎麼回應。
剛剛一心隻想著找到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多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