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裡給我安排了一個糙漢未婚夫。
兇神惡煞,盯著我的眼睛像要吃了我。
我一直以為他也不喜歡我。
直到有一天練舞,我突然可以看到彈幕。
【傅燼是真悶騷啊,來了也不進來,就在外面偷偷看。】
【我去,還扯領帶了,他是真的想了。】
【上次裝兇嚇老婆,現在還不是叼著根煙不敢抽,男人,呵。】
我不信,直到後來我任性退婚。
男人束縛住我的雙手,眼神陰鸷,挑開我輕薄的睡衣。
「嫌我兇?阮阮,你還沒見過更兇的。」
1
最後順了一遍動作後,我喝了口水調整呼吸。
正在拉伸,眼前突然冒出一串字。
【我舔我舔,大美人看著就香香軟軟的。】
【讓開都讓開,我宣誓,我永遠都是老婆的兵。指哪舔哪,決不嘴軟!】
【傅燼你小子憑什麼吃得那麼好!】
我一驚,連貫的動作一頓,然後狠狠栽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降臨,酸軟的腰被一隻大手託住。
眼睫顫抖,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傅燼本來就生得不好接近。
此時眉頭緊蹙,嘴角不愉地下壓,眼底藏著的兇意讓人忍不住發怵。
可是,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練舞服傳過來。
我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傅燼的手好大,好像真的能一隻手就掐住我的腰。
然後……
眼前的文字變成一團亂碼。
我臉頰燙得驚人,連忙退開,不敢看他的眼。
「謝……謝謝。」
傅燼語氣不善,帶著點嘲意,「嫌棄我?
「要不是我恰好過來,你是不是要把自己跳到醫院裡去!」
突然的責備打斷了我的羞怯。
我下意識有點委屈。
底下有墊子墊著,而且我已經應急在躲了,哪裡會有那麼嚴重。
都怪那騙人的彈幕,傅燼這樣的人會喜歡我才怪!
他明明兇得不能再兇!
我撞開他想走,手腕卻被攥住。
男人聲音帶著焦躁,「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我不為所動,也不掙脫,就和他僵著。
他的手緊了緊,又幹巴巴來了句,「穿上好不好,乖乖?」
還沒有人這麼叫我,我臉色爆紅,僵在了原地,任由他仔仔細細地給我套上衣服。
剛剛罵聲一片的彈幕又開始滾動。
【喲喲喲,戀愛寶典沒白看啊,終於會哄人了。】
【我記得就是從這一章開始,傅狗情話技能 upupup 吧?】
【老婆純情小女孩,根本招架不住,要不是那場誤會,朕的小情侶 55555】
【啊啊啊啊啊,不用提醒我是 be 了,我正磕得姨母笑,瞬間淚流了出來。】
2
什麼誤會?還有 be?
我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板著一張臭臉,偏偏動作很輕,連把我的長發從外套裡拿出來,都屏著一口氣。
不由得潛意識相信,他不會傷害我。
長時間的注視讓傅燼不自在了片刻,很快又開始滿嘴跑火車,「大小姐終於眼前一亮,發現我比你那廢物竹馬好個千倍萬倍了?」
他耳尖微紅,但轉瞬挑挑眉,語意輕佻,「要不然看我那麼久,我都要懷疑你愛上我了。」
我瞪他,彈幕說的其他話我暫時存疑,但是傅狗不愧是傅狗。
外套穿好了,我扯出還被他虛握在手裡的長發。
沒來得及走,就看見他有些可惜地捻了捻指尖,「香的。」
變態!
3
傅燼在圈子裡一直很有名。
畢竟狸貓換太子這種狗血橋段在哪都不過時。
很不巧,傅燼就是那個受盡苦楚的太子。
家暴的爹,懦弱的媽,還有一個破碎的他。
聽說傅家找到傅燼的時候,他差點殺了人。
拿著把刀架在酒鬼父親脖子上,眉目陰沉,臉上染了不知道是誰的血。
那時候他才高中,周身的氣勢就已經足夠嚇人,壓得成年人都忍不住腿抖。
後來查出來傅燼從小到大受盡苦楚,傅家也依舊對他沒好臉色。
傅燼叛逆,偏偏那隻偷了福分的狸貓小心思多。
傅家偏心,顧忌著血脈又覺得他比不上自己精心養的聽話。
於是傅燼被徹底流放出國。
現在一回來,就直接把傅家攪了個天翻地覆。
傅氏易主,還把親爹送進了監獄。
不少人私底下喊他閻王爺,我之前還唏噓可憐過他。
卻沒想到這樣的人成了我的未婚夫。
我坐在車上,風透過窗戶吹在臉頰上,困意上湧。
突然想起和傅燼初次見面的場景。
4
那是我二十歲生日宴上。
到了法定婚齡,所有恭維道賀的寒暄裡摻雜著聯姻的訊號。
宴會上富太太眼底的打量讓我不適。
在第五次被那群少爺用曖昧的話索要聯系方式時,我借口透氣遠離人群。
卻沒想到陽臺那還有位不速之客。
煙霧模糊了男人深邃的眉眼。
他直視著我,像盯住獵物的野狼。
強烈的侵略感讓我不適地皺眉,「這裡不讓吸煙。」
其實也不是,或者說這塊地方就是給他們用的。
嚴格上來講算是我侵略了他的領地。
但是我不舒服,那股任性勁就上來了,連帶著看他也不順眼。
他顯然也看出來了。
惡劣地扯了扯嘴角,傾身在我臉上吐了口煙,「管那麼寬?」
我連忙後退一步,刺鼻的味道嗆得我想流眼淚。
傅燼看我紅了眼眶,表情空白了一瞬,「艹。」
他懊惱地罵了句,「差點忘了你是玻璃做的。」
等到媽媽找到我的時候,就看到我紅著眼。
而傅燼一臉兇神惡煞,別扭地低聲下氣哄我。
她愣住,聲音猶豫,「阮阮,你們這是?」
我情緒早就下來了。
隻是看著傅燼如臨大敵,好笑又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一看到媽媽,就快速閃身躲到她身後,得意地回望傅燼,朝他做鬼臉。
「小騙子。」
傅燼有些好笑,但也不忘回媽媽的話,
「增進感情,惹她生氣了。」
這句話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調戲了。
媽媽最討厭這種沒有分寸感的話。
我幸災樂禍,等著看傅燼被轟出去。
卻看到媽媽皺了皺眉,利落地轉身退出去,「那是我打擾你們了。」
5
?
我目瞪口呆。
傅燼卻得意彎唇,語氣幽怨,「丈母娘都準了。也就我的未婚妻招蜂引蝶,還想讓我滾。」
見我不回,他逼近我,眼底帶著調笑。
「不過,還沒過門呢,就開始管著我了。
「沒看出來啊,賀大小姐,佔有欲那麼強。
「等過門了,當了我媳婦,我是不是得把你拴褲腰帶上?」
我皺眉後退,懶得理他自說自話,專心算著還有幾步退回大廳。
高跟鞋卻突然被地毯絆了一下。
眼看要摔到,我還沒來得及心驚,就被傅燼撈到懷裡。
他嘖了一聲,終於唱膩了獨角戲。
拉起我的手,然後不情不願地用硬糖頂了頂腮,將我的指尖按在小小的鼓包上。
懶洋洋地哄。
「就抽了那一口,沒有癮。
「所以理理我好不好,大小姐?」
我才發現,傅燼的懷抱,是薄荷味的。
……
車緩緩停在了家門口。
我睡眼惺忪,側頭就對上男人專注的視線。
他不知道看了我多久,被發現了也不躲,反而傾身靠過來。
我大腦一下清醒了,聲音發抖,「你……你想幹嗎!」
傅燼挑挑眉,沒說話。
臉卻貼得很近,手探過來……
我剛要閉眼,就聽到刺耳的喇叭聲。
束縛著我的安全帶被解開,傅燼不爽地低罵,
「嘖,狗來了。」
6
我身側的窗戶傳來叩擊聲。
一張溫潤且毫無攻擊力的臉湊近。
是我的竹馬,俞知年。
我終於找到救星,著急下車,擺脫這過於曖昧旖旎的氣氛。
俞知年蹙著眉。
一如小時候我做錯事一樣,拉著我的手要把我藏在身後,「他欺負你了?」
我心底一松,俞知年對我來說是親哥一樣的存在。
剛想倒打一耙,讓他替我管管傅燼。
消失已久的彈幕再次出現。
【我去,我去,反派上線了。】
【都別給我龇著個大牙笑了,列隊,哭!】
【想到我的美麗女鵝最後被他*****,我就想殺了他!】
【55555,我不想 be 啊,差點忘了這糖裡有砒霜。】
我剛疑惑這星號隱藏的是什麼。
突然看到紅色感嘆號,【警告!男女主親密度未達標,禁止劇透關鍵劇情。】
就這一愣神的工夫,我下意識躲開了俞知年伸出的手。
退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的傅燼懷裡。
腰被箍得很緊。
我仰頭。
就看到剛剛還神色陰沉可怕的傅燼,唇角微勾,就像得勝的將軍。
「俞先生難道不知道避嫌是什麼意思?
「當著我的面拉我未婚妻,真當我是死的?」
俞知年的眸色一沉,聲音卻帶了幾分落寞,
「阮阮長大了,和哥哥也生疏了。」
要是按平時,我肯定會去哄他,畢竟我最重親情。
可是現在我沉浸在從彈幕裡提取到的信息裡,心緒復雜。
我一向溫潤如玉的竹馬,是反派?
7
我心底不安,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傅燼拉了一路。
我瞪了一眼傅燼,他一本正經地逗得我爸媽笑聲連連。
一點也看不出來,桌子下,我的左手被親密無間地十指相扣,指節時不時被粗粝的指腹擦過。
我想掙開,卻又被用力攥緊。
後來幹脆自暴自棄,任由著他牽著。
反正馬上吃飯了,我就不信他是個左撇子。
然後,我就看見傅燼毫無障礙用左手給我舀了一勺豆腐。
他確實不是左撇子,人家兩隻手都行!
我幹脆飯都不吃了,側身怒視。
傅燼沒轉頭,像是有點無奈,「乖乖吃完飯再讓你看好不好?」
我臉色爆紅,這句話說得好像我多想看他一樣。
我剛想嗆回去,就聽到我媽撲哧笑出聲。
她揶揄地看我一眼,「小傅啊,辛苦你了。畢竟我們阮阮啊,從小就是個高需求寶寶,離不得人~」
「媽媽!」
可惜沒有人在意我的吶喊。
我看著他們吃完飯,然後迫不及待地翻起了我童年的囧照。
借口上廁所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
我洗了洗手,正要出去,卻被人堵住。
是俞知年。
他的臉背光,表情有些晦澀不清。
我側身要讓,卻被拽住胳膊。
俞知年力道很大。
我這才意識到,飯桌上俞知年似乎太過沉默了。
我安慰自己,沒有哪個哥哥對妹妹出嫁高興得起來。
不要亂想,這可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哥哥。
就聽他說,「阮阮,你一定也很討厭這樁婚事吧。
「別怕,哥哥帶你逃婚,離開這個窒息的家。」
8
窒息的家?
我從來不知道,在俞知年看來,這個把他視為己出的家是這樣不堪。
而且逃婚?這是想讓賀家淪為上流圈子裡的笑柄?
我甩開他的手,冷臉警告。
「知年哥,我叫你一聲哥,是以為我們是一家人。
「而且,我相信奶奶的選擇。
「俞知年,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但和傅燼的婚事,我從來都沒說過不願意。」
說完我坦然與他對視。
我說不出俞知年眼底的情緒是什麼。
是失望的,但更多的是憤怒,被背叛的憤怒。
可是哪有背叛?甚至說我們家應該對他有恩。
俞知年父母意外去世,爸爸不願看摯友孩子孤苦伶仃,把他接到身邊。
從小時候的大力栽培,到後來畢業直接讓他進公司,賀家沒有虧待他一點。
後來看出我無意繼承家產,爸爸有意把他培養成繼承人,在公司對他不斷放權。
誰都可能對不起他,但我們一家對他可以說仁至義盡。
我恍然發現,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你不懂,阮阮,我是不會害你的。
「為什麼要結婚呢?他配不上你啊!」
俞知年一步步靠近我,我瞬間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可是後面就是牆。
我想叫出聲,俞知年卻先一步用手堵住了我的唇。
心底一陣絕望,直到俞知年被狠狠拽著頭發甩在地上。
傅燼盯著我臉上被掐出的紅印,氣笑了,「賀阮,我是不是真得把你栓褲腰帶上你才不會受傷?」
我看著他,強忍著的害怕的眼淚突然就流下了。
好像我每次需要他的時候,傅燼都會心有靈犀出現在我身邊。
9
空口無憑。
而且,俞知年能被稱為反派,被彈幕恨得牙痒痒,那他做的壞事就不止這一件。
貿然把他趕出去,隻能敗壞賀家的名聲。
俞知年估計也是吃準這一點,才敢對我動手。
看到手機上爸爸回復的消息,我稍微放下心來。
後知後覺地有點拘束,打量著黑白灰簡約風的房子。
想到離開時,爸媽笑盈盈地說是奶奶的意思。
我和傅燼命格絕配,老人家算到我最近有劫,需要傅燼介入,才能化險為夷。
所以我和傅燼,很突然地,同居了。
靠在沙發上,仰頭,視線在燈光下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