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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仙音

第5章

琉璃仙音 3783 2024-11-08 17:17:43

「我不行?我怎麼不行了?我哪裡不行了?」


我仿佛觸碰了什麼隱藏開關,裴念突然瘋了起來,非要讓我再試試他到底行不行,


我想到還未完全破除的琉璃仙骨,又想起上次的疼痛經歷,一時間竟然左右搖擺,不知道怎麼決定了。


裴念過來擁著我,鳳眸裏像灑滿了星星,帶著期許,還濕漉漉的。


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真的好想你。」


「我看書學過了,這次絕對不一樣。」


他貼近我的耳朵,「更深露重,寒山小院,隻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我伸手推開他,眼睛裏有點驚訝,「你好……」


裴念撲過來咬在我的唇上,讓我沒能把話說完,


等他再抬起頭來,整個人都已經羞恥得紅透了,「別說出來…」


我眉眼彎彎,唇角忍不住上翹,


果然還是那個他。


這一路上他舌戰青梔,擠兌澤越,我還以為轉世後他性情大有變化呢。


裴念紅著臉在我耳邊輕聲,


「求你……」


我忘了我到底有沒有點頭,但這次真的很不一樣。


16


第二日,澤越獨自回來,而青梔和溪元卻不見身影。


我與裴念對視一眼,均讀出了凝重。


我們一行三人直取雉雞精洞府,


這洞中幽暗深邃,空氣中充斥著血腥味,一股粘稠感令人十分不舒服。


忽然洞窟深處湧出一股黑霧,下一秒我便與另外兩人失散。


我獨自走在黑暗中,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


利刃襲來,卻被我身後浮現的一把古箏虛影擋住,發出一聲箏鳴。


偷襲之人一擊不中便想逃,我身側的虛空中伸出無數琴弦,將人從黑霧裏拖了出來。


那人正是青梔。


我伸手掐上青梔的脖子,「你果然修為不精。」


手指正要用力,青梔尖叫著,「你還不出來!」


黑霧散去一塊,一隻雞頭人身的雉雞精顯露出來,他的腳邊,裴念與溪元昏迷不醒。


雉雞精叫囂,「將她放了,否則這兩人性命不保!」


它與青梔明顯是一夥的,究竟怎麼回事?


我勾唇冷笑,「可不要太小瞧我。」


說罷,我伸手一揮,破障鐘聲響起。


同時我喊道,「裴念!」


下一刻,溪元由破障鐘驚醒。


而裴念目光清明,根本就沒暈過。


他抽出寶劍刺向雉雞精,直接斬下它一翅。


我手上也沒停,青梔眼看就要斷氣。


突然,一桿長槍向我刺來,而我早有準備般側身躲過。


澤越自黑暗中走出,「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你獨自回來的那一刻。」


澤越顯現戰神法相,我不知能撐多久。


進入洞府前我便捏碎了信物,希望援兵快些趕到。


與戰神相比,我最終還是落了下乘,被擊傷倒地。


裴念擊敗雉雞精,立刻向我奔來。


見澤越長槍就要刺下,他大喊道,「住手!」


澤越竟真的被釘在原地,二人像是較勁一般相互僵持。


最終裴念肉身撐不住,張嘴嘔出一大口鮮血。


澤越驚怒交加,魘住一般念叨著:「這是帝言令?是你?是你!你怎麼還不死!」


說著澤越就朝裴念擲出手中的槍,我心中大驚,毫不猶豫地捏碎了手裏的符咒,「誅仙雷符!」


這符咒隻誅仙,不傷人。


雷電落下,我自然也躲不了。


意識消失的前一秒,我看見口吐鮮血的裴念從眉心抽出一縷金光,丟在了我身上。


17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天界。


天邊紫電猙獰,這是當年神魔大戰的戰場,斷雲崖。


而我雙手被縛,立在崖邊,澤越、青梔、雉雞精立在我的對面。


澤越身上是被雷劈過的焦黑。


青梔頸骨已斷,可她卻依舊以詭異的姿態活著。


她催促澤越,「快取她仙骨,我要撐不住了。」


澤越沉眉望著我,取出鋒利的刀刃,「梵音,別怪我。」


我目送那絲金光離開我的身體朝南邊飛去,朝著澤越露出挑釁的笑容,


「那你取一個試試。」


利刃刺破肌膚,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我欣賞著澤越的表情,從勝券在握到迷茫震驚。


不由快意地笑出了聲。


困擾我的夢境終於被改變了,我堂堂梵音上仙,不給任何人作配。


青梔神色癲狂,「仙骨呢?琉璃仙骨呢!」


澤越臉色漆黑如墨,他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探我的脈象。


察覺到了什麼,他咬牙切齒,幾乎將我的手腕捏斷,


「梵音!你!」


我開懷笑道:「怎麼樣?澤越上神,可還能取仙骨?」


「為什麼?梵音,告訴我為什麼!」


看著瘋魔般的澤越,我反倒也想問一句,「為什麼?」


沒做那場夢之前的我,對待澤越也是一片真心。


他又為何變成如今面目全非的樣子。


澤越沉默片刻,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距離,


「一點點,隻差這麼一點點,我就是帝君了。」


「數百年前,我比不過言澈。現在他已經沉睡多年,我還隻是帝君之下第一人!你叫我怎麼能甘心!」


我怒到極致反而想笑了,「什麼一點點?是誰給你測的距離?別人恭維你兩句帝君之下第一人你還真信了?你差得遠呢!光憑一顆心懷蒼生的心,言澈帝君就甩你十萬八千裡!」


這時,空氣頓時變得黏膩沉重,我與澤越同時察覺。


隻見青梔滿臉癲狂之色,已是失控狀態。


「我籌謀數百年,不惜獻祭壽命,才變成這幅樣子進入仙界。」


「現在琉璃仙骨沒了,我又該如何修成不傷不滅?」


「我不能獨自去死!我要這天下給我陪葬!」


說著她抓住雉雞精,一口咬下,雉雞精化作濃濃黑霧湧入她的身體。


澤越也露出震驚神色,「青梔,你……」


青梔哈哈大笑著打斷,「誰是青梔?我乃魔尊重煌的一縷惡念!」


「當時重煌被言澈擊殺,最後一刻我脫體而出,狠狠撕咬言澈一口,他被我扯下一半神魂,陷入沉睡。」


「澤越你這蠢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我蠱惑人心的能力嗎?我又何嘗不是利用你謀取琉璃仙骨?現在琉璃仙骨沒了,那大家就一起死!」


說罷,青梔跳下斷雲崖,以魔尊重煌的惡念為引,妄圖破除魔族封印。


天邊紫電交錯的更加頻繁,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掙脫了束縛。


我上去就甩了澤越一個耳光,「你這個被心魔所惑的蠢貨!還不快阻止她!」


我跟著躍下斷崖,可終究還是沒來得及。


天邊閃電頻閃之後,一聲巨響。


天,裂了。


18


無數猙獰魔族從裂縫中爬出,魔氣四溢。


我低頭看向凡間,無數災禍頓起。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傳音符。


先前結合夢境,我對青梔迷惑人心的能力有所察覺,


本想讓姐妹們在仙界布滿接收符,到時傳音驚醒被蠱惑的仙人。


卻不承想現在起了作用。


我嚴肅開口,「眾仙聽令!魔族封印被破,速來斷雲崖!」


不消片刻,我見泊川、扶嶺二人帶軍趕到,投入戰場。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仙人趕來,可魔族無窮無盡,仿佛永遠也殺不完。


我望向天上的裂口,一顆心逐漸堅定。


我是天生神祇,天是我的父親,地是我的母親,我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


我顯出法相,直奔天上裂口而去。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殿主!」


我回頭,隻見我的一眾姐妹們淚流滿面,呼喊著我回去。


我朝她們粲然一笑,轉身毅然飛去。


下一刻,姐妹們化為流光直奔而來,變作我法衣上的樂器紋繡。


我哽咽,「傻瓜,為什麼要過來。」


「殿主在哪,我們便在哪。」


紫電打在我的身上,原以為被破了的琉璃仙骨突然發燙,化作一股暖流湧向我的四肢。


紫電對我造成的傷害竟不及我身軀修復的速度!


我越飛越快,感覺掙脫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紫電淬體,不破不立!


我竟在這個時候進階上神了!


很快我就來到裂口處,手中結印,法衣激蕩,


「吾以吾靈,祭慰上天。吾以吾身,歸還大地,吾願以吾身……」


突然一隻大手伸出,覆在我結印的手上,打斷了我的話語。


我見到了一身白金鎧甲法相的顧斐……不,言澈帝君?


男人一聲輕笑,


「音音真棒,但接下來是我擅長的領域,就交給我吧。」


19


隨著言澈帝君的蘇醒,仙界一方士氣大震。


泊川、扶嶺等戰神紛紛臣服。


在言澈帝君帶領下宛如開刃的利劍,所向披靡。


一場神魔大戰序幕剛被拉開,魔族就被雷霆之勢擊退。


大戰結束,魔族被重新封印,凡間的災禍也盡數退散。


殘破的戰場上,言澈帝君拎著一臉頹勢的澤越朝我飛來,


他鳳眸含笑,眉宇間的意氣風發像裴念,臉頰輪廓的從容成熟像顧斐。


「音音,為何這樣看著我。」


言澈帝君伸手想捏我的臉頰,我卻在低頭行禮,語氣不自覺帶了尊敬,


「梵音見過帝君。」


頂著言澈帝君幽怨的目光,我有點不敢抬頭。


啊怎麼辦!我的凡間男友突然變成了一直敬重的帝君!


我還曾經對他這樣那樣……


「呵呵呵……」一陣沙啞自嘲的笑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澤越跪伏在地, 都這個時候了,他眉宇間還是一股戾氣。


他惡狠狠地瞪著言澈帝君, 「言澈!我又輸給了你,我不甘心,我不服!」


言澈面對澤越, 臉上是我未見過的冷漠,


「澤越, 數百年前我就警告過你, 心術不正, 必自遭心魔。」


澤越又是一陣癲狂笑聲, 「少說漂亮話了,成王敗寇罷了。落到今天地步, 我不後悔!」


「我隻虧欠一人。」


說著,澤越把目光望向我。


我頓感惡心,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才不是真心覺得虧欠, 隻不過是因為失敗了而已。


少拿什麼癡情面具來掩飾自己的醜惡嘴臉!


我上前一步, 揮手將澤越壓在地上, 散去雲層, 強迫他看看人間慘象。


「隻虧欠一人?虧你說得出口!你睜開眼睛看看這人間,因為你與青梔, 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又有多少人痛失至親!」


「你虧欠這天下所有人!」


澤越眼中流露出恐懼,我再次開口,


「你根本不配做守衛凡間的戰神, 你該毀去仙骨, 永墮輪回去贖罪!」


話音剛落, 隻聽澤越體內一聲脆響。


他的仙骨也不願承認這樣的主人,自行毀滅了。


澤越就這樣墜入了輪回。


我長舒一口氣, 轉身卻對上了言澈帝君笑意盈盈的眼,


「音音威武, 相比武神也不遑多讓呢。」


我瞬間漲紅了臉,謙虛一句, 「帝君謬贊了。」


言澈帝君苦著一張臉湊過來,我一下被他拉住了手。


他牽著我的手, 語氣裏委屈巴巴,


「音音,分別不過幾天, 你怎麼這麼疏遠我啊。」


我忍不住捂住了臉。


太割裂了,那個傳說中的帝君叫我音音耶。


這時,我察覺握著我手腕的言澈帝君身形一僵。


隻見他又仔細認真地分辨一下, 隨後兩邊嘴角瘋狂上揚,「音音,這……」


我臉色一變, 糟了, 忘了肚子裏這個小傢伙。


我甩開言澈帝君的手,「帝君,司音殿還有點事, 我先走了。」


言澈在我身後邊追邊喊,「音音,小心點呀。」


或許我還需要點時間來接受身份的轉換。


但我已經掙脫命運的枷鎖。


我們接下來還有漫長的時間。


天長地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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