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氣歸生氣,飯不能不吃。
劉姨點了點頭,應道:“是,我已經在讓廚房準備了。”
又看著陸行洲,詢問道:“陸總,那您的晚餐是給您送到書房來嗎?”
陸行洲道:“我這會兒不吃,要吃的時候我自己下樓。”
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怎麼哄沈靈珊不生氣的事兒,哪有什麼心情吃飯。
*
陸行洲到書房去後,劉姨就輕輕地敲了敲主臥的門,輕聲道:“太太,陸總去書房了,我給您送些東西上來。”
沈靈珊坐在床邊生氣,聽見劉姨說陸行洲去書房了,才總算起身,走到門口去開門。
門一打開,她就看到劉姨和管家手裡大包小包拎著好多東西,一看橙色的包裝袋,她就知道是什麼。
她看向劉姨,不等她開口,劉姨就笑著說:“陸總給您買了好多東西,給您拿進來嗎?”
沈靈珊輕輕地抿了下唇。
她當然知道陸行洲這時候給她買包買首飾是想哄她開心。
她伸手接過兩個袋子,轉身先進了屋。
劉姨把剩下的東西一並拎進來,看沈靈珊還在生氣,就忍不住替陸行洲說話,開口道:“太太,其實陸總不告訴你他受傷的事,就是怕你擔心。你也別太生氣了。”
沈靈珊坐到沙發上去,這時候才總算肯開口,說:“我當然知道他是怕我擔心,可他就是不應該瞞著我。”
她剛才特意打電話給孟梁,仔細問了陸行洲的傷勢。
孟梁見她已經知道了,索性跟她坦白交代,告訴她陸行洲是被鍾符刺傷的。還告訴她,鍾家當初被調查,陸行洲沒少給警方提供證據,目的就是想幫她報仇。
但沒想到鍾符父母提前把鍾符送出國去了。他們以為把鍾符送出國就安全了,卻不知道陸行洲壓根沒打算要放過鍾符。當初她在船上受到的驚嚇,陸行洲一直記得,從來沒想過就這樣算了。
孟梁說鍾符在拉斯維加斯欠了很多賭債,被黑手黨派人追殺。他躲回國時已經知道這兩年一直是陸行洲在給他下套,他如今成敗家之犬一無所有,自然把一切都算到陸行洲頭上。
那晚陸行洲出席一場商務酒會,鍾符扮做酒保接近了陸行洲,趁陸行洲不注意抽出匕首捅了陸行洲一刀。
沈靈珊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煞白,雙腿發軟,握著手機的手發抖,差點握不住手機。
孟梁跟著又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陸行洲其實早就知道鍾符逃回國了,從鍾符扮做酒保混進酒店時他就什麼都知道,是他故意讓保鏢給他放行,也是他故意讓鍾符接近他的。要不然就憑陸行洲身邊那些保鏢,如果不是陸行洲示意,鍾符那種酒囊飯袋怎麼可能接近得了陸行洲。”
沈靈珊聽得心驚膽戰,不解地問道:“那他明知道鍾符是衝著他去的,為什麼還要讓他接近他?”
孟梁道:“所以我說陸行洲這人對別人狠,對他自己也狠。他想讓鍾符舊罪新罪並罰,索性以身入局,引鍾符刺傷他,在那種場合下,那麼多人證,不怕鍾符這次不把牢底坐穿。”
說到這裡,孟梁也忍不住替陸行洲說好話,真切地道:“珊珊妹妹,雖然我也不太贊同陸行洲瞞著你他受傷的事,但你也要體諒他一片苦心,他就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瞞著你的。他要是不在意你,又怎麼會一直記得你當年受到的傷害,一直惦記著要幫你跟鍾符算賬。等他回來,你也別太生氣了,他傷口昨天才裂開了,周誠讓他最近好好休息,你要是跟他生氣,我估計他晚上又要失眠了。”
沈靈珊聞言心裡一緊,忙問:“傷口怎麼會裂開呢?”
孟梁道:“陸行洲昨天不是來機場接你嗎?你是不是撞他懷裡了?估計是不小心碰到傷口了。”
沈靈珊聽完,想起昨天出機場的時候看到陸行洲,她因為太開心,遠遠地奔向陸行洲,到了陸行洲跟前也沒有停下來,一頭撞進他懷裡。
她當時根本不知道陸行洲受了傷,陸行洲也一聲沒坑。
她要是知道陸行洲身上有傷,一定會小心不碰到他的。
掛了電話,沈靈珊坐在床邊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她終於知道陸行洲昨晚為什麼不碰她,扯什麼算命的道士,分明是怕她看到他身上的傷。
雖然孟梁說陸行洲有分寸,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想到他故意讓鍾符拿刀刺殺他,她全身就控制不住地冒冷汗。
她都不敢想,如果陸行洲沒有預判好那把刀的走向,如果那把刀再深一寸再偏一寸,後果會怎麼樣?
想到陸行洲拿他自己的命去引鍾符入局,想到他這樣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她就生氣,並且越想越生氣,所以陸行洲回來也不想理他。
*
因為生氣,沈靈珊整晚都沒有去隔壁書房找陸行洲,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陸行洲發給她的消息,她看完也不回。
直到凌晨四點多
,她才困得睡了過去。
但是也就睡了四個小時左右就醒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打開微信就看到陸行洲半個小時給她發的消息:醒了嗎?婚紗送來了,要不要試試?
沈靈珊氣了一晚上,到這會兒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她看到陸行洲給她發的消息,明顯帶著小心在哄她的口吻。
她不禁抿了下唇,沒有回消息,把手機鎖屏放回床頭櫃上。
不過雖然沒有回消息,但她洗漱好後總算肯從臥室出來了。
她打開臥室門,就看到陸行洲倚在門口的陽臺欄杆邊在看手機。
雖然是在看手機回工作消息,但其實主要目的還是在等沈靈珊起床,抬頭看到沈靈珊總算從臥室出來,他把手機揣回褲兜,走到沈靈珊面前,伸手去拉她的手,看著她問:“昨晚睡得好嗎?婚紗送來了,先吃早飯,吃完試一下?”
“不想試。”沈靈珊故意把手從陸行洲手裡抽出來,邊下樓邊說:“我約了朋友,出門吃。”
陸行洲跟著下樓,問道:“去哪兒?我送你。”
“不要你送。”
沈靈珊不讓陸行洲送她,下了樓直接就坐車出門了。
陸行洲被晾在門口,他看著沈靈珊坐車走遠,抬起手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在商場上能殺伐決斷的男人,偏偏拿自己心愛的女人沒辦法。沈靈珊跟他生氣,他一點輒都沒有。
劉姨在旁邊看著,忍不住道:“陸總,您也別怪太太跟您生氣。您之前騙太太說算命先生說您這個月財運不太好,太太擔心你工作不順心,昨天早上時差都沒倒過來,一早就起床去靈覺寺燒香,幫您求神拜佛,讓菩薩保佑您事事順心如意。”
陸行洲這才知道沈靈珊昨天早上是去靈覺寺幫他上香去了,難怪來公司找他時,她身上隱隱有香火的味道。
*
這一天陸行洲都沒心情工作,也沒去公司,獨自在書房待了一整天。
抬頭就能看到掛在書桌旁邊的白色婚紗,他盯住那婚紗看很久,在腦海中想象沈靈珊穿上它的樣子。
一直到晚上八點,沈靈珊終於從外面回來。
陸行洲坐在辦公椅裡,拿著手機正在給沈靈珊發消息,想問她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他去接她?
剛把字打完,就聽見車子駛入院子的聲音。
他猜到是沈靈珊回來了,於是放下手機,從辦公椅前起身,朝書房外走去。
剛從書房裡出來,就看到沈靈珊從樓下上來,於是就沒下樓,走到樓梯間等她。
等沈靈珊走上來,他怕沈靈珊又直接進臥室不理他了,於是伸手就握住她的手。
沈靈珊停下腳步,抬頭看向陸行洲。
陸行洲將沈靈珊的手握得緊緊的,這次說什麼也不松開了。
他深深看著她,問道:“還在生氣?”
沈靈珊其實沒有生氣了。
陸行洲昨晚給她買了那麼多禮物,晚上又在微信上跟她道歉,哄了她一整晚,她早就沒有生氣了。
她早上故意晾著陸行洲不理他,也隻是希望他以後不要再什麼事都瞞著她不讓她知道。
她盯著陸行洲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進屋說。”
她說完就把手從陸行洲手裡抽出來,轉身直接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就看到掛在書桌旁的婚紗。
她和陸行洲四月份就領了結婚證,領完結婚證的當天晚上,陸行洲就摟著她坐在臥室的沙發裡挑婚紗。
她喜歡一位全球聞名的婚紗設計師的作品,但要那位親自動手做婚紗,需要提前至少一年預約。但沈靈珊和陸行洲原定是今年年前辦婚禮,她原本已經打算選另一位設計師,但陸行洲不知想了什麼辦法最後還是幫她約到了她喜歡的那位設計師的婚紗。
五月份設計稿出來,對方說婚紗要手工定制,最早也要六個月的時間,所以沈靈珊都已經想好估計年末才能辦婚禮,但沒想到這麼快就做好送過來。
她看到掛在書桌旁衣架上的婚紗,既驚豔又驚訝,回身看向陸行洲,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做好了?不是說最少要六個月嗎?”
陸行洲道:“你不是喜歡秋天嗎,我想著秋天辦婚禮,所以就添了點錢辛苦他們趕趕工。”
沈靈珊聞言驚訝地睜大眼睛,望著陸行洲問道:“添了多少?”
“沒多少。”陸行洲見沈靈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副小財迷的樣子,沒忍住笑。
他走到沈靈珊面前,伸手把人攬進懷裡,低頭看她,“不生氣了?”
沈靈珊抿住唇,盯著陸行洲看了好半天。
陸行洲以為她還在生氣,於是看著她又道:“我錯了,我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再瞞著你。”
沈靈珊聽見陸行洲肯認錯,餘下的那點氣也消散了。
她看著陸行洲道:“陸行洲,你知道我氣什麼嗎?”
陸行洲看著她,誠懇地說:“受傷的事不該瞞著你,不該騙你。”
“不光是這樣。”沈靈珊道:“我昨晚打電話給孟梁,他把什麼事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打算要放過鍾符,我知道你心疼我,所以要把我當初受到傷害的這筆賬算在鍾符身上。但是你怎麼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當兒戲?你有沒有想過,你以身入局,引鍾符故意刺傷你,如果他那一刀你沒有預判好,沒有控制好,萬一你真的有個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辦?你做這麼危險的事都不跟我商量,你知道我聽見孟梁說那晚的情形時有多害怕嗎?陸行洲,我好不容易遇到你……”
說到這裡,沈靈珊忽然哽咽了,眼睛裡的淚水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陸行洲看到沈靈珊哭了,心中自責不已。
他握緊沈靈珊的手,認真看著她道:“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但你也別害怕,當時保鏢都在身邊,我自己也很警覺,從鍾符走進酒店的那一秒鍾,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內。你說我不愛惜生命,我承認,以前確實不太在意,但我現在真的很惜命,我好不容易遇到你,好不容易擁有你,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出意外。你信我,我是在有萬全的準備下才那樣做的。而且我的傷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當天縫完針,除了傷口有點疼,根本沒什麼不適,要不然我第二天怎麼來機場接你的?”
沈靈珊抬手抹了把眼淚,紅著眼睛看向陸行洲,說:“你們男人總是這樣自作主張,總以為我們非常脆弱,要把我們保護在羽翼之下,但你有沒有想過,比起被你保護,我更想和你並肩站在一起,陪你患難與共。”
陸行洲深深地看著沈靈珊,他沉靜的雙眼裡充滿對沈靈珊的愛。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看著她,很認真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像這次這樣自作主張,無論要做什麼我都先跟你商量。”
他看到沈靈珊還在流眼淚,抬手替她擦臉上的淚水,看著她,低聲求和,“原諒我這一次?”
沈靈珊抬手把眼淚擦幹,看向陸行洲,總算松口,“我看看你的傷。”
陸行洲道:“包著紗布呢。”
“那也要看看!”她說著也不理陸行洲要不要給她看,伸手就解陸行洲的襯衫扣子。
陸行洲也沒阻止,由著沈靈珊給他把襯衫扣子解開。
襯衫敞開後,沈靈珊就看到陸行洲左腹包著醫用紗布。
她看到就不禁有些鼻酸,伸手去摸,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陸行洲的傷口會疼。
她的手指隔著醫用紗布輕輕地放在上面,雙眼又不禁有些泛紅,抬頭看向陸行洲,問道:“疼嗎?”
陸行洲搖下頭,握住沈靈珊的手,說:“不疼,他們說得誇張,哪有十幾針,也就縫了幾針而已,過段時間就好了。”
沈靈珊想起孟梁說陸行洲那天來機場接她的時候,傷口裂開了,她心尖酸酸的,很自責,看著陸行洲問道:“我那天是不是把你的傷口撞裂開了?你應該告訴我的,我要是知道你有傷,一定會小心不會碰到你。”
陸行洲攬著沈靈珊坐到沙發上,他一手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到他的腿上,說:“不是被你撞的,主要是周誠沒縫好,所以第二天傷口才有點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