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池的人高馬大,身體又強壯,立在雪地上桅杆似的挺拔、難以摧折,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她撲倒了?她也沒有很重吧?
“咳咳。”
身下的男生像是被她撞飛了魂竅,直到這會兒才緩過來。
他仰躺在雪地上,眼簾微掀,幽暗的眸子瞥向她,語氣含著幾分虛弱,輕哂道:“淼淼媽,你可真猛。”
第38章 找人
明燦這時還趴在池瀟身上, 胸抵著胸。隔著厚重的衣物,她仿佛能感受到對方胸膛的堅硬,還有那強健而快速的心跳聲。
他說話時, 胸腔的震動貼著她身體傳遞過來。
一聲“淼淼媽”, 喊得明燦呆住, 耳朵發熱, 緊接著又“誇”她猛,語氣帶著明晃晃的促狹,惹得人薄惱。
明燦承認, 作為新手, 她剛才不應該滑得那麼快, 跳得那麼高。
但是,退一萬步,池瀟就沒有錯嗎?
他大可以放任她獨自摔倒,可他偏要過來接,接又接不住, 被她當墊背的撲倒,失去重心的情況下一切都不可控, 釀成這樣的後果,和他自己打腫臉充胖子脫不了幹系。
明燦這麼想著,心情松緩了不少。
胳膊和腿漸漸活泛了,她撐著地面, 一點點抬高身體, 和仰躺在雪地上一動不動,耷拉著眼皮覷著她的男人分開。
一隻手臂從身後滑下來, 明燦才發現,池瀟剛才一直抱著她。
說到底, 人家總歸是救了她。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摔傷。
明燦心裡還是挺感激的,勉強爬起來之後,她本想拉池瀟一把,查看他現在的情況。
金色的夕陽斜照下來,把池瀟臉上一抹長長的、曖昧的口紅印子,映照得分外清晰。
明燦眼皮狠狠跳了下,聽到身後急匆匆趕來的腳步聲,她忽地又撲到了池瀟身上,兩隻手捧著他的臉,用掌心死命摩擦他沾上了她口紅的半邊臉頰。
“你……輕點……”
池瀟被她弄得臉疼,抬起一隻手捉住她手腕。
明燦戴著手套,感覺擦不太幹淨,她掙扎著擺脫池瀟的桎梏,火急火燎摘掉手套,微涼細軟的手掌直接貼到他臉上,手心搓完了手背搓,終於把那一抹突兀的紅痕搓沒了。
或者說。
把池瀟的半張臉,都搓成了和口紅差不多的顏色。
“哥哥姐姐!”淼淼第一個衝到他們身邊,緊張地問,“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明燦坐起來,鎮定地戴上手套,轉眸問池瀟,“咳咳,你怎麼樣?”
池瀟沒回答,慢悠悠地支起身子,一張臉半紅半白,像被蹂躪過,透出幾分慘烈。
他倒下時手肘磕了一下,這會兒還有點麻,其他地方倒沒什麼難受的。
畢竟他抱住明燦的那一瞬間已經卸掉了不少慣性,之後被她撲倒,隻是順勢而為,與地面接觸的衝擊力不大。
就是沒想到她那麼怕摔,把他當救命浮木似的抱住,墜地的時候臉頰相撞,她嘴巴先磕到他唇角,柔軟的唇瓣極用力地碾過他半張臉,最後剎在他下颌角,那一下他像是被她啃了一口,直到現在,下颌角那兒依然有點疼。
這一次。
他算是徹徹底底的,被她輕薄了。
池瀟臉上被搓弄出來的血色褪得很快,一枚牙印漸漸顯露,赫然咬在他下颌角的位置。
明燦也看見了。
她緊抿著唇,舌尖下意識舔了舔牙關,然後心虛地別開視線,看向身旁的淼淼。
淼淼手裡抓著一部眼熟的黑色手機。
明燦在旁人攙扶下緩緩站起來,問:“這是誰的手機?”
淼淼:“哥哥的呀。”
淼淼邊說邊把手機轉過來,明燦無意中掃見手機屏幕,是視頻錄制畫面,而且錄制還未結束。
明燦登時頭皮一緊:“你在錄什麼?”
淼淼:……
這還用問嗎?媽媽第一次挑戰跳雪包,他作為媽媽的乖寶,當然要為媽媽記錄下這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刻!
至於用什麼東西記錄——時間緊迫,來不及把相機找出來,他隻好向爸爸借手機,爸爸聽說他要給媽媽錄像,很大方地就把手機借給他了。
明燦怎麼可能猜不到淼淼剛才在錄什麼。她好不容易平復一些的心情又焦躁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被這麼多人看見她已經糗得不行,她的好大兒竟然還拿手機記把那些畫面錄了下來,甚至用的是池瀟的手機?
“淼淼乖,把手機給我。”明燦朝淼淼伸手。
淼淼不用超能力都知道明燦心裡想幹什麼。他趕緊把手機背到身後:“不給你,這是我好不容易拍到的。”
明燦:“我就看一眼。”
明燦:「看的時候不小心手滑,正好按到刪除鍵」
媽媽可太陰險了!
池瀟這時也已經站起來,輕拍著雪服上沾染的雪沫。淼淼抓著手機閃到池瀟身後,明燦一腳深一腳淺追過去,想要抓住他。
兩個人你追我趕,秦王繞柱,到底是明燦個高手長,眼疾手快揪住淼淼的後衣領,把他整個人拎了回來,奪走手機。
手機脫手的那一刻,淼淼用力把屏幕按滅:“我鎖住了!你不許刪!”
明燦一臉得意:“我又不是不知道密碼,不就是818……”
那天在A大籃球場,池瀟把手機借給淼淼玩,輕描淡寫說出了手機密碼。
後來,明燦再也沒有回想過這件事,可是此時此刻,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串數字記了起來。
因為818這個數字對她而言有點特殊。
8月18日,是她的生日。
池瀟的手機密碼,是她的生日?還是隻是巧合?
明燦嘴巴莫名絆了下,話音仿佛被風吹散。
走神的這一剎那,池瀟忽然伸出手,輕巧地從她手裡抽走手機,闲散道:“你是大人,和小朋友搶什麼?”
淼淼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池瀟把手機還給淼淼,回頭瞥了眼明燦,隻見她杵在原地不動,臉色有些奇怪,烏黑的眼珠子倒映著遠天邊瑰麗的夕色,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的時間有些長,像在探尋著什麼。
池瀟:“怎麼了?”
“沒事。”
明燦深吸一口氣,似乎強壓下了心底的某種情緒。
她臉上古怪的神色退去,驕橫勁兒再度湧了上來,反駁池瀟剛才的說辭:“大人怎麼了?我看我自己的視頻都不行?我又沒說要刪。”
淼淼:“你說了!”
明燦:“我什麼時候說了?”
淼淼:“……反正我聽到了。”
明燦:“臭淼淼,你不聽我的話是吧?”
……
爭到下山,他們都沒爭出所以然,最後手機回到池瀟手上,他單手順進雪服口袋裡,看樣子,是要把明燦跳雪包然後撲倒他的那段視頻,據為己有了。
“你想看的話。”池瀟漫不經心道,“我可以發給你。”
明燦湊近他,用淼淼聽不見的聲音說:“你偷偷刪掉吧,別被那小子發現了。”
池瀟:“哦。”
明燦點了點頭,還以為他答應她會刪了。
畢竟那段視頻拍到他這麼個一米九的大高個被女孩子撲倒,肯定也算是他的黑歷史吧。
卻見池瀟偏過頭,淡淡道:“我覺得不能刪。”
明燦瞠目:“為什麼?”
“那是證據。”池瀟眼睑半斂,低聲說,“不能輕易銷毀。”
他側對著明燦,下颌線鋒利,折角處的齒痕還未完全淡化,半深不淺的紅印子,曖昧地刻在他白皙冷感的肌膚上,仿佛在提醒她,她不久前對他做了什麼。
他的意思是,要留下她輕薄他的證據?
幹什麼?敲詐勒索?還是要她對他負責?
隻差一點點,明燦就要脫口而出:撲倒你怎麼了,親你咬你又怎麼了?
這話實在太無恥,腦袋裡過一遍,明燦都被自己流氓到了。
她咬著口腔裡的軟肉,許久沒回話。
像是默許了池瀟的所作所為。
暮色將至,三人兵分兩路。明燦帶著淼淼先回別墅休息,池瀟去餐廳訂餐,之後再去甜品店給淼淼買幾樣他愛吃的糕點。
明燦平常會限制淼淼吃甜食的數量,一天隻能吃兩三顆糖或者巧克力。今天看在他滑了一天雪,消耗很大的份上,破例讓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淼淼高興壞了,逮著池瀟報出一串長長的甜品名。
約莫四十分鍾後,池瀟拎著兩袋子甜品回到家。
三人的滑雪板豎著靠在玄關牆壁上,板子上的泥濘消失了,看起來簡單衝洗過。
淼淼從屋子裡跑出來迎接他,眼睛盯著池瀟手裡精致的紙袋子,發出垂涎的金光。
池瀟從袋子裡掏出一個裝著蛋挞的小盒子遞給他,其餘的帶到餐廳,邊走邊問淼淼:“你媽媽呢?”
“怎麼了?”明燦歪靠在沙發上,探出頭。
池瀟腳步頓住,看到她脫了雪服和毛衣,隻穿一件薄薄的淺紫色V領單衣,貼身的針織面料包裹著起伏有致的身體,領口不低,但也絕不算高,露出一片雪嫩肌膚,細白纖瘦的鎖骨向上斜飛。
從去年11月到現在,深秋至凜冬,每一次相遇,她都穿著厚實的衣物,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就連昨晚練琴的時候,也穿著高領羊毛衫,從脖子包到腳。
忽然見她穿的單薄,美好身形展露無疑,池瀟冷不丁想起今天在雪場上,她撞進他懷裡,無法忽視的柔軟抵住他胸口,讓人脊背發僵,克制不住卑劣想法。
明燦今天實在是累慘了,身上還流了不少汗,一進門便把厚重的衣服全部脫掉,隻剩裡頭這件薄薄的單衣。
她扭身面向池瀟,修長的天鵝頸弧度優美,上半身傾到沙發扶手上,肩膀微微聳起來,慵懶又自在,帶著無限的嬌媚。
池瀟居高臨下望著她,喉結滾了滾,淡聲說:“沒什麼。就是買甜品回來的路上碰到我舍友了。”
“啊?”明燦登時坐直,“然後呢?”
池瀟:“應付過去了,應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