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程今洲喉結滾動,“嗯”了一聲。
他收回視線,有些不自然地往左邊撇:“抱歉。”
......
第三節的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時鄔緩緩起身,松開了他。
校園裡又重新吵鬧起來,沒人會再將注意力放在這間實驗室裡,時鄔坐在試驗臺後的板凳上,看著窗外的那盞路燈和從芒果樹下過去的人影憧憧。
“一般是多長時間好?”時鄔背著書包,還知道善解人意地背對著他問。
“不知道。”程今洲回他,還站在門後那一塊,左手插著兜,右手握著手機,隨便地刷著些體育博文。
誰硬一下還得記個時間,掐個表。
“用手會下去得更快一點嗎?”時鄔又開始了十萬個為什麼,從他的內褲,到他的生理反應。
程今洲:“......”
他視線從手機上抬起,看向時鄔的背影,思考著時鄔這話,是在單純地好奇,還是另一種意思的:“你為什麼不在實驗室裡用手?”
“......”
“不會。”程今洲腦袋挨著門後,散漫地倚在那,身上還是白色運動服加斜挎個包,也嚴謹地給她了個答案:“那是個完整過程,需要的時間要更久。”
時鄔:“噢。”
“程今洲,你談過戀愛嗎?”過了片刻,時鄔忽地又問。
“沒。”
“為什麼不談?”
“......”
“隊裡不給嗎?”
“沒這種規定。”競技體育,菜是原罪。
“噢,那男孩不自愛就像爛白菜這句話你聽過嗎?”
“......”
她到底是想問什麼。
放學的高峰期過去,校園裡又逐步歸於安靜。
程今洲垂眸靠在那,手裡的手機收了,隻是握在指間慢悠悠地轉著圈,直到又過了幾分鍾後,他左手從口袋裡伸出來,站正了,朝時鄔走過去,將人像拎小雞一樣從板凳上拎起來,沒忍住笑:“走了,回去了。”
時鄔校服地後領子還被他拎著,她踉跄回過頭:“好了?”
程今洲“嗯”一聲:“看不出來了。”
時鄔點頭:“你剛才好硬。”
程今洲:“......”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十點多鍾,校園道路上還有些人影,月朗風清,微風窸窸窣窣地吹著樹梢頂,兩人出了實驗樓,重新往後門過去。
“不知道漁粉店這會關沒關。”程今洲手插著兜,不緊不慢地跟著時鄔朝前走,還惦記著她想吃那家漁粉的事情。
“沒吧。”時鄔聞言算了算:“十點鍾放學,十一點前大概都不會打烊。”
“嗯。”程今洲點頭:“等會看看去。”
兩人腳步邁的頻率不太一樣,大小也不一樣,時鄔視線盯著地面,看著兩人的影子晃晃悠悠的一前、一後、一前、一後,她又抬頭,看程今洲的短發已經差不多幹了,清爽地搭在前額,也不知道是不是運動服沾上了家裡香薰的原因,靠近了,他身上全部是淡淡的柑橘調香,像是在烈日下暴曬過柑柚皮,帶點陽光,帶些盛夏天清晨的朝氣。
“你不想和別人挨得近,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時鄔忽地出聲,回憶著,問他剛才生理反應的事:“那天在你家,聽見你跟蔣熾說,讓他離你遠點。”
程今洲:“......”
這兩件事怎麼能扯上關系。
“不是。”程今洲淡聲道:“隻是不喜歡和別人太近距離,不舒服。”
時鄔點頭。
樹影稀疏地落在兩人肩頭,話說完,程今洲垂眸掃了她一眼:“但你可以。”
第25章 025
一模的考試時間是三天, 結束時剛好是月底的冬至,沒幾天,就是元旦。
時鄔換了一件稍厚些的灰色薄絨外套, 白天的溫度在十度左右徘徊, 已經算得上是黎江這座南方城市最寒冷的時候。
“我們跨年那天住在海邊的民宿, 華子訂過了。”周末的下午,李夏妮那會正窩在時鄔的床邊, 拿手機給她看圖片:“我們睡這個房間怎麼樣, 剛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海。”
時鄔從單詞本上抬頭, 掃了一眼:“在一樓?”
“嗯。”李夏妮點頭:“老房子的院子改的民宿,總共就四個房間。”
李夏妮放下手機,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華子和班長一個房間,我和你一個房間, 你同桌一個房間。”
她想了想:“還有衛格樺的第三證人, 蔣熾, 大概睡在第四間房間。”
據說是程今洲不樂意跟他一起睡,雖然蔣熾後面給自己找補, 說也不樂意跟程今洲睡, 但她和衛格樺一致認為蔣熾是愛而不得。
時鄔:“31號晚上過去?”
李夏妮不贊成地爬起來:“不, 是一放學就過去!”
“......”
空氣裡已經有了明顯的涼意,做完作業後,李夏妮跟著時鄔一起蹲在院子裡, 那隻啞巴新郎似乎也沒夏天時能叫喚,縮著翅膀支稜著脖子站在籠子裡。
“它現在怎麼連叫都不叫了?”李夏妮研究地看著那隻鳥。
時鄔同樣地蹲在鳥籠前, 思忖幾秒:“太冷了吧, 它可能是隻熱帶過來的海龜鳥,這個溫度張不開嘴。”
仔細一想, 李夏妮覺得在理:“所以才學不會說中國話?”
時鄔:“有點可能,我們錯怪它了。”
程今洲聽了差點沒忍住笑。
行朝巷裡的香樟和榕樹被涼風吹得呼呼作響,兩扇褐色的大門前,程今洲穿身黑色衛衣個高腿長地倚在那,手裡頭拎著些東西,聽兩人蹲在這驢唇不對馬嘴,但特別同頻地扯東扯西。
“啞巴新郎?”程今洲勾著唇,冷不丁地站那兒忽地喊了一聲。
熱帶鳥聽了立馬轉身,迎著冷風怒叫:“噶啊!噶!”
時鄔:“......”
李夏妮:“......”
聞言兩人齊齊回過頭看他。
見到人影,還是時鄔先開口問:“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程今洲手還插在衛衣前頭的袋鼠兜裡,另一手拎著東西,額前的頭發被外頭的風吹得微斜支稜著,剛好把熱鬧看完,抬腳往院子裡走:“清歲姐喊我過來吃飯啊。”
下午從箭館回來的時候,程今洲剛好碰上出門的時清歲,說著讓他晚飯到她家吃,李夏妮也在這邊,三個人剛好也都是一個班的同學。
其實程今洲也拿不準是不是剛好偶遇的客氣,畢竟按照時間線來看,這頓飯是做給李夏妮的,按理應該客氣地推脫婉拒下,但他反正是觍著臉點了頭,轉身回家洗澡換了身衣服,挑挑揀揀了幾樣靳蘭寄過來的東西,最後還不忘到巷口那家水果店裝份果籃,就這麼拎著幾樣東西水靈靈地過來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時鄔仰著臉看著他走過來問。
“一個小時前吧。”程今洲估摸著說:“回來的路上遇到了。”
“噢。”時鄔點頭。
將幾樣東西放進屋裡,程今洲又出來了,跟時鄔和李夏妮一樣蹲到鳥籠子前,變戲法一樣,從兜裡掏出了一袋原味牛肉絲,遞到啞巴新郎的籠子裡。
時鄔默默看著程今洲這一系列輕車熟路的行為,啞巴新郎抖擻兩下翅膀,愉快地又叫了一聲:“噶!”
每回送時鄔回來的時候,程今洲都不忘給啞巴新郎帶點吃的。
到現在這隻鳥,看見他的即時感已經和見了親爹差不多。
“叛徒。”李夏妮吸著手裡那袋果凍,眼神犀利地盯著那隻鳥:“不僅啞巴,還沒有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