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顯一震,深邃的眼眸裏閃爍著細碎的光,性感凸起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你呢?」我懸著一顆心問。
「什麼?」
這時,車停下了。
「顧先生,回頭請我喝喜酒啊!」
我盈盈一笑,撂下這句,迅速下了車。
15
錄音曝光後,白霜霸淩我的新聞上了熱搜。
當然,她也不是吃素的,一直在賣慘反擊。
本來,進這個劇組前,我就有報復白霜的計劃,打算這部戲殺青後再整她的。
如今,投資人是喬湛,我還等什麼?
我把她和導演通宵聊劇本的事曝了出來,我聯合她的對家,將她錘得死死的,再無翻身的餘地才罷休。
停車場,喬湛不知從哪冒出來。
他鬍子拉碴,眼球滿是紅血絲,身上的煙酒氣很重。
「星星,那些底片我都刪了。」
「當年阿姨患病,和你這些年的遭遇,我都知道了。」
他聲音嘶啞。
我繞開他,置若罔聞。
「星星,以前是我太自卑了,我其實是個私生子。」
喬湛堵在我面前,紅著雙眼看著我,聲音沙啞。
我面無表情,「喬湛,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私生子。」
但以前我從沒嫌棄過他的出身。
喬湛明顯一震,眼眶更紅,「星星,我現在才明白,你是唯一真心愛我的人。」
「我親生父親肯找我回去,是因為他原配的兒子過世,他需要繼承人。」
「從小到大,沒人愛我,我媽當著我的面自殺不要我,外公把我當累贅……」
「我初中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那時,你還是個家境富裕的小公主。」
他雙手扣著我的肩膀,看著我,發自肺腑地絮叨。
我無動於衷,掙開他,後退一步。
「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又不相信你會真心喜歡我,我以為,沒人會喜歡我,看到你和卓凡……我就……」
「喬湛,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毫無意義。」
他的自卑與自負,毀了我年少時對他赤誠又熱烈的愛意,偏偏那是他最缺的東西。
我轉身,喬湛抓住了我的手臂。
「星星,我跟楚杉杉解除婚約了,我那晚帶她去是故意氣你了。」
「這些年我一直沒忘記你,我們過去的事,我都記得。」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後好好彌補你。」
喬湛的語氣裏透著乞求。
我甩開他的手。
「喬湛,你別再讓我惡心了好嗎?」
「我現在對你連怨氣都沒了,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
「我現在有愛人。」
說完,我繼續往前走。
「你愛誰?顧淮深嗎?」
喬湛不死心地追上我。
「是!」
我斬釘截鐵。
17
喬湛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定定地站在那,滿身失落。
我沒跟他廢話,邁開大步向前。
「星星,在他眼裏,你隻是宋韻的替身!」
「你醒醒吧!」
喬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定住,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悶悶得喘不上氣。
這時,從柱子後走出一個男人,正是牽動著我情緒的,顧淮深。
「誰說她是替身?」
「她從來都不是誰的替身。」
顧淮深牢牢地圈著我的腰,對喬湛沉聲道。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低首看著我,眉眼含笑。
「有次活動遇到,她笑起來跟你一樣,有一對梨渦。」
「我隻是跟她多說了幾句話,記者捕風捉影,編了那麼一出。」
我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他立體深邃的俊臉,壓了下來,熱切地吻住了我。
世界靜止了。
我人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刺耳的急剎車聲響。
「神經病吧!找死啊!」
喬湛失魂落魄地在停車場穿梭,差點被撞飛。
他隔著很遠的距離看著我,身形落寞。
我別開眼,牢牢地圈住顧淮深的窄腰,仰臉看著他。
我傻笑,「顧先生,我沒做夢吧?」
他目光緊鎖著我的臉,眼眸滿含溺死人的深情。
「是我在做夢,我的小姑娘終於對我喜笑顏開了。」
18
那天,顧淮深給我看了一段行車記錄。
原來,早在七年前,他就認識我了,他也是資助我和喬湛大學學費的好心人。
隻是,造化弄人。
卓凡是五年前落網的,他看起來是個老實人,實則是個有著嚴重性癖的變態男。
在我之後,有兩名女孩差點被他糟蹋。
白霜造我黃謠、霸淩我、整容、冒充富家千金、當小三、賊喊捉賊反咬我等醜聞被實錘後,被網友罵成了篩子,粉絲紛紛脫粉。
現已被全網封殺。
商場,我正在參加代言活動,白霜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來,被保鏢攔住。
她頭發散亂,被保鏢架著,十分狼狽。
「繁星,你原諒我吧!我隻是太嫉妒你了!」
我拿過話筒,俯視臺下的她。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白霜,我不會原諒你。」
我這話一出,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白霜被轟出現場。
活動結束,我在眾人的目光裏,走向一輛勞斯萊斯。
顧淮深早已在車邊等候我多時。
還沒到家,我們就上了熱搜。
#沈繁星已婚#
#沈繁星天價藍鉆鴿子蛋戒指#
#沈繁星顧淮深#
15 克拉的藍鉆戒指是一年前,顧淮深帶我在歐洲一個皇室拍賣會上拍下的。
當時他要送我,我以為他是說笑,而且太過貴重,我哪敢收。
「那就留給未來顧太太。」他說。
車上,我撫摸無名指上的戒指,唇角一再地上揚,我發了條微博。
文案:「我的光。」
配圖:結婚證內頁。
我秒發,一個我的鉆粉秒轉:「你自帶光芒。」
我下意識地點開對方的微博,看到他主頁的內容後,我眼眶一熱,撲進顧淮深的懷裏。
他正刷著微博。
他就是那個鉆粉。
他的主頁記錄著我們這五年的點點滴滴。
19 番外
顧淮深第一次遇見沈繁星是在七年前。
外人眼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顧爺,早年也是吃過苦頭的。
八年前,顧家老大突遭意外過世,顧老爺子不堪打擊病倒,扛起顧家重擔的責任落在顧淮深這個小爺身上。
他脫下摯愛的軍裝,從零開始接管家族生意。
頭兩年,全國各地跑項目,忙得連軸轉,有時就在車上睡。
又是一個宿醉後的清晨,顧淮深剛睜開眼,沈繁星就那樣闖入了他的視線裏。
小姑娘穿著藍白運動校服,綁著高馬尾,站在大 G 車頭旁,喝著豆漿,把引擎蓋當餐桌。
沒心沒肺的,顯然是不知道車裏有人。
顧淮深點了根煙,剛吸一口,濃煙嗆肺,不禁咳了一聲。
外面的小姑娘聽到,連忙收拾掉引擎蓋上的早餐,對他不好意思地連連點頭,而後,一溜煙地跑了。
朝陽下,她的馬尾左右搖晃。
跑了幾步,小姑娘又轉過身來,沖車內的他,鞠了一躬,咧嘴笑開。
晨光裏,笑容明媚,梨渦淺淺。
鬼使神差的,顧淮深也笑了,一掃鬱鬱。
隻是玻璃貼著膜,她看不見他。
她走到馬路邊時,一個瘦高的少年從馬路對面地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拎過她手裏早餐。
那少年便是喬湛。
往後,顧淮深還遇見過沈繁星幾次。
深夜,她幫媽媽推著收攤後的三輪車,進了待拆遷的筒子樓;刮風下雨天,她幫她媽媽賣早餐;蹲在路燈下背著英文單詞,等著勤工儉學的男朋友下班……
日子雖然清貧,她的臉上總是堆著笑,眼裏有光。
那時,他單純地想,這樣的女孩,應該一直笑下去。
像是石頭縫裏長出的一棵小樹,朝氣蓬勃,很難不讓人動容。
離開那座小城前,顧淮深心血來潮地去了沈繁星的學校,為她和喬湛設立了大學助學金。
人生海海,過客匆匆。
他從沒想過,還會再遇到沈繁星。
昔日的陽光少女,像是一頭自不量力的小獸與對她虎視眈眈的禽獸們斡旋。
她濃妝艷抹,臉上浮著巴掌印,眼神黯淡,抓著他,向他求救。
顧淮深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隻是震驚、疑惑,她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她應該正和心愛的男朋友在大學校園裏花前月下的。
他自然是幫了她。
事後查清,她那兩年一直在泥潭裏掙扎,而她的男朋友早已棄她而去。
顧淮深的眼裏,歷經社會毒打、遇到一個又一個人渣的沈繁星,像隻刺蝟,滿身防備。
於是,他提出那麼一個合約,讓她既不戰戰兢兢又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羽翼下。
身為顧老首長最寵愛的麼兒子,顧淮深是眾星捧月般長大的。
年少時,不乏追他的女孩,對於感情,他還沒開竅便入伍當了兵。
後來,商場上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女人,或是心機或是單純,沒一個能入他的心。
沈繁星是唯一一個,進他心裏的女孩。
知世故而不世故,恪守著她的底線。
她並不安於他的庇護,當一隻金絲雀,而是撿回課本,準備藝考,不放棄任何一線向上的機會。
他被她骨子裏的那股韌勁吸引,慢慢靠近她,跟這隻小刺蝟以朋友的關系相處,一點一點打開她封閉的心。
那次,他試探性地問她手心的傷疤,沒想到她敞開了心扉。
其實他早就知道原委,姓卓的一家也被他報復了。
當他說出「你若肯嫁,我便娶你。
」試探她時,沈繁星隻覺他是在逗她。
顧淮深想,等小姑娘再次對他露出十八歲時的明媚笑容時,他便等到了。
他常讓她笑。
她總是笑不及眼底。
沈母病危,他第一次接到沈繁星主動打來的電話,撂下一眾商務精英趕到醫院,小姑娘第一次抱住他,全然依賴著他。
她靠在他的肩頭,絮絮叨叨說著小時候的事,他擁著她,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繁星,你才是我的初戀。」
她沒有抗拒。
他心生竊喜。
誰知,她早已睡著,嘴裏念叨著「喬湛」的名字。
那一刻,顧淮深內心五味雜陳。
但他能做的,隻有陪伴,繼續等待。
他等到的是喬湛的出現,她的隱瞞與解約、還錢。
「顧先生,謝謝你!」
又是這三個字,他早就聽膩了,又不信小姑娘對他隻有感激,他又讓她笑。
這次,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滿心寂寥。
那天,喬湛拿出那些照片,二次傷害沈繁星,顧淮深很想打死他。
他竟然用那樣卑劣的手段傷害熱烈地愛過他的女孩。
他真該死。
他拿出那張欠條,解開了他們之間的誤會。
車上,他問她,「這麼多年,還沒放下?」
她卻說,早就放下了,他內心一陣激蕩。
又聽她說請她喝他的喜酒,他一頭霧水。
顧淮深沒想到,當初隨口扯了的一個謊,竟惹沈繁星誤會了五年。
他根本不知,他和那位叫宋韻的女明星有過緋聞。
他從不關注娛樂圈,不然,早在沈繁星參加選秀時,他就現身了。
那天在停車場,當著喬湛的面,顧淮深終於無所顧忌地吻住了他守護五年的心上人。
沈繁星看著他,終於露出了他心心念念的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