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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燥

秋燥 3082 2024-11-05 09:43:36

單羽沒說話,視線從一直拿著的手機上移到了陳澗臉上。


陳澗也沒說話,等著他開口。


但單羽一直也沒開這個口,隻是盯著他。


“我說錯什麼了嗎?”陳澗最後還是沒扛過他。


“坐。”單羽說。


陳澗一直站在沙發旁邊,因為單羽躺著佔掉了整個三人沙發,現在讓他坐他也不知道往哪兒坐。


單羽把腿往沙發裡面靠了靠,給他騰出了一個屁股的位置。


陳澗坐了下去,胳膊肘撐著膝蓋,看著茶幾上堆著單羽剛去陳按摩那兒抓的中藥。


這人居然帶著嶽朗夫婦去找了陳按摩……


“哎。”單羽晃了晃腿,在他後背上撞了一下。


陳澗轉頭看著他。


“我不走。”單羽也看著他。


陳澗愣住了。


我不走。


這麼簡單的三個字,讓他心裡瞬間湧上來一堆情緒,居然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聽見沒?”單羽問。


“嗯。”陳澗應了一聲。


“有什麼想說的嗎?”單羽又問。


有。


很多。


陳澗還是看著他。


但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單羽倒是很有耐心,沒催他,也沒說別的,又開始看手機。


陳澗愣了一會兒想起來單羽看的一直是他的手機。


“你還沒看完嗎?”陳澗迅速回憶著自己手機裡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直接把那個文檔發給你吧。”


“嚇死了吧。”單羽笑了笑,把手機放到了他腿邊。


手機屏幕是黑的。


單羽舉著的是熄屏了的手機。


陳澗也笑了笑,把手機放到了茶幾上,又看了一眼那些中藥。


“你帶他們去陳按摩那兒捏了嗎?”陳澗問。


“嗯,東逛西逛就去了,不過他們不敢,”單羽說,“怕疼。”


“也擔心不是正規醫院吧,”陳澗說,“很多人不信的。”


“我都試過了,他們有什麼可擔心的,”單羽說,“來都來了,明天還想上山看雪景呢。”


“他們……”陳澗終於整理出了第一個問題,“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兒來玩啊?”


“正好年假請了沒用完,”單羽說,“就……過來看看店長。”


“過來看……”陳澗頓了頓,“什麼?”


“看店長,還不明顯麼?”單羽說,“你沒看出來嗎?”


“我沒。”陳澗很堅定地回答。


“你沒看出來你問,”單羽說,“你要覺得他們就單純是來玩的你會問嗎?”


陳澗沒出聲,看了單羽一眼。


“但他們沒惡意,也沒什麼別的意圖,”單羽說,“隻是想看看……你懂我意思吧?”


“啊?”陳澗愣了愣,嶽朗兩口子沒惡意他是能感覺得出來的,但一時沒反應過來單羽後半句的意思。


“看看我喜歡的人什麼樣。”單羽說。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仿佛帶著耳鳴特效。


有些事隻在腦子裡的時候,始終都是模糊的,像是有著保護層,你明白,你知道,但有距離,有緩衝。


而當它變成了聲音,變成了面對面說出來的話時……


就像一刀劃開了套在頭上的透明袋子,所有模糊的光影都清晰起來,就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晰。


陳澗呼吸頓時就有些混亂,就跟被蘑菇叼走了似的,跑得雖然不快,但又不太能追得上。


……陳澗你啊這一聲幹嘛啊?


“哦。”陳澗感覺自己應的這一聲跟他媽做夢似的不真切,嗓子都有點兒發緊。


“你要覺得不舒服,他們明天就可以走,”單羽說,“或者讓他們換個地兒住……”


“不不不不不……”陳澗趕緊擺擺手,腦子也總算是回到了正常轉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問問。”


“也不用太刻意,老板的朋友,雖然不是普通遊客,但也就正常對待就行,”單羽說,“就像以前錢宇有朋友來的時候那樣。”


“……他沒朋友來過。”陳澗說。


“你這……”單羽笑了起來,“讓我怎麼安撫下去?”


陳澗想想也笑了起來。


莫名其妙突然有些輕松。


像是卸掉了什麼包袱。


像是剛還了誰兩萬塊。


“晚飯在花園裡燒烤吧,”單羽說,“燉一鍋魚,再弄點兒肉什麼的,把人都叫過來,我們聚個餐,順便把紅包發了。”


“嗯。”陳澗點點頭,“我去跟趙姐說一下。”


“讓三餅或者誰的去買點兒酒回來,都喝點兒,”單羽說,“跟客人說一下,今天晚上前臺沒有服務人員,有什麼需要的打店長電話,想來燒烤的歡迎參加。”


“讓客人也來嗎?”陳澗問。


“玩嘛,”單羽說,“順便讓姚熠拍點兒照片,萬一以後用得上呢。”


“用來幹什麼?”陳澗問。


“大隱帶領小鎮民宿經營者們把自家民宿為遊客準備的娛樂活動推廣成為小鎮的什麼什麼篝火晚會,”單羽說,“誰知道呢,他們那幾家肯定會想點兒出頭的招兒,我們也得備著。”


陳澗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我牛逼嗎?”單羽問。


“牛逼。”陳澗點點頭。


“學著點兒。”單羽說。


“哦。”陳澗應著。


“幹活兒去吧,店長。”單羽說。


陳澗站了起來,順手拿了茶幾上放著的中藥:“這些藥你今天晚上要喝嗎?”


“別問我,”單羽說,“我什麼時候都不想喝。”


“行。”陳澗笑了笑,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這兩天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走出辦公室時沒有感覺恍惚。


老板突發奇想要在花園裡開晚餐兼燒烤派對,雖然時間很緊迫,但一幫員工們熱情高漲,在這個沒什麼娛樂的小鎮上,這算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事兒。


一周隻來上班三次的老四聽到消息都跑過來了,一幫人幫著趙芳芳在廚房裡忙的,去買酒和食材的,在花園裡清開場地布置的,加上湊熱鬧的客人,混亂而歡樂,陳二虎去舊豬圈那邊把他們以前在豬圈聚集時烤火用的大鐵桶都扛了過來。


裡面民宿來了好幾撥人查看,胡畔順便連他們也一塊兒邀請了。


東西都準備好開餐的時候,聚在花園裡的人除去大隱自己的員工,有二三十個。


“挺有意思。”嶽朗拿著一杯紅酒。


“你老婆呢?”單羽說。


“按你的要求拍照去了。”嶽朗說。


“吃完再拍啊。”單羽說。


“她十六加八呢,”嶽朗說,“晚上不吃了,我讓她過來給你們……和員工們拍幾張。”


嶽朗走開之後單羽看了陳澗一眼:“不跑嗎?”


“什麼?”陳澗遞了一串三餅剛拿過來的肉串給他。


“要來拍照了。”單羽說。


陳澗沒說話。


但也站著沒動。


姚熠拿著相機走過來的時候,他還站在單羽旁邊。


“老板和店長來一張嗎?”她問。


“嗯。”陳澗應了一聲。


姚熠舉起了相機,但沒有按快門,又把相機放了下來:“自然點兒,弟弟你現在像是劫持了單羽。”


“別撕票,”嶽朗說,“贖金好說。”


陳澗笑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單羽坐在自己前面的椅子上,自己拿著一把串兒站他旁邊,籤子還都指著單羽……的確是有點兒像。


還是緊張了。


有些刻意。


“陳澗吃一口吧。”嶽朗說。


陳澗咬了一口肉,那邊相機發出了一串噠噠的低響。


“你倆這臉都挺合適拍照的,”姚熠看著相機,又給嶽朗看了一眼,“小卷毛這發型很有感覺啊,是不是被我拍得挺帥。”


“哎!”單羽喊了一聲。


“幹嘛?”嶽朗看他。


“別……”單羽話還沒說完,陳澗用膝蓋往椅背上磕了一下。


“沒什麼。”單羽改了口。


“不能叫卷毛?”姚熠反應很快。


“能,”陳澗說,“沒事兒。”


他倆走開之後,單羽轉頭看了他一眼:“你這規矩針對性這麼強的嗎?”


“不一樣。”陳澗坐到了他旁邊。


“怎麼不一樣了。”單羽咬了一口肉,邊吃邊問。


陳澗看著他。


“嗯?”單羽也看著他。


“你不是食不言的嗎?”陳澗問。


“偶爾破個例。”單羽說。


第052章


晚上挺冷的, 不過花園裡大家熱情都很高,胡畔頂著她的復古爆炸頭帶著一幫客人圍著火桶跳復古迪斯科。


姚熠本來還在拍照片,後來拍差不多了就被拉進了跳舞的隊伍裡。


嶽朗拿著相機對著他老婆就是一通咔嚓。


“火不夠。”單羽說, 他身上穿著陳澗的外套, 還是件長款, 但為了避開人堆,坐得離火堆遠點兒, 風一吹還是有點兒冷。


“我去找。”陳澗咬著一串肉站了起來,指了指三餅。


三餅立馬從蹦迪的隊伍中退出來,跑了過來:“怎麼?”


“咱倆找個桶去, ”陳澗說, “再弄個火桶。”


“良野有。”三餅說, “我在他家廚房見過。”


“你都跑人家廚房裡去了?”單羽問。


“幫趙姐借醋。”三餅說。


“你們大隱連醋都沒有嗎還得跟人借?”單羽很震驚地看著負責採購的店長。


“店長買錯了, ”三餅一陣樂,“他買回來那三瓶都是老抽。”


“一個牌子的,都長差不多, ”陳澗把籤子上最後幾塊肉都捋到嘴裡,把籤子一放,“走。”


“走。”三餅一踢開旁邊的一張小凳子, 往後門晃了過去。


“是去借桶,”陳澗說, “不是去搶桶。”


三餅邊往前走邊把晃膀子走改成了貓步扭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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