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要敢去,就別想從我們這裡拿到一分錢了。你有本事就自己讀去。”
“……”
李菜拿著電話默不作聲。
手機被從旁邊拿開了。李耀祖接過電話說:“喂,阿姨。我會給李菜出學費和生活費。”
那邊稀裡哗啦一片,好像砸碎了東西。李菜聽到媽媽在問他是誰。
他用眼疲勞,缺乏睡眠,表情很鎮定,甚至有點困:“我叫李耀祖,我成年了。我是李菜的男朋友。等年齡到了,我就去跟李菜登記。”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下章要入vip了
感興趣的話歡迎支持
期待再見
預收中的坑是《春季潮湿不宜私奔》,其他大家也可以看下~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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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冒險的人
李菜從沒聽說過有這種安排,李耀祖已經掛斷電話。他看向她,手裡拿著剛買來的新塑料袋。李菜手一松,飲料就掉了一地,咕嚕嚕地滾開來。她撲上去,對著李耀祖又捶又踹。他被打得連連後退,也不認錯,就悶聲挨揍。
大街上回頭率挺高,有人路過,疑惑地看過來。可能覺得有趣,對面快餐店裡還有人拿出手機,邊笑邊想拍。
李耀祖抬起手,把李菜按到懷裡。她的臉被壓住,快憋死了,拼命掙扎。李耀祖沒讓步,就這樣把她拖了出去。
回去路上下了一點雨,李菜走在前面,李耀祖跟在後面。
她覺得他有必要解釋一下,但要等他主動開口,火星都撞地球了。李菜就轉過去說:“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好。”他說。
李菜覺得他回答得太幹脆了,就說:“你今天先別回去,等到房間,我給我媽打電話說一下,你也好好道個歉。”
這回李耀祖想了想,點頭。李菜感覺舒服點了,把頭轉過去,專心地往前走。
李耀祖說:“那你願意嗎?”
“什麼願意嗎?”
他們走在回去的路上,下了小雨,但沒有降溫,反而更熱了。李耀祖回答:“跟我登記。”
李菜說:“你喜歡我嗎?”
“哦。我闲著沒事幹,隨便挑了個人跟她搞對象?”
“不是……我是問你,你好好挑了吧?”明明說個“喜歡”就能回答的問題,李菜不懂他性格怎麼這樣,“跟賭馬一樣,我也是挑了才買的你。”
安靜走了一陣,李耀祖才搞懂她的意思。他說:“你賭馬?”
李菜覺得他的反應好笑。
李耀祖面無表情,去拉她的手,說:“買我。我跑得快。”
直到進了酒店,李耀祖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就是要李菜答應。李菜好笑,回答“嗯嗯嗯好好好願意願意”。李菜其實不喜歡聊這種嚴肅的事,太正經了,她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不知道怎麼說。
進了房間,李菜給媽媽打了電話。等接通的時候,她就開始在門口走來走去。媽媽一接,倒是沒有想象的鬧得那麼厲害。媽媽絕口不提剛才的事,隻問她什麼時候回去。
錢快花完了,李菜本來就要回去的,打算在這邊填了志願再說。但又一想,她到胡雪峰的網吧去填,也是一樣的。就算家裡所有人都同一陣線,胡雪峰肯定也會遊離在陣地外,做一個叛逆的炮灰。至少還有一個舅可以信!
李菜答應回去,掛了電話進臥室,就看到李耀祖坐在床尾,也沒玩手機,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房裡幽幽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看到她進來,他才像回過神似的,抬了頭,好像問她怎麼樣。
李菜突然想起來,忘了跟媽媽說清楚,要李耀祖賠罪了。
她坐到床上,給媽媽發了一條微信,主要解釋李耀祖在瞎說,還有就是她打算讀上海的大學,不想聽大伯伯的。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見用不上自己,李耀祖起身轉了一圈,看到酒店送的果籃。他拿了個蘋果,去外面洗幹淨。
消息發出去了,也不用等回復,李菜她媽經常不回消息。李菜躺到床上。
不得不說,收費貴是有理由的,星級賓館的床就是比青年旅舍軟,東西高級很多,比上次來住的商務酒店還要好。天花板高高的,燻香很香,衛生間也很大。這都是錢買來的,有錢真好。
這裡實在太舒服了,舒服到能讓她忘掉老家,忘掉要照顧的病人,忘掉大學,忘掉不想面對,但還是應付了這麼多年的一切。
她感覺整個人都陷進床墊,迷迷糊糊,瞌睡馬上就爬上來了。快睡著的時候,李菜感覺到了什麼,她想睜開眼,但什麼都沒看見。一片昏沉。
李耀祖去洗手間洗蘋果,手機來消息,是領隊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想跟他聊一聊。除了這條,還有隊友問他人在哪、流浪狗領養救助的公眾號推送和免打擾的各個群。他看了幾條,咬住蘋果,一邊雙手打字一邊走出去。
回了領隊的消息,一抬頭,他就看到李菜躺在床上。
她的手搭在身體兩側,塗了玫紅色的指甲油。是自己塗的,所以塗到了手指上。她手上有很多繭,因為幹了很多活。
李菜的眼睛下面總是有黑眼圈,眼睛沒有神。和他一起的時候會好一點,好像木頭人活過來了。但還不夠。
李耀祖放下蘋果,走到床邊,來到她跟前。那是一張筋疲力盡的臉。
以後不會這麼累了。
依稀聽到聲音,李菜睜開眼。李耀祖下意識伸出手,輕輕蓋住她眼睛。手心底下微微發燙,好像一顆夏天的太陽,在靠悲傷的目光散熱。李菜頓了頓,馬上又睡過去。在那之前,她的手搭住他手背,很輕地、很慢地拍了兩下。
凌晨的時候,李耀祖打車回去了。他付了房費,取了早餐自助餐的餐券,壓到門口,然後又給李菜買了回程的機票。
李菜返程,自己坐大巴從機場回家,又從汽車站走路回去。路上她遇到開著卡車賣蘋果的,看起來不錯,就買了一袋,提了回家。
被李耀祖那麼一嚇,李菜以為媽媽會發狂,結果並沒有。媽媽很鎮定,爸爸也很冷靜。到了晚上,李菜去他們房間吹空調打地鋪,李菜她媽問了一句:“李耀祖是……那個教育系統的李書記的崽嗎?”
李菜的媽媽不是公職,但是編外的合同工,工作比較穩定,身邊也有一些認識領導的人,平時消息也算靈通。
李菜不好回答。
媽媽把李菜拉到床上,李菜受寵若驚。她媽瞪了李菜她爸一眼。爸爸識相地出去了,媽媽讓她躺下,拍著她的手說:“李菜,媽媽不反對,但是呢……但是啊……哎喲!反正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
“還有大學的事——”
“我說了,我不去。”李菜爬起來,出去換了爸爸進來。
她去服侍病人,給他換了紙尿褲。把原先的脫下來時,她先放彎了他的膝蓋,這樣好把尿布套上去。病人的雙腿很消瘦,細得好像這輩子都再也走不動。李菜面上不顯,心裡默默地想,哪裡都去不了,好可憐。
李耀祖那一番話很驚心動魄,但真的有用,特別是對李菜這樣的家裡人。媽媽態度放軟了很多,到最後也就同意了。李菜她媽是心態很好那種人,等李菜填報完,她馬上就找了很多這樣做的好處:“去大城市看一看,都說地方比學校重要!反正都是二本,聽你大伯的也不一定就能轉成專業。你自己喜歡最要緊!”
九月,李菜去了大學。
軍訓,新生報道,很多東西都是固定的。李菜沒有那麼興奮,新鮮勁過去了,但這種體驗變得更難以言喻。她報了個駕校,本來還想找點打工,但事情太多了。從課表來看,這個學年是不可能了。
也不是沒有休息時間,李菜沒加入社團學生會,但一有休息時間,她就隻想躺在寢室睡覺。
李菜的室友天天去校外玩,從社交軟件上約人見面。李菜愛笑,性格好,跟室友都處得來,室友有時候會拿那些男的的照片給她看,左滑是不喜歡,右滑是喜歡。李菜看著笑,被慫恿,也幫她滑幾個。
室友問李菜:“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啊?”
“男的啊。”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李菜思考過了,然後說:“不知道。”
“就沒有什麼要求嗎?”室友還在滑人,手停不下來。
李菜點了點她在玩的軟件:“我願意見到的人吧。”
跟人見面,打交道是件很累的事,願意見到就很好了。
李耀祖一直抽不開身,她來上海以後一次都沒跟他碰面。這其實是好事,說明他在的隊伍成績很好。賽季還沒結束,還有比賽可以打。
李菜打開微博,想看看《狂歡午夜》聯賽最近的情況。
她平時不太發,上一條還是去年夏天停了電,屋子裡熱,大家就都搬了椅子,坐到樓下乘涼等來電。那天她發了個微博,沒配圖片,文字是“這個夏天也很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是“也”。她在跟所有以前的夏天做對比,又或者隻是總會想起某一個。
那條微博有幾個贊,除了刷粉絲的垃圾號,就是一個id是默認字符的人。隔了這麼久,李菜再開微博,突然多出好幾個贊。
她不知道是哪來的曝光,一仔細看,發現去年點贊她的亂碼號已經換了名字和頭像,甚至有了黃V認證,id叫“-17z”。李耀祖單關李菜這麼久,她都沒粉他。最近他上了認證,官博圈他出來,粉絲多了,所以才有人看到李菜這條微博。
他的關注有幾百個,一看就是微博直接給塞的,應該是不太用。隻有一條微博,還是那種自動分享的廣告,按時間推,那時候他應該還在青訓。
但下面還是擠滿了評論,罵“你打的什麼東西”的,說他“帥哥發張自拍來看看”的,直接甩《孤兒樂園》裡那句歌詞“你們沒有了爹和媽,你們每個都沒有家”截圖玩梗的。
想不到自己身邊還出了個名人,李菜為他捏把汗。
這一年,李耀祖的比賽截止在秋天。如網上預測那般,COR有史以來第一次進了世界賽,但還在最開始的小組賽就光速淘汰。戰隊官博白天剛發“我們會證明自己”,晚上立刻就接著發“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打不好當然要嘲,但戰隊粉絲還算理智,能走到這裡,已經是超出預期了。李菜看到有戰隊粉說沒比賽打了,於是發微信給李耀祖,問什麼時候休假,
李耀祖的合約是兩年,轉會期暫時不用費心思。比賽輸了,他心情不好。李耀祖的隊友沒當著他的面說,其實多少覺得他太年輕,還是新人,太想當然。大家都努力,他們也不是打得特別好,以前成績更是平平無奇,憑什麼繼續贏?這次創造奇跡了,還不高興,真是不識好歹,掂量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但李耀祖這人就這性格,驕傲慣了的,打娘胎裡就不知天高地厚。
他這樣也不是沒好處,那就是不怎麼容易消沉。
認識的職業選手請客吃飯,李耀祖準備接李菜一起去。李菜剛好跟同學做小組作業,在外面,就讓他在地鐵站門口等。
這麼久沒見面,李菜不自覺的高興。雖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可心裡還是輕飄飄的。一和同學散場,李菜就跑走了,邊上車邊跟李耀祖發消息。李耀祖問她想喝什麼,她隨便說了冰可樂。
地鐵廣播在報站,李菜穿了簡單的襯衣和牛仔褲,和身邊的人一樣,在這寧靜而祥和的生活裡活著。
在地鐵站門口等著的男生年紀不大,才開始賺錢,也不是大都市戶口,從冰櫃裡拿出來太久的可樂已經不冰了。可李菜還是笑著跑過去,珍惜地挽住他的手臂,像舍不得一樣,小口小口喝可樂。她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她堅信,她不是不可能成為。
那是一間會所,約李耀祖的電競選手訂了一個很大的包廂,裡面有幾個圈裡人,也都帶了女伴。燈光很暗,還在放音樂。
李耀祖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但他表情少,話也少,看不出有什麼想法。李菜走在他後面,被這突如其來出現的場合撞暈。這種感覺很怪,好像不是自己進到了這個空間,而是這個空間闖進了自己的世界。
熟人跟李耀祖打招呼:“祖逼!”
李耀祖轉頭就想走。他本來就是不太看氣氛的人,受不了就走,管他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