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有些麻爪，茫然問他。
「你們人族….這麼草率嗎?」
雖然我和洛無歡已經相處了幾十年，的確用不著按照妖族習俗試婚，但這也太快了吧?
洛無歡聽了這話，抿著嘴鬱鬱寡歡地問我。
「笑笑不願給我名分嗎?還是說笑笑隻是和我玩玩，以後遇到更貌美的男子，就會把我一腳踹開?難道笑笑也如合歡宗其他女子一般薄情嗎?」
好大一頂帽子!
我忙說不敢，恨不得立下心魔誓，保證自己不會變心。
但也不知道洛無歡是信還是不信，我一說要立心魔誓，他愣了片刻，反倒攔下了我。
他這情緒多變的模樣，和假孕了的兔妖似的，以至於我甚至忘了問他——
既然這麼喜歡我，先前我那一百二十次勾..咳，告白，他為什麼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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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無歡自從和我互通心意後，壓根不遮掩和我的關係。
從前洛無歡接送我時，還會避避人，如今則是明目張膽到有些猖狂，簡直像是故意給誰看一樣。
於是整個合歡宗一傳十十傳百，全都知道我成功拿下了洛無歡。
依稀之間，我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啥，但既然能忘，應該也不是啥大事?
我抱著爪子想了會，沒想出來就乾脆不想了。
洛無歡的手巧，我的嫁衣他堅持要自己親手繡，不肯交給繡娘。
栩栩如生的鳳凰被金線勾出，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嫁衣的下擺還繡了隻活靈活現的小雪豹。
洛無歡對我的要求不無不應，某天還送了我一個乾坤戒，說裡面是自己的聘禮，讓我隨身帶著。
我偷摸看了一眼，他這是把自己的私庫全都給我了。
這日子過得，我一天天跟泡在糖罐子裡一樣。
以至於我忘了有個詞叫樂極生悲。
在嫁衣繡好的第二天，齊天發難了。
我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的是什麼。
齊天知道我妖族的身份，也知道仙門的規矩。
他找到了合歡宗的宗主，舉報洛無歡私藏妖族並與之苟合。
「弟子今日偶得照妖鏡，是真是假宗主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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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歡宗住了幾十年，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名遠揚的宗主。
面對自己多年未見的親兒子，他似乎也沒什麼敘舊的意思。
看到我，他倒是掀起眼皮多看了幾眼。
「倒是個好姿色的，可惜是個妖。」
齊天還站在那裡恨恨地瞪著我們，宗主無意多說，隻是擺了擺手。
「你不是說她是妖嗎，還有什麼照妖鏡?要搞事就快點，本宗主的柔兒還等著呢。」
真是個混不吝的。
齊天看起來對這位態度敷衍的宗主也不甚滿意，就差要指著鼻子罵他不作為了。
他冷哼一聲，反手掏出一面黃銅鏡。
那鏡子被他靈力催發，從巴掌大變成了一人多高。
隻是我看這金雕玉縷還嵌著藍寶石的鏡子，總覺著有那麼幾分眼熟。
東西是真東西。
往我這邊一照，鏡子裡便顯出了一隻皮毛順滑光彩奪目靚麗非凡堪稱天人之姿的漂亮雪豹。
齊天得意洋洋地看了眼洛無歡，轉頭對宗主拱手行禮。
「洛無歡與妖苟合難堪大任，還望宗主明辨是非，不要讓宗內弟子寒心。」
坐在上首的宗主動作未變，似乎沒覺得門內混入一隻妖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看了眼那照妖鏡，隨意地擺了擺手道。
「一隻小妖而已，洛無歡你給打殺了，處理得乾淨點我就當沒這事。」
齊天一聽登時急了，他不顧場合，大吼大叫道。
「你這是徇私舞弊，他是你兒子就可以不按照仙門的規矩來嗎?!」
這話把宗主逗笑了。
他終於從那歪歪扭扭的坐姿拔直了腰板，含笑看著齊天反問道。
「不然呢?我願意陪你們浪費時間已經足夠給這破爛規矩面子了，不要惹我不高興。」
他說話時唇角揚起，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不耐煩。
齊天訥訥閉嘴，以他如今的實力，再怎麼命不由天也打不過合歡宗宗主。
他閉嘴了，宗主的視線就瞥向了洛無歡。
「聽不懂我的話?我很忙，你趕緊處理好。」
他沒覺得洛無歡會忤逆自己，過往的百年，洛無歡都做得很好，這也是他會放權給洛無歡的原因。
洛無歡聞言扭頭看我。
我心下戚戚，真想給在場所有人一個大比兜。
怎麼劇情一到我這，就兜兜轉轉逃不過一個死字呢?
正當我想著要不要拿著雞手當令箭。說出自己不太想認的身份糊弄他們一下時洛無歡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他直視著合歡宗那位真正的主宰，語氣十分平靜。
「兒不願做那薄情寡義之人，今日自請於合歡宗除名，還望宗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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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出口，一群長老急得不行，紛紛勸他三思。
宗主頗為懷念地看著洛無歡的臉，像是在通過他回憶著誰。
「你倒是和你娘很像，為了所謂的感情什麼都能拋下，大好的前途你就這麼扔了，我還真得高看你一眼。」
「隻是洛無歡，看在你有我血脈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別忘了你娘的下場。這年頭，痴情人可多是不得善終。」
洛無歡的親娘?合歡宗宗主的正牌道侶?
我好像聞到了驚天大瓜的味道。
看出我的好奇，洛無歡沒有半點要隱瞞的意思，一點臉面也不給自己親爹留，直言不諱道：
「她不得善終，還不是多虧了你嗎?當年騙她捨棄劍宗之主的位子和你私奔，婚後卻處處留情，硬是害得她生了心魔，堂堂天之驕女，最後被你那群鶯鶯燕燕活活逼死。」
宗主被揭了黑歷史卻半點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反而笑著說：
「所以你以為你就能得到什麼好下場?你如今捨棄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她私奔，和你娘當年又有何區別?你以為你願意為了她吃苦，她日後就不會背叛你?」
嗨嗨嗨，我豹還在這呢，你怎麼當面挑撥離間。
我連忙暗戳戳表忠心：「我們妖族都可專一了，生死都隻認準一個人，你別信他亂講話哦。」
洛無歡微笑著握緊我的手，也沒說信還是不信，隻是看著他親爹說。
「就算我重蹈覆轍，也是我不夠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笑笑。」
那頭的長老們已經被自家宗主的大瓜砸懵，齊天雖說理智尚在，但也插不進去話。
最後還是宗主的小情人耐不住寂寞，跑來前堂催促。
宗主拍了板。
「既然你不聽勸，那就這樣吧。明日太陽升起前，你自行離開合歡宗。」
「從今往後，合歡宗再無洛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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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第二日太陽升起，離開執法堂後，我們直接離開了合歡宗。
出那大門前，齊天似乎是想和我說些什麼,結果洛無歡瞄了他一眼，聲音溫潤。
「笑笑不必氣餒，做人總有好心沒好報的時候。古有農夫與蛇，今天就有你與白眼狼，實在不是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那我的確沒放在心上。
洛無歡一邊說話，一邊把我帶上他的長劍，眨眼間的工夫就把齊天遠遠甩在身後。
齊天想說什麼我是無緣得知了，但反正我也不感興趣，於是轉眼就把這事拋之腦後。
我變回妖身，趴在劍上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幾十年的合歡宗，雖有不舍，但想到陪在我身邊的人依舊是洛無歡後，那份不舍也淡了去。
洛無歡故作憂愁地嘆息道：「往後我就不再是財大氣粗的少宗主了，笑笑若是不願跟著我，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我翻了個白眼，默默順著他褲腿爬到了他肩膀，自覺當了個擋風的圍脖。
洛無歡笑而不語，半晌，一個輕柔的吻落到了我的尾巴尖。「坐穩了笑笑，我們要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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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人間遊歷了三年。
三年後，在某邊陲小國，我要和洛無歡決定成親。
我偷偷拍扁了擾人的傳信紙鶴，又若無其事地將之埋進了後院。
按理說，我已經見過洛無歡的家人，也該帶他回妖族見見我的族人。
隻是……
我又看了眼埋著無數紙鶴的小土包。
光是想想就要累死了，我決定不想了。
收拾好院子後，洛無歡便開始籌辦婚宴了。
洛無歡和合歡宗斷了關係，我們又沒什麼好友可請。
最後我倆捏著一沓請東發呆，發現隻能把請柬塞進道觀和佛寺的功德箱。
所以大婚當日，從候相到接親人，全都是洛無歡的小紙人變的。
我倒不覺得簡陋，反而在看到一身喜袍的洛無歡時，緊張得手心直流汗。
好漂亮，嘶哈嘶哈，這麼漂亮的美人真的要歸我了嗎?
我擦了把口水，迫不及待地拽著洛無歡去前堂拜天地。
什麼吉時不吉時，遲則生變懂不懂。
直到那紙人候相喊出那聲夫妻對拜，我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腦瓜子一低，我將將要拜下去。
突然，一位不速之客叫停了我的動作。
「等等!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是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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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話不說，我當機立斷，我摁著洛無歡的後頸飛快拜了下去。
禮成。
這就算過了天地的明面，我鬆了口氣，一把將蓋頭掀開，不善地看向來者。
三年不見，如今的齊天和我夢中的那位黑化男主幾乎一模一樣。
不止外表，還有修為。
看來這位龍傲天這三年裡沒少得到機緣。
隻是他來找我們做什麼,難不成是要….
我一把拽住洛無歡，警惕地瞪著齊天道。
「你要幹什麼,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洛無歡絕對不喜歡他，齊天要是敢強搶，我就是變成地毯，地...我就回去找人
誰知齊天比我還警惕，他看向洛無歡的目光尤為不善，卻想伸手拉我。
「笑笑，過去是我目光短淺，對妖族有偏見，但我知你對我好，我這次是來救你的。」
我：「哈?」
這劇情是不是不對勁。
齊天如今修為高深，說話時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他說自己如今師從劍宗太上長老，去年的仙門大比拿了魁首，總之就是一整個飛黃騰達。
我茫然地聽他吹噓自己，伸手喊停。
「你想說啥，你很優秀你很棒，然後呢?我們今天大婚誒，你想開屏也換個日子好的伐?」
齊天一噎，卻近乎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笑笑，你為他說話，為他拒絕我的好意，但你知不知道，你身後站著的是個多可怕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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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洛無歡把我教得太有素質，如今連罵齊天都罵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