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年的眉宇微蹙。
他沒想過和這樣一個女人扯上關系。
但荒謬的是。
強女幹未遂那件事之後。
他離譜地常常會想起那個夜晚。
想起她扒他衣服騎在他身上的樣子。
想起他扣住她手腕不許她作亂。
她委屈得眼淚直掉的樣子。
如果說是見色起意。
這些年想要往他身上撲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
脫光了貼上來的也不是沒見過。
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反應。
甚至後來,他時常會後悔。
那天晚上,為什麼沒有順水推舟。
就乾脆坐實了那個罪名。
以至於,他覺得自己如今完全成了一個變態。
讓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李蔓和顧今晏。
在她從顧今晏家搬出來那一分鐘開始。
他就像是一個跟蹤狂一樣,跟上了她的車子。
將李蔓帶走那一刻。
他把一切都歸咎於了自己的報復欲在作祟。
可明明是想要報復她的。
但卻又忍不住地關心她的感受和體驗。
甚至之前那兩次,他一直忍著克制著。
根本沒有完全放縱。
饒是如此,李蔓卻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就在剛才,還在幫顧今晏那種人渣開脫。
其實他當時真的很想直接把她丟到外面的大雨中淋個清醒透徹。
但最終,卻是自己去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沈宗年十分瞧不起這樣的自己。
他自小就覺得,一個男人怎麼能被女人給拿捏住。
他這次肯定不會再心軟了。
可李蔓低著頭掉眼淚的時候。
他的心卻又被她的眼淚給泡軟了。
沈宗年抬起手。
她人生得嬌小纖瘦。
但那張櫻桃色的小嘴,卻有著飽滿的稍顯肉感的唇瓣。
吻上去的感覺是真的很好。
以至於比起和她做,他好像更喜歡親她。
更喜歡惹哭她,弄臟她。
11
「哭什麼?」
沈宗年捏起我的下巴。
我不得不抬起臉,眼淚卻又顆顆滾落。
「我隻是說你兩句,你還什麼都沒做。」
沈宗年將我眼角的淚拂去:「你就哭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當真強女幹你了。」
「對不起……」
我怔怔望著他,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
「行了。」
沈宗年忽然直起身,又將我從他身上抱了下來。
順手扯過一邊的薄被裹住我:「你現在不哭,我們就睡覺。」
我不敢置信,就那樣瞠大含著淚的雙眼望著他。
傻了一般一動不動。
沈宗年勾了勾唇:「怎麼,不想睡?」
我使勁搖頭,立時閉了眼。
沈宗年也掀被躺下。
我下意識地蜷縮了身子,想要離他遠一點。
可沈宗年直接就將我拽到了他懷裏:「李蔓。」
「嗯?」
「睡覺老實點,別亂動。」
「不然挑起火來,你自己負責滅。」
「知道了。」
我老老實實躺著,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沈宗年的呼吸趨於平穩。
我才試探著,小心翼翼動了動快要僵硬的身子。
可剛要從他懷裏出來,
沈宗年卻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
「李蔓。」
「說了不要勾引我。」
「我沒有……」
「我說有就有。」
黑暗裏,沈宗年低頭吻住我。
他好似格外喜歡接吻。
而這一次的吻,又是格外的綿長。
等到親吻結束時,我才猛然察覺。
不知何時,我與沈宗年早已深深契合。
而這一次的體驗感,明顯和前兩次不同。
我有些恐懼地抓緊他的手臂:「沈宗年……」
真的太深了,我怕得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慄。
沈宗年結實有力的手臂撐在我身體兩側。
他俯下身,呼吸擦過我的耳畔:「李蔓。」
「他到過這裏沒有?」
我隻覺腦子裏轟然一聲炸開。
眼底的淚決堤一般湧出,卻又辨不出是生理性的愉悅,還是從未有過這種體驗的害怕驚懼。
但抓著他手臂的手指已經綿軟無力。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大雨泡過的港島。
下一秒,就會被那強悍的外力,沖撞得分崩離析。
雨聲喧囂。
昏暗的房間裏,沈宗年忽然抓住我的手,貼在他小腹上。
緊繃的肌肉上,全都是水痕。
「李蔓。」
他聲音沙啞低沉,卻又帶著饜足的一絲愉悅。
「你看,你比外面的大雨都厲害。」
我整個人昏昏沉沉,就如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隨波逐流的一艘小船。
他的話我聽不懂。
我隻覺得自己這艘小船,下一秒就要被海浪撞碎了。
「港島這麼大的雨都沒淋濕我。」
「你卻把我弄得渾身都要濕透了。」
「李蔓,你說要怎麼賠?」
12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雨過天晴。
沈宗年並不在房間裏。
我去了浴室,泡在浴缸裏許久。
腦子裏卻還是一團糟。
從浴室出來,將手機充電開機。
無數短信和未接電話湧入。
有幾個是顧今晏打來的。
我沒有撥回去,隻是將他的聯絡方式通通刪掉了。
之前請了假,這幾天暫時不用去臺裏上班。
搬家公司也已經將我的行李都送到了新租的小公寓。
不到二十平的租屋,月租近兩萬。
對於我來說,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好在這些年,顧今晏對我還算大方。
我也存了一筆錢,不用擔心日常生活。
眼下的麻煩就隻有沈宗年。
可下樓後,我根本沒有見到他人。
在餐廳用了餐,我試探著提出要走。
沈家的傭人也沒有阻攔我。
我琢磨了一路。
最後得出結論。
我和沈宗年之間那筆債,應該是兩清了。
這個結論,讓我不由松了一口氣。
兩清是好事。
畢竟沈宗年這樣的男人,實在太難伺候了。
隻不過一夜,我就感覺自己被榨幹掏空了。
如果夜夜在一起,我小命都要不保。
13
新租的公寓不大,我的行李也不多。
不過大半天的時間就歸置妥當。
一房一廳的小戶型,我自己住是夠了。
雖然比不上顧今晏的大平層豪宅。
但如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卻也是安心的。
下午的陽光很暖,我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夢裏面又回到了十九歲那年。
顧今晏哄著我,我們在酒店房間裏,偷嘗了禁果。
事後,我一直在哭。
因為疼,也因為害怕。
他緊緊抱著我。
將一枚素戒套在了我的中指上。
「蔓蔓,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
我在夢裏落了淚。
可我心裏很清楚,那淚不是為顧今晏掉的。
而是為十九歲傻乎乎的李蔓。
為那個渴望有一個家的孤苦伶仃的李蔓。
14
將顧今晏的聯絡方式都刪除後。
他再也沒有找過我。
曾經的那些圈子,我也淡出,遠離。
所以有關他的消息,幾乎就很少再聽到了。
假期結束,我回臺裏上班。
卻忽然聽到了一個很讓我意外的消息。
一向與我不太對付的另一個女主播薛昭儀。
竟然請到了如今港島新貴顧今晏上她的節目。
整個臺裏都轟動了。
顧今晏這個人從不參加任何節目。
甚至連採訪都從不接受。
我坐在辦公桌前,有些怔愣。
當初我的節目因為檔期太冷,收拾不佳。
差一點被臺裏砍掉。
那時候顧今晏剛剛嶄露頭角。
因為生的英俊風流,十分受人追捧。
臺裏領導幾次想要請他上節目或者接受採訪都被拒絕了。
我也有過這樣的念頭。
甚至隻是求他接受一次不露臉的書面採訪。
不會公開我們之間的關系。
顧今晏也拒絕了我。
可現在,他卻要上薛昭儀的節目。
甚至沒有提出任何苛刻的條條框框。
臺裏準備的問題亦是涵蓋面十分廣,
還有觀眾們最喜歡的感情問題。
但他明明知道,薛昭儀和我關系很差。
我們從畢業開始實習的時候,她就一心想要把我踩下去。
顧今晏是故意的吧。
隻是我想不明白。
他有了外心,有了新歡。
我分手搬走給新人騰位置。
他不是應該感謝我才對?
想不明白,我也就不再多想。
不管怎樣,這也是薛昭儀自己的本事和運氣。
眼下,我也沒其他辦法。
隻能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但下午的時候,再次收到了新晉影後經紀人的拒邀。
我並不意外。
畢竟,這檔節目一直不溫不火。
能請來的嘉賓,多數都隻是糊咖。
「蔓蔓,要趕緊想辦法了。」
「薛昭儀這期節目肯定爆火。」
「到時候砍掉我們的欄目就順理成章了。」
「我知道,我再想想辦法吧。」
「如果能把沈宗年沈大佬請來就好了。」
「當然,我也隻是在做夢。」
搭檔嘆了口氣,又搖搖頭:「薛昭儀運氣是真好。」
「其實本來臺裏是打算砍掉她的欄目的。」
「誰知道她竟然請來了顧今晏。」
「蔓蔓你說,她和顧今晏之間,不會有點什麼吧?」
我想了想:「聽說顧今晏有女朋友,薛昭儀應該和他沒什麼關系吧。」
但我很快被打臉了。
下午時,薛昭儀收到了999朵紅玫瑰。
六點下班時,顧今晏的賓利就停在了電視臺樓下正門口。
薛昭儀換了一條很漂亮的抹胸裙,歡喜雀躍地上了顧今晏的車。
15
晚上九點的時候,我刷到了薛昭儀的ins。
顧今晏帶她去的餐廳,是我最喜歡的旋轉餐廳。
照片上有三道菜,都是我的最愛。
握著刀叉的男士修長的手指,中指上還戴著一枚素圈戒指。
我看了六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顧今晏的。
我笑了笑,放下手機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時。
從前的一個朋友忽然打了電話過來。
我按了接聽,耳邊傳來的,卻是顧今晏的聲音。
「李蔓。」
他的聲音有些微冷,染著明顯的醉意。
「你搬回來,我就上你的節目。」
我忍不住笑了:「顧今晏,我走那天就決定了,不會再回去了。」
「李蔓,你應該很清楚。」
「如果我真的上薛昭儀的節目,你的欄目會被砍掉,你會失業。」
「所以呢?」
顧今晏的聲音忽然變得溫和:「我已經把那個實習生開除了。」
「還有,我沒有碰她。」
「李蔓,你沒有家人,親人也都很疏遠。」
「你該很清楚的,隻有我才是你的依靠。」
「顧今晏,曾經我是這樣想的。」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了。」
「李蔓,你不要這麼任性。」
「以後,不要再打給我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朋友的電話也被我放入了黑名單。
那些朋友本來也就是顧今晏的朋友。
我們分手了,自然也就沒了再繼續來往的必要。
手機忽然又響。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自然以為是顧今晏打來的,直接掛斷,又拉黑。
片刻後,又一個陌生號碼發了一條資訊過來。
「李蔓,你再掛我電話試試呢。」
我有些怔愣,回了一句:「請問哪位?」
電話很快又打了過來。
卻是沈宗年的聲音,「李蔓,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電話……」
「那你以為是誰的電話,顧今晏?」
「是。」
電話忽然就掛斷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卻也沒有再打過去。
直到快睡著的時候,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
「李蔓,開門。」
16
我的臥室很小,床更小。
浴室也小的可憐。
沈宗年洗完澡進來,看了一眼我的床,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睡沙發吧。」我站起身就要出去。
一米二的單人床,睡他一個人都憋屈。
沈宗年卻直接關了臥室門。
「我是來睡你的,又不是睡床的。」
我的臉有點燙;「你小點聲,別亂說,這房子不隔音的。」
沈宗年摘了浴巾丟到一邊。
他居高臨下睨了我一眼,「該小聲的是你。」
將我壓在床上時,沈宗年又說了一句:「哭也小點聲。」
「免得隔壁聽到了,以為我在強女幹殺人。」
我實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上。」
沈宗年一邊脫我的睡裙,一邊很無所謂地勾了勾唇:「還不是拜你所賜?」
我無言以對,隻能閉嘴。
床太小,施展不開。
房子不隔音,我咬緊了嘴唇一點聲音都不肯發生。
沈宗年不盡興:「明天你就搬家,別住這裏了。」
「搬哪?更好的房子我租不起,港城的房價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給你買套房子。」
沈宗年又低頭吻我:「明天就搬。」
我剛要拒絕。
沈宗年卻又說了一句:「你聽話搬過去,我就上你節目。」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但有一點,採訪的問題,由我提供。」
17
沈宗年要上我節目的消息,第二天就在臺裏傳開了。
沈宗年的秘書帶來的那個核爆級別的重磅新聞。
「沈先生會在節目上官宣一件喜訊。」
「我能透露的隻有一點,是感情方面的喜訊。」
臺裏的領導簡直樂瘋了。
我的搭檔也興奮的不行。
沈宗年這樣的傳奇大佬,平生第一次上電視臺參加直播節目。
這比顧今晏上節目有看點一百倍啊。
畢竟十幾年前,沈宗年還在碼頭搬貨呢。
如今卻是攪動港島風雲的大人物。
誰不對這樣的男人好奇不已?
熱鬧褪去後,我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坐在辦公桌前,一個人發了會兒呆。
沈宗年要在節目上官宣一件喜訊。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和他的婚事有關。
他的未婚妻會是誰?
如今港城青睞他的名媛不知凡幾。
好幾個世家大族都有和他聯姻的意向。
沈宗年出身不大好,雖然如今事業有成。
但論起根基,還是比不上那些豪門大族。
他應該會娶一個出身優渥的千金小姐吧。
這一切自然與我沒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