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了一場大雨。
期間，我不曾跟沈策說話。
他一瞬不瞬望著我，乞求我能回頭看他一眼。
可沒有。
直到我回房間，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甚至，沒讓他喂我吃飯，沒讓他進我房間伺候我。
外面大雨滂沱。
沈策卻沒回來。
我隔著落地窗，透過陽臺看向花圃外的石板路。
那道熟悉勁瘦的身影直挺挺地跪著。
冰冷的雨無情打落在他身上。
他動也不動。
我抿緊唇。
系統就在我腦海裡提醒我。
【宿主，沒想到三年過去，反派的黑化值還是大鴨蛋，但你放心，我有豐富的閱讀經驗。】
【要想推動反派黑化，就得對他虐身虐心。】
【越是這個時候，你越不能心軟。】
我點頭，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裝作不在意。
拉上窗簾。
趕緊躺上床，閉上眼，想讓自己睡著。
雷聲雨聲交響，紫色雷電劈入屋裡。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我突然起身，拉開窗簾。
沈策還呆呆跪在那兒。
大雨如狂獸般咆哮，毫不留情打在他身上。
我急起來什麼都想不了。
拿了把傘，撐傘沖入夜色雨幕。
停在沈策的身前，給他撐傘。
他抬頭，看到我，凍得慘白的唇彎了彎。
「大小姐，我錯了。
「別丟下我。
「也別不跟我說話。」
我牽起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毫無溫度。
我慌得拍他的肩膀。
「沈策，你是不是傻？
「傻子都知道下雨要回家，你呢？！
「如果我不來，你還打算待多久？」
他卻翹起唇角。
「待到大小姐來。
「還好……大小姐已經來了。」
我又氣又急，想把他扶起來。
他卻跟個犟種一樣不動，反而直勾勾盯著我，重復那些話，要我給一個答案。
「大小姐，別再不理我……別再把我當空氣，好嗎？」
我被盯得不自在，點點頭。
他這才彎唇。
乖乖任由我拉他起來。
他整個人卻在瞬間倒在我懷裡。
我艱難地撐著他，沒法拿傘，身上早被淋濕了。
現在也顧不得體面。
他的頭埋在我脖頸，有些低軟乏力和討好。
「大小姐，腿疼。
「別丟下我。」
我連忙應道：「好好好，不丟下你。」
趕緊帶著他回別墅。
他身上冷冰冰的，再不洗個熱水澡緩緩，我怕他生病。
怕什麼就來什麼。
他真的病了。
洗完澡後，我敲門也沒人應聲。
直接拿來備用鑰匙，闖進他的房間。
看到他倒在沙發上，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
我費力把他挪到床上。
途中他睜開眼。
看到我時像隻受傷的小獸。
緊緊抓著我的手，又乖又無害。
讓他怎麼都行。
他迷蒙的眼睛也隻會直勾勾盯著我。
我喂他吃藥，把他哄睡了。
有些心煩。
「這樣也沒黑化。
「沈策，你到底怎樣才會黑化？
「到底怎樣，我才可以回家？」
我伏在床邊，突然呼喚系統：【系統，你怎麼不說話？】
系統無辜：【我說了啊？】
我疑惑。
系統：【我回的沉默。】
我不解。
系統恨不得替我上。
【你就是對他太好了！下次你要狠狠虐他，推動他黑化！】
我抿唇。
半晌，點點頭。
【好，我會的。】
8
我沒想到，我跟沈策竟然會提前遇到男女主。
小說裡，沈策三年後黑化，成為全文最大的反派。
也是男女主的感情和事業的雙重障礙。
但這個時候，他們根本不認識。
我在教室裡上課時。
突然聽到外面爆發爭吵。
聽聲音是有人在打架。
一下課，大家紛紛沖過去看熱鬧。
我沒在意，正準備走。
直到我朋友碰了碰我的肩膀。
「溫姜然，那不是你的小跟班嗎？」
我看過去，人群中間有兩人，應該就是剛剛打架的。
沈策神情陰狠，兇得大家都不敢靠近。
另一人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系統提醒道：【宿主，那個人是之前霸凌沈策的人，他剛剛罵了沈策的奶奶。】
我有印象。
這人上學時成績不如沈策，還找混混欺負沈策。
害得沈策沒能參加月考。
還丟了未來兩周的生活費。
後期被女主感化，成了男女主那邊陣營的。
死心塌地為他們沖鋒陷陣。
我剛擠進去，就看到有一位女生擋在這人面前。
「同學，你這樣打人不太好吧？
「要不，你跟這位同學道個歉，剛剛打人的事情我會讓他不追究。」
我渾身僵硬。
女主李扶搖……出現了。
9
可沈策對李扶搖並沒多少關注。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我。
「大小姐。」
我隻好走過去，站在他跟前。
李扶搖看向我。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跟我講了一遍。
我的思緒紛飛。
系統：【宿主，這次是讓反派黑化的大好機會，宿主趕緊上！站在女主那邊，碾壓反派的自尊。】
李扶搖說完後，看了看我們。
然後對我說：「所以，還請你讓他跟這位同學道個歉。
「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了。」
我知道奶奶對於沈策的意義。
也知道此刻讓他道歉意味著什麼。
察覺到沈策的視線。
系統再次提醒我：【宿主，不要再心軟了。】
我掐緊掌心，語氣冷硬：「沈策，跟他道歉。」
他倏然抬眸。
黑眸一瞬不瞬盯著我。
「我不是故意打人，是他……」
我不等他說完。
加重了語氣：「道歉！」
面上面無表情，心裡卻在難過。
他抿緊唇，執拗地盯著我。
下一瞬，我揚手。
當眾打了他一巴掌。
就連李扶搖都愣了。
沈策的臉被打偏，臉上浮現巴掌印。
許久沒動。
然後，慢吞吞看向我。
他面色冷沉，直視一臉幸災樂禍的同學。
「對不起，是我不該打你。
「是我的問題。」
他明明都按我說的做了。
可我的心像是被針扎般。
就連系統說，沈策的黑化值上升了，也沒半點開心。
我隻能掐緊掌心，才不讓愧疚流露半分。
那是當初霸凌過沈策的人。
我卻讓他道歉。
當眾讓他難堪。
10
沈策回去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以為他會恨透了我。
可沒多久，系統說：【宿主，反派的黑化值清零了。】
我驚愕，幾乎不可置信。
沈策就這樣原諒了我。
他就像一個機器。
永遠可以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永遠可以護好我。
我忘了，其實他也會難過。
我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就因為他是反派。
即使他現在是個任人欺負的窮小子。
我也要讓他黑化，要不擇手段。
可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與人為善。
穿越前，我沒跟人吵過架，甚至連臟話都不會說。
可現在，我用惡毒的話語，一次次刺痛沈策。
【系統，我太壞了。】
【難道隻能這樣不斷欺辱沈策，我才能完成任務，早點回家嗎？】
【可我不想這樣。】
或許在這篇小說裡，他就是罪大惡極的反派。
可在我眼裡，他隻是個沒了親人的可憐蟲。
他急缺錢，也沒想著違法犯罪，而是兢兢業業自己賺錢。
如果我沒來，他拿不回那筆錢。
他的奶奶也死在那之後不久。
可他依舊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隻是像條狗一樣，沒有自尊。
抓住一切向上爬的機會。
終於有了話語權，卻被男女主接連挑釁，破壞他的一方安寧。
我替他拿回了錢，卻沒保住他奶奶。
我給了他容身之處，卻要反復折磨他，傷害他的自尊。
我蜷縮在床上。
難過得忍不住掉淚。
系統看不下去，來開導我。
【宿主，這是做任務的必經之路。】
【我帶過很多宿主，她們也經常會這樣，時常懷疑自己。】
【宿主，如果你沒法振作起來，可能會完成不了任務。任務時間隻剩半年，宿主你要想清楚。】
我抹了抹眼淚。
【完成不了就完成不了，這傻逼任務我受夠了！】
11
我站起身，走出臥室，來到沈策的臥室前，敲響了門。
我以為這次沈策肯定很生氣。
看到是我，他估計根本不會開門。
這麼想著。
門突然開了。
一隻手將我拉進昏暗的房間內。
我驚魂未定，就被人抵在門板上。
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沈策真的好高啊。
甚至可以把我完全包裹起來。
我仰頭看向他，昏暗的房間裡。
隻能看見他的眸光微閃。
我不滿地掐了掐他的腰。
「沈策，你是不是傻？
「我叫你道歉，你就道歉，我叫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聽我的？」
他盯著我：「不聽。
「我會好好活著，跟大小姐一起。」
我毫無徵兆落了淚。
慶幸這裡昏暗，沈策或許看不見。
我低下頭，把他推開。
「我不需要你跟我一起，沈策，你走吧。
「本來一開始我就是以你奶奶的醫藥費逼你做我的狗，我給你的工資也不菲，夠你半輩子生活的了。」
任務時間所剩不多。
可他總是這樣，沒黑化一點。
我不做任務了，也不想繼續羞辱沈策了。
我要放他離開。
沈策恐慌，滿眼不解。
「大小姐？
「是我哪裡做得還不夠好？
「我錯了，我都會改。」
昏暗中，他的眼睛漾起無措的水光，卑微地乞求我。
我掐緊掌心，沒讓情緒外泄，冷下語氣：「你當我的狗當了三年，難道你沒膩嗎？
「你沒膩，我都快膩了。」
12
沈策眼神冷沉，氣息驟變。
再次把我抵在門上。
扣著我的腦袋，低頭，氣息逼近。
強勢侵佔我的感官。
他低聲誘哄。
「大小姐今天累了，所以在說胡話。
「沒事，我不在意。」
我想掙脫，他卻撈著我的腰，緊緊固定在他懷裡。
逼迫我仰頭。
逼迫我張嘴。
牙關一開，他就強勢地佔據我唇腔的每一處。
我感覺渾身都麻麻的。
又聽見他低聲引誘：「舌頭，伸出來一點。」
我僅剩的理智讓我沒動。
「大小姐，求你。」
我的後腦勺酥麻得想不出任何事情。
我沒動，他卻主動纏了上來。
他勾纏著我，引誘我與他共沉淪。
我摟緊他的脖子。
黏膩曖昧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他攪動，糾纏，並樂此不疲。
許久後。
我才找回一絲理智。
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用力推開他。
他還沒反應過來。
我已經揚手扇了過去。
卻聽他輕笑一聲，一點沒生氣。
反而抬起我的手，吻著我的手腕。
摩擦得微腫滾燙的唇細密地吻著我的手。
燙得我瑟縮，想要掙開。
無果。
我怒罵：「你當狗當上癮了？
「沈策，你能不能有點自尊心？」
他不肯松手，眼神偏執：「所以大小姐更該對我負責。」
我不逃避他的視線，冷聲道：「我喜歡年輕體壯的，也已經找到了新的狗。
「之後你不用再來了。
「我來找你，就是來通知你而已。」
系統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反派黑化值10，20，50……】
我一愣。
【完蛋啦宿主，反派好像真的是個變態！】
【你欺負了他三年，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宿主，你怎麼不說話？】
我說：【我說了，說的是沉默。】
系統分析得頭頭是道。
【一般來說，反派這種生物的佔有欲都極強！】
【宿主，你就按照剛剛說的來，真的找一個年紀小的男生過來陪你演戲，最大程度激發他的黑化值！】
【可能半年，哦不，一個月就能成功完成任務！】
不同於系統的激動，我心裡百感交集。
甚至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因此高興。
13
沈策被保鏢趕出我家。
當天，外面又下了大雨。
沈策執著地站在門口，不肯離去。
隻是這次，我沒有出門看他一眼。
很快，我重新招了一個貼身保鏢。
名叫李群。
平時教我學習，以及保護我的安全。
他徹底取代了沈策的位置。
我與李群磨合得還可以。
而沈策消失在我的生活裡，一點蹤跡也沒有。
隻有系統的提示音，偶爾在我腦海中響起。
【反派黑化值60。】
【反派黑化值70。】
……
【反派黑化值50。】
我跟系統皆是一愣。
怎麼突然降下去了？
我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慌忙喊李群。
可他不見了。
整棟別墅都沒他的人影。
就連管家和其他用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宿主！他現在在沈策那兒，可能有生命危險！】
在系統的提示下。
我開車到了一處偏僻廢舊的房子外。
這裡人跡罕至，什麼都沒有。
即使烈日當空，可屋裡昏暗一片。
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我心裡著急。
沈策天生缺乏同情心。
我不敢保證他會對李群做什麼。
可人命關天，我咬緊牙還是踏入了這間廢棄的屋子。
一進去，一股濃鬱的鐵銹般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我嚇得面色慘白。
持續往裡面走。
直到在最裡面的一間屋子裡，看到李群倒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我慌忙沖過去。
卻在進門的瞬間，一雙手從身後箍住我的腰。
將我帶進他懷裡。
熟悉的嗓音帶起興味。
「大小姐，抓到你了。」
14
我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
他低頭，在我的發頂輕嗅
像是小狗一樣，嗅個沒完。
我渾身發麻，著急大喊：「沈策！現在是法治社會！
「你綁架人是違法的，知不知道？」
可他置若罔聞。
緊緊摟著我，不肯松手，執拗道：「大小姐，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所以，其實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我終於掙開他的手，警惕地盯著他。
看到他原先冷戾的神情消失。
他彎唇，眼底滿是偏執的病態。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的笑意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