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周末抽出時間去了一趟醫院,化驗結果,孕三周。
我懷孕了。
當晚,我就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傅晝,打視頻電話過去。
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唐詩穿著一身浴袍出現在鏡頭中:「酥酥姐,你找學長嗎?他喝醉了,我晚點讓他給你回電話吧。」
電視裡才敢出現的狗血橋段,出現在了我的身上。
我以為我會像電視劇的裡女主一樣,驚慌,難以置信,最後抱著手機哭。
但我沒有,畢竟一切都有跡可循不是嗎?
細想他出差以來,我每次打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還沒說幾句話就被匆匆掛斷。
晚上找他視頻,他總是以在應酬為由,從來沒接過。
微信上簡短回了兩句,人就消失了。
我冷靜得可怕,開口:「這半個多月,傅晝都是跟你在一起的?」
「對呀,姐姐,學長沒有告訴你嗎?學長還見了我爸媽,我爸媽對他可滿意了。」
屏幕裡,她笑得挑釁。
「酥酥姐,你跟了傅晝四年了,都不如我才認識他四個月了解得多。」
「他跟我是一種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你還沒明白嗎?他的野心很大,他想要三年內讓公司上市,他就必須依賴我爸,就必須哄著我。」
「你的用處,已經到頭了。」
「你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其實酥酥姐,早點認清現實對你好。」
我掛斷電話後半個小時,傅晝打過來了電話:「酥酥,我沒告訴你也是怕你多想,唐總讓唐詩以合伙人的名義入股我們公司,剛才在酒局上喝多了,她送我回來的。」
「送你回來需要在你的房間洗澡,還穿著睡袍?」
「不是你想的那樣。」
鬼使神差地,我開口問:「傅晝,唐詩和我,你選誰?」
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再度傳來唐詩的驚呼聲:「好痛,學長我在浴室摔倒了,你能來扶我一下嗎?」
我的手機裡出現嘟嘟嘟的忙音。
行,我知道答案了。
是我傻逼多餘這一問了。
前途最終還是贏了感情。
所以當我在出租屋飄來飄去,飄了半個小時,眼睜睜看著傅晝面前扔了第七個酒瓶的時候。
我也沒想通——
明明當初是傅晝放棄的我。
聽到我死了。
又在這傷春悲秋、醉生夢死個什麼勁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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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不接,去公司找了你一圈發現不在,就知道你又來這裡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思緒拉回,一個身材曼妙,烈焰紅唇,踩著高跟鞋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拿著鑰匙。
傅晝竟然把我們小房子的鑰匙給了唐詩!
我飄過去,陰沉著臉繞著唐詩轉了一圈。
最後抬手左右勾拳照著她的臉來了一頓。
雖然沒有實際的物理攻擊,但解氣呀!
唐詩抖了抖肩膀:「怎麼有一陣陰風飄過,葉酥酥住過的房子真是晦氣!」
我飄到了她的正前方。
晦氣的是你吧!
唐詩嫌棄地四周張望了一圈,什麼也沒看到,但就是覺得有股陰風老往脖子裡鑽。
將地上爛醉如泥的傅晝拖到了床上,唐詩不耐煩開口:「公司今天ŧūₙ成功上市,你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什麼時候娶我?」
傅晝醉眼蒙朧:「唐詩?」
「我謝謝你,這回沒把我認成葉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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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人後,傅晝翻身,一把掐住唐詩的脖子:「四年前,葉酥酥是不是來找過你?是你趕走了她,還跟她說了那些狠毒的話?是不是你!」
脖子被掐,唐詩使勁拍打著傅晝的手。
「都過去那麼久了,誰還記得!你快要掐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說!」
傅晝發了狠,仿佛唐詩不說,他就真的會掐死她一樣。
我看著眼前這出鬧劇,突然就——很想笑。
「對!是我跟葉酥酥說你嫌她惡心,讓她從此不要來找你的!那又怎樣?」
「你敢說你當時不是故意冷暴力逼她離開的?」
「你又是什麼好人呢?是你先背叛她的!」
唐詩的話又喚醒了我的記憶,是啊,傅晝當時但凡正面提出分手,我都敬他一句坦坦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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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嘴的厲害程度我是見識過的,她繼續說:
「青年企業家交流那晚,我說喜歡你,你以有女朋友為借口拒絕了我,但如果真的想跟我劃清界限,又怎麼會在我爸提出想讓我到你公司實習的時候,你一口同意了呢?」
「你如果深愛葉酥酥,就不會給我一絲機會。」
「你閉嘴!」像是被一語中的,傅晝有些惱羞成怒。
唐詩卻沒打算放過他。
「一邊是一步登天的機會,一邊是窩在出租屋吃了一年泡面,辛辛苦苦幫你拉扯起公司的女友,舍不得葉酥酥的照顧和陪伴,又不想放棄我這麼一棵搖錢樹,傅晝,承認吧,你從一開始就做了選擇。」
「我不是個好人,但至少比你坦蕩。」
「我至少敢當著葉酥酥的面說喜歡你,想搶走你,你連一句坦坦蕩蕩的分手都不敢跟她說。你,就是個極度精致利己主義者。」
「我隨便讓人 P 了一張葉酥酥和其他男人的照片,你就信她變心了。」
「我說借由出差帶你散散心,你就陪著我玩兒了兩個月,對葉酥冷暴力不聞不問。」
「我說她離開你沒多久就結婚嫁人了,你也信了,你還恨她離開你沒多久就嫁給了別的男人,覺得她背叛了你。你隻要稍微去查一下,就知道我當初在撒謊,但你沒有。」
「你閉嘴!」
傅晝怒了,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個極度愛惜羽毛的人,不喜歡別人指責他。
掐在唐詩脖子上的手,青筋暴起,越收越緊。
唐詩笑了起來,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想知道葉酥酥怎麼死的嗎?」
一句話仿佛掐住了傅晝的命門,他的手緩緩松開。
「傅晝,是你見死不救,葉酥酥才死的呀。醫院打電話問你要錢,你說是騷擾電話,還記得嗎?」
傅晝整個人癱在了床上。
是他,間接地害死了葉酥酥。
當時唐國天明裡暗裡警告他,不要再跟葉酥酥藕斷絲連,於是傅晝才在聽到她名字時就掛斷了電話,之後還拉黑了。
他後悔了,如果當時能多問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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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被松開後,狠狠在傅晝臉上撓了一把。
她似乎還覺得不解氣,留下一句:「敢掐我,你完蛋了,傅晝!」
她踩著高跟鞋氣衝衝地離開了。
傅晝在房間待了三天。
我也被迫在這裡待了三天。
說實話,看著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一點也不心疼,我還挺爽的。
大概他的報應就是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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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飄在他身邊跟著他。
傅晝先是驅車去了養母家,敲門很久沒人開,他在門口塞下一張銀行卡後。
看了眼手機,徑直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小星星幼兒園?
咦?這不是團子的幼兒園嗎?
傅晝來這裡做什麼?
放學後沒過一會兒,團子就蹦蹦跳跳地出來了。
傅晝走了過去,在商場上遊刃有餘的他,這會兒卻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面對眼前的孩子。
最後隻說了句:「團團,對不起,爸爸前兩天不應該那麼對你。」
看著面前的男人,團團立馬躲到了老師身後:「團團不要你當爸爸了!你是個壞人!」
團團拽著老師的手:「老師,我們快走,不要理這個壞叔叔!團團不認識他。」
老師一臉警惕地看著傅晝。
這回輪到傅晝依依不舍了。
看著團子的背影,他一臉懊惱!
他真該死啊。
這是他的女兒,他和酥酥的女兒。
那天他對自己的女兒說那麼嚴重的話。
團團一定討厭死恨死他這個爸爸了。
傅晝一連來幼兒園好幾天想接團團放學,無一例外,團團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有時候看到了就當沒看到,背著小書包一路踢著小石子徑直往家走。
傅晝給她買了很多禮物,團團盡管很喜歡,但連看都沒看一眼,當著傅晝的面,直接扔進了學校旁邊的垃圾桶。
我坐在副駕駛上翻了個白眼。
傅晝,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孩子苦巴巴去找你的時候,你不願意認,現在想認,團團不要你咯。
唐詩這天把人堵到了學校門口。
「打電話不接,消息不回,天天來看這個小野種,你當我是死人啊,傅晝!」
「你罵誰是野種?團團是我女兒!」
「喲,現在叫女兒,忘了在慶功宴上你也喊她野種了?」
傅晝還沒來得及跟團團搭上一句話,唐詩帶來的保鏢就直接上去把傅晝打了一頓。
下手挺重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害怕被團團看到,傅晝踉跄站起來,硬拽著唐詩到了車後面。
「這婚我不會結,唐先生那邊我會去說清楚。」
唐詩甩開他,依舊一副大小姐居高臨下的姿態:「你說不結就不結,我四年的青春跟誰算去?我可不是葉酥酥!你別想那麼輕易甩掉我!」
此時正蹲在路邊石墩子上看戲的我:有被傷害到。
傅晝忍著怒火,咬牙切齒:「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我已經把話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我愛的一直都是酥酥。」
唐詩翻了個白眼:「我呸,你愛的隻有你自己!別裝深情了,葉酥酥要是活著聽到這句話,隔夜飯都得吐出來。」
她拍了拍傅晝的臉:「這幾年,我在你身上投入那麼多,我爸用心栽培你,你說不結就不結?乖,大白天的,別做夢。傅晝,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通知你一下,4 月 1 號我們結婚,結婚後,你是成功的企業家,我是光鮮亮麗的傅太太。以後別再來找這個小野種,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等唐詩走後。
傅晝氣得一拳頭砸到了車上,抱頭懊惱:「酥酥,我後悔了……」
我:「呸,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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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 1 號這天。
咱就是說,現在的場面挺詭異的,我和傅晝,一人一鬼,他靠在車上,我蹲在馬路牙子上,一起等團團放學。
這是團團上幼兒園第一天的入學願望。
別人家的小孩上學第一天又哭又鬧,隻有她乖乖的。
她問養母:「姥姥,團團這麼乖,你能讓爸爸媽媽一起來接我放學嗎?」
此時此刻,也算是圓了團團的小願望。
放學了,團團沒一會兒就從學校出來,一路蹦蹦跳跳踢著小石子往家走。
這時,突然一輛黑車急剎車在她身邊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大漢,抱起團子就塞進了車裡。
「臥槽!」我驚呼了一聲。
傅晝自然也看到了,開車就追了上去。
手機響起,傅晝看了眼名字不想接,兩秒鍾後,微信彈出來一條消息。
唐詩發來的:「葉團是我讓人綁的。」
傅晝開免提,爆了一句粗口:「你瘋了吧!她是個孩子!」
唐詩:「我就是瘋了!所以咱倆誰也別想好過!」我超級想罵娘!
雖然看傅晝跟唐詩狗咬狗我很爽!
但是!
能不能別牽扯到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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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唐詩的車開得極快。
很快就開到了長江大橋上。
傅晝在後面緊追。
到了江邊,唐詩一把從車內拽出了團團。
小家伙明顯受到了驚嚇,哇哇大哭著,還不停地喊著姥姥。
「別哭了!吵死了!」
團團嚇得立馬縮成了一團,咬著小嘴唇,看到不遠處跑來的傅晝,眼淚才敢落下來。
傅晝沉聲說道:「有什麼好好說,別傷害孩子。」
「我跟你好好說的時候,你理我了嗎?」唐詩冷笑一聲,抱起團團一步一步開始往後退,很快就退到了大橋邊上,她雙臂舉高,託著團團就要往江裡ṱũₓ扔!
我氣得在旁邊團團轉,恨不能掐死這個瘋女人!
傅晝試圖跟唐詩溝通:「唐詩,你別衝動!我跟你結婚,你放下她,你嚇到她了……」
「團團害怕,哇……」
唐詩搖了搖頭:「已經遲了。」
「看到了嗎?江對面,我們的婚禮正在舉行,可是卻沒有新郎,傅晝!你今天害我成了全 A 市的笑話!你讓我不好受,我就讓你痛苦!」
團團已經被嚇得失聲了。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唐詩松手,團團從被橋上丟下去那一刻,傅晝疾步衝了過去,我也瞬間化成了一股風朝團團抱了過去。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次,我沒有從團團身體裡穿過去,而是切切實實抱住了她。
我感受到了她的體溫,小小的一團,是那麼軟乎乎。
我把團團抱回了橋上。
另一邊,由於傅晝衝過去的慣性太大,他和唐詩兩個人齊齊從十米高的橋上掉了下去,砸出撲通一聲巨響……
團團似乎也看到了我:「媽媽,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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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受到我的靈魂開始變得越來越透明。
越來越輕。
馬上就要融化在風裡。
在還能感知到團團體溫的最後一秒,我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寶貝,媽媽永遠愛你。」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死後變成鬼不肯離開的原因。
親眼看到唐詩和傅晝的下場。
以及保護團團。
次日,A 市娛樂版更新了這樣一則新聞:
唐氏集團二千金唐某和著名青年企業家傅某新婚當天發生意外。
唐某當場死亡,傅某被救,但因其溺水時間太長,缺氧嚴重,不幸被診斷為腦癱。
據可靠消息,傅某曾背叛陪他吃苦創業的初戀,唐某半路插足二人感情上位,讓我們一起祝福這對新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