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談捐贈事宜的。」

我呆住，矗立在尷尬的冷風中。

不是來找我的啊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就是我強拽著宋慕雲不放。

顯然，不遠處的唐棠就是這麼認為的。

「哇，學姐看起來胃口不小呀？」

「宋祁哥和慕雲哥你都想要啊？」

她背著手，笑瞇瞇走過來。

「但我隔那麼遠都看得出，慕雲哥對你的嫌棄誒。」

說著，她就要來扯我拽著宋慕雲袖子的手。

但被宋慕雲直接避開。

「你看出什麼了？」

「再說，我怎麼不記得我有你這個妹妹？」

他似笑非笑地對上唐棠，直接將我拉到身後。

唐棠這才反應過來，瞬間目瞪口呆。

「慕雲哥，你要喜歡她嗎？」

「她可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我皺了皺眉，從宋慕雲身後探出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早就跟宋祁分手了。」

唐棠一愣再愣。

「宋祁哥沒說過，而且對外一直都說你是他女朋友。」

我面無表情哦了一聲，隨口胡謅。

「大概是因為他是我的夢男。」

唐小綠茶大概是因為接連得知兩個轟炸般的消息。

都不繼續當道德標兵，小嘴叭叭地批判我了。

直接快步回了學校。

被唐棠這麼一打擾，我反而想起來一直沒問的問題。

「宋慕雲。」

我回頭，認真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否認就是本市渣男榜第一名！

宋慕雲點頭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我斟酌了幾秒，決定充當下老師的角色。

「那你喜歡我可以追我，不要威脅我了。」

「這樣追女孩兒隻會適得其反。」

雖然他大部分都是口頭說說，也的確沒有真的做很過分的事。

宋慕雲似乎真的聽進去了。

沉思幾秒後，才說。

「好，你不喜歡的事我不會做。」

「那你喜歡我怎麼追你？」

問題太過裸露，老師招架不住。

我頂著泛紅的臉頰，一板一眼地告訴他。

「那這就是你的自學課程了。」

10

我到寢室樓下，看到宋祁也沒太大意外。

剛好我也要找他問清楚。

「你為什麼告訴唐棠我們分手了？！」

他一上來就暴跳如雷。

我隻覺得莫名其妙。

「本來就分了啊，你一直對外還說我是你女朋友才是造謠。」

宋祁看起來確實不知情。

我調出分手短信擺在他眼前。

「我已經通知過你了。」

宋祁面色凝重，也把他的手機短信介面調給我看。

「我沒有收到。」

「林奈，如果我第一時間看到，不會答應的。」

「這麼多天，我一直在等你冷靜，但從來沒想過跟你分手。」

我淡然地收回手機。

「沒收到那你現在知道了。」

「分手也不需要你答應。」

「宋祁，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死纏爛打也沒有意義。」

宋祁眉頭緊鎖，堵住我的去路。

「不喜歡我了？」

他目光輕嘲。

「變心這麼快啊。」

「是因為宋慕雲？你移情別戀了是吧？」

宋祁捏得我肩膀生疼。

「你和他早就搞在一起了？」

「林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賤。」

在他最後一個字落下後，我終於掙脫開，用力給了他一巴掌。

「宋祁，人渣都像你這樣嗎？」

「自己已經是爛黃瓜了，還有什麼資格指摘別人？」

他在的地方，空氣都不新鮮了。

我繞過他徑直走向寢室樓。

進門前一秒，身後突兀地傳來一聲冷笑。

「林奈，你跟我提了分手，就再也沒有求和的機會了。」

「你要知道，我宋祁從來不他媽缺女人。」

我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

終於徹底擺脫宋祁了。

11

但事實相反。

這之後，幾乎每節課我都能看到宋祁。

他摟著唐棠，姿態親密。

卻從來沒有承認過他們兩人的關系。

偶爾上課，被這兩隻蒼蠅擾得不耐煩。

宋慕雲反而成了我的調節劑。

他像是照本宣科一樣笨拙地追求，卻反差地可愛。

例如一整個後備箱的花。

「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啊？」我不解地看著他。

宋慕雲像是交作業一樣。

「不知道你喜歡哪款，也不能主動問你。」

「就先買了店家推薦的幾款。」

我更不懂了。

「為什麼不能主動問我？」

宋慕雲仿佛在背條律一樣。

「我查過資料，主動問了就沒有驚喜感。」

我瞬間笑出了聲。

正想揶揄他幾句，抬頭時距離忽然離得很近。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

宋慕雲一瞬不眨地注視著我，眼底情緒翻湧。

「幹什麼……」

我後背抵在車上，退無可退。

宋慕雲視線下移，落在我下半張臉。

「想抱你，也想親你。」

我小聲提醒。

「可是還沒有在一起。」

宋慕雲溫聲應著，視線卻未移開半分。

「嗯，我繼續追。」

收起隨心所欲的宋慕雲顯得有些笨拙。

但笨拙下藏的是誠摯的喜歡。

那天柔和的餘暉下，我為這樣的宋慕雲心跳漏了一拍。

之後幾天，我時不時會思考一個問題。

和宋祁分手僅僅兩個月，我就對他的哥哥動心了，我本質上是不是也是個濫情的人。

但很快我就想通。

在分手後的下一秒，我就已經恢復了愛別人和接受別人的愛的權利。

況且，宋祁不值得我分手後還為他牽腸掛肚。

越快走出來，代表我在他身上浪費的沉沒成本越小。

12

某天晚上，許久沒出現的宋祁再度找上了我。

「離我遠點，不然報警。」

我搶先開口，冷聲警告。

宋祁沒再上前，無可無不可地停在原地。

輕笑道：

「這麼久沒見，你都已經跟宋慕雲睡了吧？」

我也笑了笑。

「我跟誰睡都跟你沒關系。」

宋祁也不惱，語氣淡然。

「我本來想跟你解釋，我沒看到那條分手資訊，是因為那條資訊被唐棠刪了，但現在看你也不在意了。」

「今天來找你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來讓你看看宋慕雲的真面目。」

我謹慎地沒接話。

「我聽說我家老爺子有意給宋慕雲聯姻，他肯定也跟宋慕雲提過。」

「宋氏股價和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跟微不足道的你比起來，你覺得他會選哪個？」

我還沒聽明白他的話，宋祁就點開實時新聞的視頻遞到我面前。

宋慕雲正在接受採訪。

「宋總，據小道消息，您在A大包養了一個女大學生，且有多張照片為證。」

「對此，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瞬間明白宋祁剛才的話。

他打了宋慕雲個措手不及，逼他在第一時間做出選擇。

如果他承認，那麼聯姻告吹，股價狂跌。

明明隻短短幾秒，宋慕雲就給出了回答。

我卻像是等了十幾分鐘，拿著手機的手都在不自覺發顫。

我聽見他一如往常般溫淡的聲音。

「謠言罷了。」

宋慕雲漫不經心地看著鏡頭，眼神疏離。

記者不死心。

「那照片上，您給同一個女生送花，送禮物，接送她怎麼解釋呢？」

宋慕雲神色波瀾不驚。

「我在追她。」

現場一片嘩然。

螢幕前的我和宋祁也直接愣住。

宋慕雲抬手看了眼腕表。

「各位還有問題？」

「我要去接她下課了。」

宋祁僱來的記者直接傻眼，說不出一句話。

我直至看著宋慕雲徹底消失在鏡頭裏，才堪堪回神。

「林奈……他隻是……」

我對宋祁徹底沒了耐心，從包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防狼噴霧，一陣狂噴。

「宋祁，離我遠點，我怕染病！」

我趁機離開。

把書放回寢室後，再下樓，宋慕雲也剛好到。

我歡快地蹦跶下樓到他面前。

「你今天來晚啦。」

宋慕雲輕描淡寫揭過。

「抱歉，有個採訪。」

我也沒多問，隻是歪頭看著他。

「宋慕雲，那你今天打算怎麼追我呀？」

宋慕雲按照教科書一步一個腳印地走。

「部分資料有提到，花錢也是必要程式。」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我一周前在香港拍賣來的白鉆手鏈。」

我雖然不懂，也知道它價格不菲。

我朝宋慕雲走近一步，若無其事地問。

「那資料有沒有告訴你，我會什麼時候答應你啊？」

宋慕雲遇到超綱難題。

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卻給不出答案。

我撞進他的懷裏。

撲面而來的松針混著淡淡煙草氣息。

「現在。」

我為他解答。

在毫無預兆的一天。

13

我本以為我們會有一段溫情剖白時刻。

但宋慕雲隻是片刻後，沉默地回抱住我。

「宋慕雲。」

我埋在他的大衣裏，悶聲開口。

「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宋慕雲輕咬了下我的耳垂。

「太久沒抱到你了。」

「現在隻想抱會兒。」

我接受這個答案，又往他懷裏藏了藏。

起初以為的瘋批變態。

實則也可以搞純愛，是個抱抱就可以滿足的小可憐。

好像喜歡上這個人，就會想膩在一起。

下午剛好沒課，我就直接跟著宋慕雲去了他家。

剛進門，我就把被他託抱起。

我雙腿盤在他腰上，低頭捧著他的臉接吻。

我若即若離地親了一下，一觸即放。

「要不要親？」我指腹蹭著他的下唇。

宋慕雲撫在我腰上的手收緊，聲音暗啞危險。

「要。」

我鼻尖抵著他的鼻尖，繼續低聲問。

「要怎麼親呢，男朋友？」

「熱吻嗎？」

宋慕雲深吸了一口氣，是理智崩塌的前兆。

「給我。」

我彎唇一笑，低頭。

「好。」

宋慕雲微張著嘴，接納著我的吻。

但我隻是口頭上逗逗宋慕雲，實際並不熟練。

不小心咬到他好幾次。

不知不覺中，被他拿回主動權。

摁在沙發上，迎合著他沉默洶湧的吻。

當宋慕雲的吻逐漸有下移趨勢時，我的手機不合時宜地在此時響起。

「等等……我要先接個電話……」

我推拒著埋在我頸肩處的男人。

是室友的語音電話。

「臥槽臥槽！林奈，我給你發信息你怎麼不回！」

「你快看微博，宋祁那渣男和唐棠還有你被掛了！」

我掛了語音立刻點開微博。

學校超話第一條就是宋祁和唐棠在酒店開房的照片。

雖然被打了碼，但還是能看出兩人的荒唐。

是一個被宋祁渣過的女生為控訴宋祁，曝光他和唐棠而發的微博。

文中隻提到了我幾句，說我是被宋祁渣過的另一名受害者。

我默默點了個贊，就打算退了。

一個陌生來電插了進來。

是又換了一個號的宋祁。

男生聲音急切。

「林奈，你是不是看到微博了。」

「你聽我解釋，我和唐棠隻有那一次，我真的就沒睡過別人。」

「我唯一承認過的女朋友隻有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被宋慕雲抱坐在腿上。

他不輕不重地捏著我的下巴。

「他現在打電話過來，是想我弄死他嗎？」

聲音順著電流傳進宋祁耳朵裏。

「誰在說話？」

他瞬間咆哮開來，升了好幾個分貝。

「林奈！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宋慕雲是吧？我他媽現在就去找你們！」

宋慕雲沒了耐心，直接搶了我手機摁斷。

「他很吵。」

我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換了個姿勢。

跨坐在他腿上。

「繼續吧。」

說著要再度親了上去。

沒人把宋祁當回事。

他當然也找不過來。

被他渣過的女生，包括唐棠，都不會讓他出這個校門的。

但現實更為戲劇化。

宋老爺子聽說這件事後，實在嫌宋祁丟臉。

正打算把他扔到國外散養。

然而，此時唐棠帶著孕檢單找上了宋家。

宋老爺子還是心軟了一次。

讓宋祁帶著唐棠一起先去新西蘭度假養胎。

但宋祁骨子裏就刻著花心二字。

在唐棠懷孕3個月的時候，就再次出軌國外女星，上了熱搜。

唐棠聽說這件事後，氣得流產了。

而國內的宋老爺子這次二話沒說，沒管宋祁的求饒,硬是把他扔到了北非。

一直到我和宋慕雲訂婚時,我才再次見到他。

曾經的宋氏太子爺,現在黑成非洲原住民。

不少人在背後都唾棄了宋祁一句。

「活該。」

14

反觀宋慕雲，上學時成績一定格外優異。

他好學到了一定地步。

「今天帶你出去玩？」

宋慕雲像是皮膚饑渴癥一樣。

大部分閑暇時間都要抱著我。

我搖了搖頭，懶懶地窩在他懷裏。

「不想。」

宋慕雲沒完沒了。

「那你想要什麼？」

我終於從他懷裏坐起身。

「哥哥,這又是你從資料裏學到的嗎？」

他略一頷首。

「這是進階版，增進感情的方法。」

我扶額一笑。

「你不要再照本宣科了。」

「我從來也不是因為你通過資料上學到的東西,才答應和你在一起的。」

宋慕雲俯身過來親我,真誠發問。

「那我該怎麼做，你才能更喜歡我一點。」

我吧唧親了他一口。

「就目前而言,時不時親親我就好啦。」

宋慕雲把我的隨口一說當成了新版學習資料。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

在宋慕雲再一次靠過來親我之前，被我捂住。

「夠了！」

我指著我破皮的嘴角給他看。

「宋慕雲！你好好看看啊！」

「這是你造成的！」

我不敢再敷衍他,認真地給他講。

「談戀愛一定是彼此怎麼舒服怎麼來啊,不能再這樣機械化了！」

15

宋慕雲因為我這句話好像徹底扔開了枷鎖。

他又變回了最初認識的樣子。

「這個,是不是就是彼此都會舒服的方式？」

頭頂燈影搖晃。

我咬牙拒不承認。

但宋慕雲有的是辦法讓我開口。

他將皮帶綁在我和他手腕上。

「我們永遠綁在一起,好不好？」

「我好像,一分一秒都不能和你分開了。」

宋慕雲低啞的聲音透著些許迷戀。

「宋,宋慕雲，你變態吧……」

男人輕笑著承認。

最後的最後，他說。

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想到了很久以後。

是因為我害怕,他才收斂起自己的陰暗面,學著正常人的方式，青澀而笨拙地追求我。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宋慕雲是宋家的養子。

他從來不是天之驕子,有宋祁那樣無所顧慮地紙醉金迷的資本。

他從宋家的傀儡,到現在成為真正的掌權人,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險境。

養成非常人的性格，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我四肢顫抖，抱著視死如歸的態度,去埋進宋慕雲懷裏。

「那,那你在我面前,不用再刻意藏起來了。」

接著試探著開口：

「但如果可以的話，哥哥,我們慢慢改變。」

長時間變態,我也會沒命的。

不知道是因為聽進去我的勸告，還是後續無力的原因。

好在那段談話後,我睡了個安穩覺。

許久後,某天，我邊等宋慕雲下班邊看電視時，正巧又看到了宋氏的實時新聞。

時隔多年，他再次被提及私人問題。

「今天是曾經傳言和您有意聯姻的趙氏二千金訂婚的日子。據說是因為您曾經當眾承認追求者另有其人，才導致和她的聯姻告吹。」

「請問,宋董,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登時拿出手機搜索那位趙千金的資訊。

原來她嫁給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親口承認愛情長跑7年。

可見，如果真的聯姻話，她也是不願意的。

宋慕雲依舊回答地敷衍。

「祝訂婚快樂。」

隻不過現在的宋慕雲比那時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質。

記者笑笑,繼續八卦。

「那能請您再回答一下，您和您曾經的那位追求者有了結果嗎？」

宋慕雲罕見地正視鏡頭。

此刻，螢幕好似消失了一般。

我和宋慕雲隔空對視。

我聽見男人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