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修。
出來的是焦修。
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平日裡親切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是你……”封元煊也沉下了臉。
焦修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捏著的手機摁亮，翻了翻：“華耀……呵，盛子柚給你牽線的吧。”
封元煊沒說話。
焦修偏偏頭，好像很無害的樣子：“盛子柚可真是幫你……盛老師的偏愛，真讓人嫉妒啊。”
封元煊看著他，表情冷淡：“盛老師的幫助，隻會給靠實力的人。”
“呵呵。”焦修笑了，上前，和封元煊站得極近，“我沒有實力嗎？”
“焦修，你到底有什麼事？”封元煊餘光看了看四周，已經是凌晨了，除了練習室固定的攝像頭還在工作，工作人員都走的差不多了。
“沒事不能找你聊聊嗎？”
封元煊眼睛半眯，他總覺得焦修有可能就是在等他。
焦修看著他，收起臉上的所有表情：“很得意吧，現在已經籤約華耀了，出不出道都沒有關系，隻要鍍金就可以了。”
“是的，我很得意。”一向佛系的封元煊突然變得犀利，“而且我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害我，我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焦修冷笑：“你也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控制不住暴戾，憑什麼他們一切機遇都來得這麼容易？而自己走到今天，卻還要小心翼翼。
封元煊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封元煊，來日方長，你別太得意。”
焦修冷冷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封元煊看著焦修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突然想到初選排名的時候，他那時候覺得自己其實沒什麼實力。
畢竟除了唱歌，好像也不會其他的。
焦修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了，他看著這個小哥哥勇敢地坐上了出道位的第二個。
在當時，坐在下面的他很是敬佩這位。
他眼神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禮貌而溫和。
封元煊對他印象特別好。
後來開始表演，臺上的其他學員個個都很優秀，還有很多樣樣都會的全才。
焦修也是，他和另外幾個dancer一起跳舞，整齊狂放。
後來又表演了自己的原創，他唱得挺好的，歌寫得更好。
那個時候，封元煊想過，如果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和他一起探討音樂。
但是進了學員班以後，焦修幾乎成了人氣王，和誰都處得很好，不愛說話的自己，倒是和他隻有點頭之交。
再之後紀然排名下降，他成為了連續兩次公演的人氣第一，就更加高高在上。
在上周組隊之前，封元煊甚至覺得，焦修會一直c位出道，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為他的出道隊友。
封元煊自嘲一下，這樣的人肯定不止這一個，包裝完美，內心到底如何，就隻有吃過虧的知道了。
如果自己不是上次公演第一，如果自己不會創作，大概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焦修真面目吧。
他搖搖頭，往宿舍走去。
至於焦修說得來日方長，封元煊其實並不害怕。
在學員班他已經知道他的真面目，自然會提防他，在網上，焦修有能幫他的，華耀當然也不會不管自己。
沒什麼好怕的。
凌晨五點鍾，盛子柚還在夢中，手機瘋狂震動。
她皺眉，在床上翻了好幾下，沒動。
手機沒有震動了，又響了一聲，是一條消息的聲音。
盛子柚還是沒動。
十分鍾後，被子裡伸出來一隻手，半眯著眼睛，皺著眉，看消息。
楊芸發過來的，隻有一句話——
【柚姐，我剛剛聽見救護車聲音，紀然病了，好像已經休克了。】
盛子柚一愣，倏的坐起來，燈都沒開，直接撥了一個電話出去，是節目組負責學員生活的一個工作人員電話。
“許姐，紀然怎麼了？”她聲音還有些沙啞，沒睡醒的嘶啞。
那頭顯然也在和人說著什麼，匆忙回復盛子柚：“紀然凌晨一直在吐，後來顧予錚他們找來的時候，都吐了點血了，現在休克送醫院了。”
工作人員的聲音也很著急，這個時間點，還沒人下令封口，她也就直接告訴盛子柚了。
盛子柚臉色大變。
她這一瞬間想到很多，紀然這樣有可能是因為之前自己的那個建議，但是現在這情況顯然和“裝病”不一樣……
“送到哪個醫院去了？”
電話那頭回復後，盛子柚把手機扔在床上，迅速爬起來穿衣服。
紀然這事如果真的和她有關系，盛子柚就不能置之不理，否則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當中。
她穿好衣服後，速度給自己洗了個臉，其他什麼也沒打理，帶著帽子口罩就往外走。
盛子柚到樓下的時候，顧予錚、林倚東、傅家歡、景向磊四人正蹲在門口，一臉茫然。
“盛老師——”林倚東看見她的一瞬間，仿佛看見救命稻草。
“你們怎麼在這兒？”盛子柚皺眉。
顧予錚沙啞著聲音：“盛老師……帶我們……去醫院吧……”
盛子柚停下腳，一臉嚴肅地看著顧予錚——
“那麼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說實話，不許騙我。”
第54章 急救
看顧予錚的表情，盛子柚就知道他肯定了解實情的。
果然，她問完，顧予錚眼裡升起愧疚，張了張嘴，但沒有出聲。
盛子柚餘光看了眼傅家歡幾人，對著顧予錚補了一句：“跟我過來。”
然後率先踩著高跟鞋，往僻靜的角落走去。
顧予錚慢慢爬了起來，跟了過去。
林倚東、傅家歡、景向磊三人面面相覷。
“說吧。”盛子柚冷著一臉，她很少這麼生氣和嚴肅。
顧予錚張張嘴，聲音很輕：“……紀然昨晚空腹吃了一盒冰鎮的生鮮，又喝了一碗冷的米酒，還……還吃了辣椒。”
“什麼？！”
盛子柚忍不住拽緊拳頭，抓住顧予錚的胳膊，帶著質問：“他難道不知道裝病嗎？！非要這麼折磨自己？你看著他吃也不攔一下嗎？！”
吼完，她和顧予錚同時愣住。
顧予錚捂著臉，蹲了下去，他一向沉穩大氣，還很聰明，但現在，卻哭著蹲了下來。
這是盛子柚第一次看他流眼淚，雖然他捂著臉，也沒有出聲，但盛子柚就是知道，他哭了。
“我沒有攔他……對不起……”顧予錚聲音沙啞。
盛子柚眼神漸漸恢復清明，微微閉眼：“對不起，這不怪你，我剛剛太著急了。”
“是我的錯，他的身體情況除了他自己，隻有我最清楚了，我知道他是拿命在賭，但……但我眼睜睜看著他賭。”顧予錚沒有抬頭，捂著臉將額頭放在膝蓋上。
這一晚上，他愧疚得要死，哭了出來反而好受些。
盛子柚嘆口氣，輕輕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凌亂的頭發，安撫道：“別哭了，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阻攔，因為……如果發生在你身上，你也會做一樣的選擇是嗎？”
顧予錚微微一僵，盛子柚知道，她猜到了。
這兩個男孩子，她一直都知道他們很努力，但這一刻，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他們這已經不是努力了，是……拼命。
她覺得裝病就可以了，但是這兩人比她對自己狠。
“起來吧，別難過了，我們去醫院看紀然，現在還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盛子柚伸手。
顧予錚抬頭，眼眶紅紅啊，眼淚已經擦幹淨了，但眼角還有淚珠。
他朦朧著視線看著面前的女人，對方向著他伸出了手。
顧予錚緩緩抬起自己的手，這一隻大手，交到了那一隻小手上。
盛子柚用力，顧予錚站了起來。
“走吧。”
“好。”
林倚東三人不知道兩人去說什麼了，焦急地站在原地等著，直到顧予錚和盛子柚出現，他們才松了口氣。
“能帶我們去嗎？盛老師。”傅家歡沒有問他們去說了什麼，隻是問能不能帶他們去。
盛子柚帶著幾人上車，直奔醫院過去。
“你怎麼也起來呢？”盛子柚看著楊芸疑惑。
對方打了個哈欠：“我陪著你一起吧。”
不管是做什麼，跟什麼人去，身邊有助理怎麼也要方便些。
而且就算被偷拍著了，有助理在身邊也比一個人好些。
盛子柚點點頭，又看向傅家歡等人：“你們呢？我記得你們不和紀然住一個宿舍，怎麼也起來了？”
“動靜太大了，我們也睡不著，又擔心紀然，就幹脆跟著錚哥一起。”傅家歡解釋一句。
林倚東伸長脖子：“盛老師……紀然……會沒事吧。”
盛子柚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林倚東一臉緊張和擔憂，還帶著害怕。
但她還是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去了醫院再說吧。”
林倚東等人的臉色，一瞬間更白了。
“柚姐，已經上頭條了，現在網友都在關心紀然怎麼了，節目組還沒有回應。”楊芸翻著手機，向盛子柚匯報現在的情況。
盛子柚點點頭，嘆口氣：“這才凌晨五點過，怕是白天會更加熱鬧，節目組沒有回應，醫院也沒有消息，應該還沒事。”
“我們走醫院的側門進去吧，正門已經有不少記者了，都蹲著等消息。”楊芸看著網上的消息，分析道。
“可以。”盛子柚點頭，隨即看向顧予錚，“昨晚上紀然是個什麼狀態？”
顧予錚緩緩移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回視盛子柚，聲音沙啞：“昨晚一點鍾紀然就開始爬起來吐，我們扶著他躺下去沒一會兒，又起來吐。折騰到凌晨四點的時候，紀然……紀然已經隻能吐出來水了，還帶血，我們就趕緊找許姐，救護車還沒來，紀然就倒下了。”
“怎麼不早點送醫院？”景向磊皺眉，有些不贊同。
早在剛開始吐的時候就送醫院，肯定沒有這麼嚴重。
顧予錚沒說話，看了盛子柚一眼。
盛子柚嘆口氣：“是紀然不同意是不是？”
林倚東眼眶都紅了：“我們說去找許姐，他拉著我們不同意，非說是老毛病，哪知道……”
“沒事，和你們沒關系，不怪你們。”盛子柚這樣說。
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給紀然出了這個主意。
紀然肯定是想把昨晚吃的東西吐幹淨再去醫院，哪知道他自己身體比想象中還要差一些，以至於直接吐血。
盛子柚有些難受，她不應該出這個主意的，紀然這人較真，讓他假裝他竟然直接來真的。
經紀公司直接公布他有胃病其實也可以，就算結果沒有那麼圓滿，也比拿命來拼會好得多。
紀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盛子柚想，她這輩子都會活在自責當中的。
旁邊顧予錚也是，他早可以攔住紀然，或者早就可以叫醫生，偏偏按照紀然說得等著。
他的腦袋靠在座椅上，視線看向窗外，隻覺得絕望又無助。
一隻手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將他從絕望的情緒中拍了出來，他扭頭，盛子柚正擔憂地看著他。
“沒事，紀然會沒事的。”盛子柚輕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