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確,喪屍的身體僵硬,估計是好不容易爬到了頂樓,一時半會還沒來得及下來。
他牽著我的手,繼續在槍上動作了幾下:「最後給槍拉上保險,就可以放回口袋了。」
然後,他將槍塞入了我的手裏。
我愣住了。
手中的感覺沉甸甸的,一種兵器的肅穆和冷冽感撲面而來。
他這是......打算把槍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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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近距離與喪屍搏鬥肯定會害怕,所以槍還是寶貝用吧。」
我還想說他怎麼會這麼好心,樓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那腳步聲一頓一頓的,
樓上的喪屍們發現我們了!
司宴瞇了瞇眼:「動作還挺快。」他將我一把拉進附近的一間房內,將櫃子裏的東西全掃出來,將我一把塞了進去,「等我解決了樓上的喪屍,就來接你。」
司宴揉了揉我的頭發,轉身關上櫃門。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緊緊地盯著他:「保證安全。」
他忽然笑了,眉眼深深:「一定的。」
說著提上長刀,乾脆俐落地轉身就出去了。
而我則安靜地貓在櫃子裏,緊緊地抓著手中的槍,回憶司宴剛才的動作,取下了槍上的保險栓。
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櫃子的縫隙,警惕著可能溜進來的喪屍。
我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如何,如果提出和司宴並肩作戰那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與其拖後腿,還不如老老實實待著。
隻是當我透過縫隙往外看時,發現這房間的佈局很是熟悉。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大概是......司宴在醫院的單獨休息室?
以前我來這裏找他時,這間休息室從來都是窗明幾凈,空氣中還隱隱散發著清冷的雪松氣息。
可是如今地上,墻壁上不是張牙舞爪的血手印,就是又黑又濃稠的喪屍粘液,
血腥味和惡臭甚至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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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作為醫護人員,這場災變我也是可以提前預料到的。
那時估計喪屍病毒剛開始出現,被送過來的病人癥狀很奇怪。
第一天高燒不退。
第二天昏迷不醒。
第三天就沒了呼吸。
沒了呼吸不是關鍵,關鍵是病人明明已經沒了呼吸,一天時間過去,卻遲遲沒有徹底腦死亡。
相反的,屍體的身體機能竟然還在慢慢復蘇。
隻是當時根本沒有人會將電視裏的喪屍和現實聯系起來。
而我也根本沒心思關注這個,一堆論文和實驗排著長隊等我,整天焦頭爛額的,
再加上後來院長又不知什麼時候秘密地將這些病人轉移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我就再也沒有留意過這事了。
可就算知道了,如司宴所說,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
29
時間就在我的警惕和胡思亂想中一點點過去,
四周一片寂靜。
我再次透過櫃子的縫隙往外掃視,卻忽然看到床底下似乎掉著一截肉色的什麼東西。
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條斷裂的人類手臂!
與此同時,一向空蕩寂靜的走廊處突然傳來了一頓一頓的腳步聲,以及急促的喘息聲。
我的心臟急促得快要跳出來。
那東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喘息聲也越來越大,聽聲音似乎正往我這邊走來。
突然,腳步聲停在了房間門口。
那東西進來了。
我握緊了手中的槍,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一頓一頓的腳步聲在房間內響了起來,一道臟汙的男子身影出現在了縫隙內。
隻是與穿著白大褂或各色服飾的喪屍和普通市民不同,這男人身上穿的竟然是軍裝?
看款式,還是正規的政府軍。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男子,不敢輕舉妄動。
他受傷了,那麼很大可能已經被感染了,也或許正處於屍變的過程中,誰知道暴露了位置後我會不會被他攻擊。
視線內男人一瘸一拐地挪到了床邊,喘著氣精疲力竭地跪了下來,俯身在床底下掏著什麼。
我注意到他隻有一條手臂,
想必床下躺著的那隻手臂就是他的。
男人摸到了那隻手臂後,臉上似喜似悲,剩下的手臂緊緊抓著那條斷肢,落下兩行淚來。
然後抓起那條手臂,放在口中就是一陣啃咬!
骨頭混著皮肉吞咽的聲音聽著令人毛骨悚然。
等啃完那隻胳膊後,男人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隻是不再重重喘氣了,拖著身體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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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男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時,我的心跳才漸漸慢了下來,頭腦也逐漸冷靜。
看來軍隊終於來救援了。
軍隊一般都是集體出動,這軍人又是剛剛屍變,估計軍隊應該也是剛到不久。
更有可能他們就在這附近!
可是該怎麼找到他們求救卻是一個難題,
畢竟太招搖了有可能率先發現我的不是軍隊,而是喪屍或心懷不軌的強盜。
畢竟在末世,對於有些強盜來說女人和糧食一樣,都是不同類的某種物資而已。
等司宴一回來我就立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順便一起聯系或找找軍隊的位置。
可時間又一點點過去,我眼見著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從窗臺的地板爬上了房門,
走廊上還是一片寂靜,依舊不見司宴的身影。
我有些坐不住了。
他說隻是去收拾一下樓上的喪屍,可這都差不多三個小時過去了,再多的喪屍應該也快收拾完了吧。
亦或者,被收拾掉的.......不是喪屍而是他?
聯想到剛才那個軍人喪屍,心頭忽然像破開了一個大洞般難受,驚駭的感覺充斥了四肢百骸。
司宴不會被喪屍攻擊了,現在已經......屍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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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智商和武力值不是很高嗎?
他不是知道上面具體有多少喪屍嗎?
他不是一直穩操勝券,自信又無所顧忌嗎?
亦或者這又隻是他的一個心機。
就像他從一開始就設計好了接近我,先以獵物的形式出現,假裝不經意地勾引我,讓我主動愛上他勾搭他;
等關系一成熟了,他又撕開面具試探我的容忍度,意料之中我接受不了真實的他;
一早料到喪屍將會爆發,他便順水推舟,以退為進地答應了我的分手請求;
而他做這一切的心機,光明正大又讓人無可指摘。
畢竟他在一開始就直接跟我坦白了自己的目的——
「要愛,你就得愛我的全部,
「不管是我的善,還是我的惡。
「徹徹底底地愛我整個人,至死不渝,這才叫愛啊寶貝。」
這個狡猾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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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反之,我倒寧願相信他現在說好了來接我卻又不來,是在和我玩什麼吊橋效應和棄貓效應的心理戰讓我心悅誠服。
可不得不說他鋪設的這一切,還真成功了。
一想到他生死未蔔或是將我丟下,我真的很難受。
走廊依舊一片寂靜。
相比於已知的結果,等待永遠是最磨人的酷刑。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得出去找他!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剛一跨出門就迎面和一張烏黑的臉面面相覷。
那個屍變的軍人不知什麼時候又晃了回來。
顧不上恐懼,心中的憤怒和委屈讓我隻想立刻揪著司宴的衣領找他問個清楚明白。
喪屍男人的表情剎那間猙獰,低吼一聲,拖著雙腿猛地朝我撲過來。
我終於開始後怕,顫抖地舉起手中的槍立刻扣動了扳機。
喪屍應聲倒地。
我拔腿就跑,隻是在路過喪屍屍體時,我的腳腕突然被抓住了。
全身的血液都快凍住了,
我緩緩低下頭。
地上的喪屍額頭青筋猛跳,依舊汙濁紅腫的眼睛,卻似乎恢復了幾分清明,
它嚅動了幾下乾裂的唇:
「謝……謝……」
兩個字說完,軍人喪屍就徹底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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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樓梯往上走,隻看到掉落了一地的殘肢斷臂。
爆開的喪屍腦袋隨處可見,新鮮的喪屍黏液飆得到處都是。
司宴可能是真的.....屍變走了,或是把我丟下了。
不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樓上沒有,我又開始在樓下搜尋起來,可依舊無果。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我終於聽到了樓下傳來一道道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極其正常,絕對不會是喪屍。
我猛地往樓下沖去——
是一隊拿著槍支的武裝軍人。
裏面沒有司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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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兵上來檢查我有沒有受傷,見我十分安全後立刻松了口氣:「裏面還有其他倖存者嗎?」
「有!」我立刻點頭,「我......男朋友在裏面,不過我找不到他了。」
一個隊長模樣的頭領皺緊了眉:「小劉,先帶她回臨時基地,其他人和我一起進去。
「姑娘,如果找到你的男朋友,我們一定會立刻通知你。」
隻是出乎我意料,所謂的臨時基地,竟然是司宴的別墅。
小劉從地下隧道開著車回來,一別幾小時的別墅已經大變樣了。
屋裏屋外都是全副武裝的軍人,士兵有的趴在圍墻邊,有的守在樓頂警惕隨時來犯的喪屍,幾個長官模樣的還在討論著作戰計劃……
「我們剛救完鄰近的城市到這裏,一下來就發現圍墻外聚集了一大片喪屍群。」
那一大群喪屍,估計是之前那群強盜引來的,
卻沒想到還陰差陽錯吸引了軍隊的注意。
「別擔心,我們用直升機一邊消滅喪屍一邊將他們從居民區引向了無人的郊外,現在這裏還有我們駐守,十分安全。
「我們的搜救小隊也一定會將你的男朋友找到。」
小劉安慰我,我無比感激地點了點頭。
想著軍隊駐紮需要糧食,我帶著小劉往地下室走去,按我的生日輸入了密碼,果然打開了地下室。
可這哪裡是地下室啊,完全就是個小型超市,
各種糧食和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司宴這人,真是做什麼都果決而迅速……
35
當晚搜救隊回來了,
卻說根本沒找到哪怕一個活人和一隻喪屍。
「那剛屍變的新鮮的喪屍有沒有?!」
隊長依舊搖了搖頭:「有一隻,但那是之前某個搜救隊的同事。」
我手腳冰涼,跌坐在地上。
不存在,那就還有一種可能性存在——
司宴被蜂擁而上的喪屍們啃食殆盡了。
「節哀。」隊長目光憐憫。
我在臨時基地裏住了一個星期,期間不斷有幸存者被救上來,
卻是一點司宴的消息都沒有。
直到一個長官模樣的中年人找到了我:
「林小姐是嗎?」
男人上下打量著我,粗糙而硬挺的面上帶著溫潤的笑。
我點了點頭:「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