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洛無歡手心一空，卻無所覺般微笑。
「不知齊師弟這貓叫什麼名字，若是有緣，還能讓我家那位多交個朋友。」
洛無歡話說得客氣極了，齊天卻對他沒什麼好聲氣。
他直接不耐煩地伸手過來，想從洛無歡懷裡把我扯出來。
「它可配不上和少宗主的貓做朋友，野貓而已，就不勞煩少宗主繼續受累了。」
他這一扯是用了力道的，洛無歡怕我吃痛，也隻好鬆手。
我不知道洛無歡到底認出我沒，畢竟我這副模樣和本體其實並無太多相像之處。
我躲在齊天懷裡心虛地探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洛無歡的視線。
就在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洛無歡卻退了半步，禮讓道：「那就恭賀齊師弟獲得頭籌，在下先行告退。」
隻是走前，他朝我莞爾一笑。
那笑容，頗耐人尋味。
14
我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洞府內，洛無歡正坐在桌邊，頗有耐心地批閱著公文。
見我回來，他便放下手上的文牒，笑著朝我招了招手。
「笑笑，回來了?」
我細細一品，他語氣聽起來怪正常的，或許我沒露餡?
我晃了晃尾巴，噠噠噠湊過去，蹭了蹭他的下擺。
洛無歡很有眼力見地抱起我，用帕子給我擦完爪子後，將我抱到了榻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我徹底安下心，覺得自己真是偽裝高手。
洛無歡這個毛絨控連公文也不看了，直接上手開始擼豹子，我被他揉來揉去，喉間直呼嚕嚕作響。
下巴頦被他較輕的力道搔得發癢，我尾巴抽了他一巴掌，示意他好好抓。
結果下一秒，洛無歡突然掐訣把我變回了人形。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扯過綁床紗的系帶，將我的雙手舉過頭頂嚴絲合縫地綁在了一起。
還打了個蝴蝶結。
我掙了掙，沒掙開，遂放棄。
「笑笑何時認識的那齊天，那幾天徹夜不歸，也是跑他那裡裝小貓了?」
洛無歡這人怪黏糊的，說話就說話，還非要湊過來說。
那張過於漂亮的臉離我極近，吐息都打在了我耳根，燒得人怪難受的。
我不自在地偏過頭去，哼聲道。
「機緣巧合認識的，看他怪可憐的，就順手幫襯了一把。」
洛無歡放在我側臉的手指微動，似是不小心般拂過我臉頰。
他垂著眼，漫不經心地拔弄著我耳下的墜子，輕笑道。
「怪不得你前些日子讓我查外門管事貪汙的事，原來是交了新朋友啊。」
這話倒是沒啥子問題，但他這語氣怎麼讓我渾身發毛呢。
我用後背磨了磨被褥，卻被他扣著腰摁住，動彈不得。
我莫名心虛，大聲嚷嚷。
「幹什麼嘛，我不能交朋友嗎?不是你以前說，讓我不能隻圍著你一個人打轉，要多看看外面嗎?」
洛無歡眨了下眼，突然笑了。
「當然能了，笑笑能交到朋友我很高興，我隻是怕笑笑被居心不良的人欺騙而已。
說著高興，他卻沒有解開我腕上系帶的意思。
洛無歡指尖將我額前被冷汗打濕的劉海撥走，仿佛毫不在意，隻是順口般多問了一句。
「哦，對了，差點忘了笑笑是個大姑娘了，所以笑笑。」
「你喜歡那個齊師弟嗎?」
15
在我再三保證下，洛無歡才相信了我對齊天隻是單純的同窗之情。
洛無歡對我的朋友也很大方，他大手一揮，走自己私庫給這位魁首送去了賀禮。
賀禮是一瓶仙品的靈藥。
這藥罕見，不說活死人肉白骨，但令沉疴頓愈卻是沒問題的。
齊天在外門遭了多年磋磨，這藥對他極為有用，洛無歡這禮送得算是很用心了。
可我沒想到，齊天並沒有領他的情。
明明白日裡收禮的時候他都沒說什麼,一口一個笑笑師姐叫得人熨帖得很。
結果到了晚上，我以貓身過去的時候，齊天卻一把砸碎了藥瓶。
萬幸藥他吃了，沒浪費。
「我知道以笑笑的模樣與心境，在內門絕對名聲顯赫，卻沒想到連少宗主也..
「什麼少宗主，一個合歡宗的….不過是仗著出身好罷了，我與笑笑可是患難之交，他無非是嫉妒才故意折辱於我!」
我懷疑是我幻聽了，瞠目結舌地扭頭看齊天發癲。
先前欺辱他的人已經被我和洛無歡都暗中處理了，連管事都換了個公平公正的。
如今齊天的日子過得好了很多，這才有了一晚上的空閒時光來罵洛無歡。
他說洛無歡隻有出身好，說洛無歡道貌岸然不是好東西，說洛無歡送禮物就是故意羞辱他。
他甚至一把扯過我，不顧我抗議用抹布狠命擦著我的毛髮。
「仗著自己是少宗主就亂碰我的東西，髒死了，髒死了!」
他說我髒我都忍了，搓痛我皮毛我也忍了。
可他越罵越難聽，已經開始無中生有，用自身的惡意揣測造謠洛無歡。
我氣急，爪刃探出狠狠給了他手背一下。
直到鮮血洇出，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完、完蛋了。
齊天磋磨我的手停住了。
我僵硬地扭頭看去，就見他冷冷一笑。
「養不熟的畜生，被他抱了一下就生了二心。」
他眼中隱有紅光閃過，那是生了心魔，走火入魔之兆。
來不及想齊天的日子明明好過很多，為何還會黑化。
他一手緊抓住我，另一隻手聚氣朝我打來。
那是我給他默的掌法，他竟是因為這一爪子，就要活活打死我!
16
齊天能成為這次大比魁首，雖然有一定運氣成分在，但實力的確不容小覷。
顧不上再隱瞞身份，我催動靈力變回人身，反手對上了他那一掌。
待他看清我的臉後，整個人都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
「笑..你是妖?」
我揉了揉手腕，剛要說話卻腰側一緊。
回過神來時，我已被突然出現的洛無歡帶進懷裡。
他髮絲難得有些凌亂，看起來是匆忙之下趕過來的。
看都沒看齊天一眼，洛無歡先是檢查了一下我的手腕，確認經脈沒受損後，才冷眼看向了齊天。
「齊師弟，笑笑把你當朋友，幫襯你許多，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善心的?」
齊天一看到洛無歡，理智完全消失。
他仿佛遭到了天大的羞辱，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洛無歡。
「幫襯?善心?你們這對狗男女無非是拿我作靶子取樂罷了!」
我忍不住替洛無歡解釋：「少宗主根本不知道有你這麼個人，是我求他，他才給你送了藥。」
誰知齊天聽我說話後更憤怒了，眼中紅光更是大盛。
「你求他?我稀罕你們的施捨嗎?!你一個居心不良的妖，我需要你假惺惺的善心嗎?!」
我愣愣道：「可你不是吃了那靈藥嗎?換了管事你不是也輕鬆了很多嗎?功法你學了，好處你收了，現在你說你不需要我假惺惺的好心?」
我腦子氣得發懵，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
「你這不是放下碗罵娘嗎?」
哦豁，壞了。
一時口快，這半年來的幫襯都白費了。
眼看著齊天又要一掌打來，洛無歡連劍都沒碰一下，隻是甩了下袖子就把齊天打得倒飛出去。
洛無歡明顯沒收力，這一下能把齊天骨頭都打碎。
「因為點小事就走火入魔，咱們合歡宗真是人才濟濟。」
走火入魔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內門弟子生了心魔，自然有師父想盡法子給除去，隻要能挨過去也算沒什麼大礙。
可齊天主動放棄進入內門，沒家世沒師父，他心魔不除日後必定入魔。
入了魔，便是人人得而誅之。
洛無歡直截了當地說出這事，明擺著是不打算讓齊天好過。
能讓活菩薩生氣成這樣，齊天不愧是氣運之子，真有幾分本事。
那天洛無歡放下那句話後，直接帶走了我。
他既沒怪我交友不慎，也沒處理齊天。
他隻是恢復了接送我上下課的舊例，晚上也拽著我打坐練功，擺明了要盯著我。
而且有時候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洛無歡的穿著突然變得有些...不大檢點。
以前他穿得嚴嚴實實，最多給我留個喉結以供遐想。
但最近，他像是突然覺得天熱了一樣。
在外他還穿著整齊，但晚上一來我洞府盯著我打坐，那外袍就變得松松垮垮，腰帶系得也歪七扭八，讓我看著看著就想上手拽兩下。
我狐疑地翻了下萬年曆，發現如今的確進入了臘月。
洛無歡別是生病了，要不怎麼冷暖不知呢?
結果我這麼一問，洛無歡卻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花枝亂顫。
「笑笑不喜歡嗎?」
我光明正大地偷瞄了一眼他瓷白的胸膛，還有下面若隱若現的..
我捂住鼻子：「喜歡。」
洛無歡拉過我的手，用自己的帕子輕輕擦著我的鼻血，清悅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問道：
「那我呢?」
「笑笑喜歡我嗎?」
我突然福至心靈，無師自通地明白了洛無歡最近的所作所為是在幹什麼。
或許那可以稱之為勾引。
我抓了抓腦袋：「這是考驗嗎?」
洛無歡歪頭一笑，臉上帶著蠱人的艷色。
「是不是考驗，要取決於笑笑的答案，所以笑笑的回答是什麼?」按理來說，我該堅定表明我的決心，告訴他我心裡純潔得很。
可我想起了齊天的惡意，想起了洛無歡揉捏我耳朵時的癢意。
妖族莫名的第六感告訴我，如果這一次我仍然大大咧咧地搪塞過去，這個問題洛無歡不會再問我第二次。
我摳了摳手，內心糾結得要死。
反正我知道未來了，大不了我先一步跑路!
「喜歡，」我咬牙切齒地抓著洛無歡的袖子，「我喜歡少宗主。」
18
我覺著洛無歡好像有點子瓜。
我說我喜歡他，他說他也心悅我。
按照我們妖族的傳統，那我們倆接下來就該處一處，對彼此都很滿意了，再決定築巢生崽。
洛無歡不是，他直接問我想要什麼樣的婚服。
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