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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他傾國又傾城

駙馬他傾國又傾城 3914 2024-11-01 15:35:49

「民間的東西,你再不喜歡,也不許扔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荷包,又看了眼蕭鳳儀的荷包,小聲說:


「……這好像,是一對呢。」


「什麼?」他沒聽清。


我立刻搖頭,抓著他的手。


心隨意動,酥酥麻麻。


贏了兩個荷包,蕭鳳儀心情好了些,臉色不再那麼陰沉。


在路過一個首飾攤前,他甚至還有心思調侃我:


「你看人家當夫君的,還知道給妻子買禮物,你就隻會送我白來的破荷包,人人說我絕色傾城神仙下凡,你再這麼不把我當回事,我早晚——」


正巧街邊一對小情侶也在說笑,少女嬌哼著說:「再欺負我,便不要你了」。


蕭鳳儀正好聽見了,有樣學樣:「早晚不要你了!」


我一喜:「還有這種好事兒?」


「你試試啊。」蕭鳳儀笑著睨我。


我跟著他一起笑,邊逛邊想他的話,也確實……他攝政輔君,富有半壁江山,我卻連個像樣的禮物也沒送過他。


再怎麼說,我也是當夫君的人……


「鳳儀。」我拉住他,說,「我想吃棗糕,在後頭的攤子上,你等我,我買了回來找你。」


說完,不等他回話,就扭身跑了。


一氣兒回到首飾攤,指著其中一條綴著銀鈴的細鏈。


「這個,我要了!」


捏著小小麻布袋,大冬天的臉上滾燙,腳下卻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行人綽綽,瞧見那襲火一般的紅裙時,我臉上都是笑。


「鳳——」


開了口,聲音卻卡在了嗓子裏。


蕭鳳儀面前,站著個從未見過的年輕男子。


白衣若雪,墨發似瀑,容顏溫和俊雅,看蕭鳳儀時的眼神尤為澈亮。


這一白一紅兩人,同樣天人之姿,同樣風華絕代。


蕭鳳儀笑著看他,如同當年看我一般。


興趣盎然。


20


蕭鳳儀雖是公主,可其實是男子。


他是男子,是男子,是男子呢……


我反復在心裏念了幾遍後,重新將笑容掛在唇角。


「鳳儀!」我喊了他一聲。


在蕭鳳儀轉頭時,我摟上他的腰。


「鳳儀?」那人揚眉笑道,「姑娘的名諱,竟與當朝長公主同名呢。」


「他不是姑娘。」我淡淡道,「他是我妻子。」


「……哦。」


那人的眼神,在我和蕭鳳儀的頭頂掃了掃。


蕭鳳儀比我高出許多,單看外表,這樣的夫妻屬實特殊了些。


不想和陌生人多說什麼,我拉著蕭鳳儀匆匆走開。


再往後,街上再熱鬧,我也不覺得多開心。


「怎麼了?」蕭鳳儀看出我不悅,「不是去買棗糕?棗糕呢。」


「棗糕,賣完了。」我扯了謊。


蕭鳳儀沒說話,片刻後,他扯過旁邊攤上的青紗帷帽,往我頭上一扣,又從發上拔了根金釵,丟到那攤位上。


緊跟著,將我攔腰抱起。


「公主!」我毫無防備,失聲驚呼。


蕭鳳儀步履極快,繞過人群,轉了個彎,公主府的鸞駕早已停在路邊。


太醫隨侍待命。


「駙馬是哪裡不舒服嗎?」


車駕上,太醫邊診脈邊問。


「沒有不舒服,挺好的。」我敷衍回答。


回程路上,我狀似無意地問:「剛剛同你講話的人,都說了些什麼?」


「剛剛?」蕭鳳儀不以為意,「你是說,裴璟?」


「他說了他叫什麼?」姓裴呀……


「嗯。」蕭鳳儀意味深長道,「本宮記住他了。」


「哦。」


我將袖中的小麻布袋,納回了掌中,牢牢地握住。


21


蕭鳳儀做事隨心所欲,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他不高興了,便禍害政局,他高興了,便從寬處理。


但經此一役,杜太尉為首的北派,蟄伏安分了許多,不敢再與蕭鳳儀硬碰硬。


六部尖銳的矛盾多少得以緩解。


這局面,我本該是最高興的人,然而高興的成分……倒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煜衡,煜衡?」


符鈺連著叫了我好幾聲,見我終於抬頭看他,他嘆著氣說:


「知道你不舒服,可這也是沒辦法,江山代有才人出,你還是寬心些好。」


符鈺有段時間不來我這裏,今天忽然就來了。


開門見山地對我說,最近又出了一個青年才俊。


據說在算學上很有造詣,雖不像我一樣連中三元,但聲望極高,妥妥是劍指明年春闈頭名的架勢。


「當年你名動帝都,挫敗天下學子,如今旁的人壓在你頭上,你也得認。


「何況那裴璟又是河東裴氏,氏族門閥出身,真真的天之驕子呢……」


等等。


算盤珠子啪地一聲彈動。


這世上重名的人多,但符鈺口中,那天之驕子的裴璟……


幾乎不需要佐證,我可以肯定,那夜遇見的人就是符鈺口中,這要壓在我頭上的天之驕子。


符鈺再說什麼,我都聽不下去。


快到正午時,吏部的人送公文來,要我審批後交送內閣。


我本來隻該負責審批,交付這種事,給底下跑腿的小吏做就行。


但——


抱著那疊公文,我默不作聲地往內閣走。


剛到議事廳,就聽見裏面傳出來的閑談聲。


「夫人最近忒是啰嗦,說我年紀大了,要我少喝些酒,免得中風。」


「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多穿衣裳,免得著涼。」


「夫人要我少熬夜,免得猝死。」


隻聽「呵」的一聲,蕭鳳儀清冷嘲弄的嗓音驀地響起。


「駙馬要本宮少殺人,免得遭報應。」


眾人:「……啊?」


我一整個大無語,連忙讓人通傳。


裏面的官員很快魚貫走出,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我,表情一個賽一個地無語。


「駙馬。」


門裏傳出蕭鳳儀的聲音:「進來。」


我硬著頭皮走進去,嘆了口氣:


「公主,你那話——有必要說嗎?」


蕭鳳儀懶洋洋地撐著下巴:「他們在本宮面前炫耀,本宮自然不能輸給他們。」


「……可臣覺得,你也沒贏啊。」


我這麼說著,將公文放在他案幾上。


蕭鳳儀隻睨了一眼:「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也值得駙馬親自來一趟?」


「戶部正好沒閑人,臣才……」


蕭鳳儀不說話,就笑吟吟看我。


我乾巴巴道:「公文臣送到了,臣要回去了。」


嘴上說走,腳下不動,主打一個各管各的。


蕭鳳儀難得良善了一回,看破不說破。


將我按在主位長椅上,迫使我蜷縮躺下,頭不得不枕在他腿上。


於禮不合,這怎麼行,太過荒唐……諸如此類的話,說了也白說。


易辭遞過來一條皮毛大氅,蕭鳳儀接了蓋在我身上。


我從大氅裏探出手,輕扯著他腰下並不精緻的荷包。


「臣近些天總是困乏,精力不濟,算起賬來也不如先前俐落。」


「無妨,都是些孕期癥狀,等你生產後會恢復的。」蕭鳳儀說。


「倘若不能恢復呢?」我低聲問,「倘若臣就此隕落,泯然眾人,而新人輩出,遠勝於臣,比如裴璟,聽說他算學很好,公主對他似乎也另眼相看,臣覺得……覺得——」


蕭鳳儀似乎察覺到什麼,聲音愉快異常:「覺得如何?」


覺得心中有些堵得慌。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種感覺,但我出於算學的邏輯推演。


得出了一個結論。


「臣覺得,自己很不君子。」


蕭鳳儀眼眸一亮:「哦?」


我抬眸看向他,認真道:


「君子之道,海納百川。


「裴璟既然有才學,臣該很是高興,國之棟梁越多越好,可臣非但不覺得高興,反而有種抓心撓肺的糾結感——


「由此可見,臣不是青竹君子,臣是心胸狹窄的小人啊公主!」


蕭鳳儀忽地笑了起來。


邊笑,邊捏我的臉頰:


「傻駙馬,書呆子,枉你三元及第,一身學識,怎麼連吃醋都不懂?」


我怔愣住了。


蕭鳳儀笑意遍佈眼底:「本宮從未想過,你竟也會吃醋,還是吃那樣一個人的醋,且不說本宮與他都是男子,即便本宮是女子,也絕不會看上裴璟這個人。」


「看不上還對他笑。」我下意識嘟囔。


「對他笑,是覺得他可笑。」


蕭鳳儀笑聲微涼:「那晚,他認出了本宮,卻裝作不認識,在本宮面前賣弄自己。


「本宮不喜歡太蠢的玩物,像他這種,有點螢火才華,又自詡聰慧的,打擊壓迫,事事構陷,看他悲憤,看他頹然。


「等他鬱鬱不得志,憤世又嫉俗時,再給他一擊,逼他自戕……」


「公主!」


我連忙道:「人才不易,且饒且放過!」


為了讓蕭鳳儀放過裴璟,我不得不順著他的意思。


把「我吃醋了」這句話,來來回回說了三遍。


這還不算,每說一遍,要親他一下。


我耳朵根滾燙發熱,在他左右臉上各親了一下。


最後一吻時,被他捏住了下巴。


他湊近了,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低聲含笑:「再說一遍。」


我心跳得厲害,咚咚作響,顫著聲音說:「臣……臣,吃,吃——」


柔嫩的紅唇封住了未說出口的話。


22


那日之後,蕭鳳儀變得肆無忌憚。


要親便親,要抱便抱。


軟榻被他丟出房去,我這個當駙馬的,終於睡在長公主的床上。


同床共枕,該發生的必然會發生。


顧忌著我有身孕,除了最後一步外,整個人已被他上上下下啃了個遍。


蕭鳳儀嘗到了甜頭,心情舒暢。


他舒暢了,大家的日子才好過。


北派戰戰兢兢了許久後,寫著太尉府的請柬送到我手中。


「恩師邀我赴初雪夜宴?」我看向符鈺。


符鈺嗯了一聲:「恩師知道你不參與派系之爭,這夜宴隻為賞雪,你大可以放心地來。」


我點點頭,將拜帖收下。


散職時差人去內閣告知了蕭鳳儀一聲,我上了符鈺的馬車。


馬車裏,我摸了摸車壁,垂眸沉思好半晌。


「今晚裴璟也會來。」符鈺忽然說,「你不要有負擔。」


「怎麼會有負擔?」我看向他,「他與我同樣精於算學,見了面正好交流一二,於我於他都有益處。」


符鈺看了我片刻後,淡笑著說了句「你倒是看得開」。


該看開的應該是裴璟,不是我……


馬車穿街而過,在太尉府前停下,進門後,我四下打量廊柱屋簷。


越看心中越沉。


還未走到正廳,我倏地停下了步伐。


「煜衡?」符鈺望向我。


我嘆了口氣,抬眼朝他笑了笑:「剛剛想起,戶部還有些公務沒處理,這夜宴……我便不參加了。」


「都到這裏了,你現在要走?」符鈺錯愕。


「煩請代我向恩師賠罪。」我輯了一禮,「告辭了。」


「煜衡!」


無論符鈺怎麼喊,我都沒有留步。


出了太尉府,迎面就看見了蕭鳳儀的鸞車。


他在等我,他來接我,我該上車的。


我看了那車架半晌,忽然扭頭,走進夜色街道。


走了多久,我不知道,再停下時,已到了城門口。


城門緊閉,高聳的城墻擋住了前路。


我站在街心,頭一次感覺到了茫然。


這股茫然,伴隨我轉頭時,看見身後停著的車駕,愈發明顯了。


我出神地看向車駕,半晌後,眉心一涼。


下雪了。


車門被推開,紅艷的衣裙散如流雲。


蕭鳳儀撐著一把傘,緩步走到我面前。


我看著他,慢慢張口:「公主……」


幹啞的聲音竟透著些委屈。


「屠龍者,最終都會變成惡龍嗎?」我怔怔發問。


蕭鳳儀聲音飄在雪中,嘲諷又涼薄:


「人性貪婪,禁不起誘惑,所謂善良淳樸,不過是無權無勢,一旦掌權,欲壑難平。


「本宮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才喜好玩弄人性,享受禍亂眾生。」


是這樣嗎……


我沉默著,不再說話。


「你開始動搖本性了?


「你也在質疑世間公正了?


「你心灰意冷,挫敗失望了?」


蕭鳳儀的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冷厲。


手腕被鉗住,他俯身過來,死死看著我的眼睛:


「本宮不知道你在太尉府看見了什麼,但本宮告訴你,假如你顧煜衡放棄了與這世間的不公對抗,那本宮也會放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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