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吧，源頭還是在“小蝶”，感覺程毅講完，心也被掏了出來。
有樣東西滑落，池雪再次驚得一哆嗦，他哭了？
淚水淌在她背上，身後似乎有座冰窟，身前卻緊貼著一團火焰，灼得她口幹舌燥。程毅誤會她的意思了，隻是問他為什麼住，又不是不許他住下來。
雖說池雪打心底是有些不情願的，可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葉永浩了，如果可以，她都想放棄全世界了，還在乎誰待在別墅裡麼？
至於“小蝶”，池雪懂了，也是程毅堅持了許多年的執念，看上去同她對葉永浩沒差別……
她不敢往下想了，這個昏暗的夜晚像隻密閉的罩子，困住太多太多情緒，她快承受不住了！
抬手拍拍程毅的肩頭，“行了，我明白了，我懂！我去卸個妝可以嗎？讓我跟你一樣以淚洗面嗎？”
程毅起身，有未幹的淚水蹭到池雪臉上，“不好意思！”
明明是故意的！
池雪氣急，揚起手臂要反擊，可惜長裙瞬間掉落，她慌忙蹲下，嘴裡暗暗咒罵。
一條毯子蓋在她頭頂，“對不起，隻能用這個了！”
程毅觸及開關，打開一盞壁燈。池雪見到光亮，趕緊把自己包了個嚴實，臨走前還不忘做個教導主任。
“程毅，下不為例！”
***
天蒙蒙亮，池雪抓起被子遮住眼睛，黑暗中，那道墜落的人影反復出現。噩夢在認識程毅之後消失了一陣，如今再次出現。
氣溫還是很低，她縮在被子裡再次睡去。
面前出現無數排座椅，寬闊的劇場，放眼望去，舞臺正中站著話劇演員。前排的座位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微微轉身，肩膀搭在旁邊的椅背上。
葉永浩在和一個女生觀看演出。池雪辨不清他們的神情，但她心裡篤定那是葉永浩，身邊的女生不是她。
她正耐不住性子要叫出聲，劇場裡的燈光忽然全暗下來，光束集中在一個紅衣女子身上。模樣也太嚇人了，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鬧鈴響了，池雪就沒睡幾個小時，勉強睜開眼，下意識瞥見自己的手臂，有小面積淤青。她從床上彈起來，在鏡中查看自己，肩頭也有塊印記，還好沒發現別的了。
洗漱完畢，推開房門，地上整齊擺放著自己的拖鞋。綠色的青蛙鞋頭，因為程毅送他的睡帽羊也穿著這樣一副拖鞋。
昨晚一團混亂，她全然不記得自己是光腳跑回房間的了。也沒見那人什麼時候放回門口的，池雪套上拖鞋，腳下暖和多了。
屋外出奇的安靜，平常會有程毅準備早餐，今天一點香味都聞不見。
“早啊！”
池雪靠在牆邊，程毅也穿戴整齊，正在收拾背包。
記得備忘錄上有一條是“讓她睡醒第一眼看見的是我”，池雪此刻想，完全可以標記為“完成”了。
屋裡又沒別人，每天一出房門就碰到，不是很簡單麼，還用細致到專門記下來？
“早，今天來不及準備，冰箱也空了，一會兒路上買點吃吧！”
“好！”
池雪走出幾步又轉身，程毅剛才的表情似乎怪怪的，她不甘心，撸起袖口，將淤青的手臂擋在他眼前。
程毅撥開她，也把自己袖口卷起，是幾道又細又長的抓痕。
“彼此彼此……”他眼睛微眯，藏不住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裡有貓呢！”
“至少你還可以解釋……”池雪口中喃喃，聳了下肩膀。
程毅似乎懂了，一臉關切，“你還好吧！”
他轉變得太快，池雪的視線掃向桌上的電腦，馬上冒出個想法。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會動這臺電腦了，守株待兔是吧？”
程毅悻悻地離開，他又在躲，池雪迅速截住他。
“你那兩年到底有沒有去留學，又是學術研究又是投資掙錢，精力也太旺盛了！”
後半句怎麼聽都有歧義，池雪臉上一下子燒起來，屏住氣息，快步走回自己房間。
不過，這次程毅直接跟上來解釋，“是真的，我隻不過沒去那麼長時間。池雪，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這件事隻有你知道！”
“嗯，知道了知道了！”池雪敷衍著，回房間拿起背包。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程毅在出門前還要抱怨一件事。
“我備忘錄上那麼私密的東西，全被你看光了！這你就不提了？”
“那是你一年的KPI？”
池雪抓住大門把手，她總是感覺這道門太重，需要費點力氣。門還沒拽開，她就忍不住回頭諷刺程毅，“一個月的？”
窗外照進來的晨光很刺眼，落在程毅身上卻失去鋒芒，變成了溫暖的光暈。池雪的背上又隱約浮現出那股溫熱，一隻大手蓋上她的手，協助她開啟大門。
“一輩子的！就看你能不能配合我了……”
“神經！”
池雪跑入陽光裡，不隻是後背，全身都開始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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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睡眠不足，池雪盯著電腦屏幕發了會兒呆，身旁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池工，幫我接待一下衛星集團的方經理！”
程毅親自前來交代任務，眼睛瞟向一側的小會議室，“人就在那，我還有個視頻會，你先去了解一下他們的新產品。我得開完會再和他聊！”
“好的！”池雪立刻站起身，慌亂地找出記事本和水筆。
“池姐，我幫你們倒水吧！”吳翰聽見動靜，熱心地伸出援手。
程毅快步離開，沒再理身後的兩人。
衛星集團的老總與程毅在晚宴上打過招呼，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人來了。方經理帶來一整套新產品目錄，還用視頻展示了具體施工情況，態度專業又熱忱。
池雪在一旁做著簡單的記錄，她對建材的興趣一般，可是也不好意思冷落對方，開始問些有的沒的。
“能看下這種材料的國標嗎？哦，還帶新型專利呢……”
“對，我們公司現在生產出的已經是第三代了，是市場上品質最好的。希望貴司可以在一些項目上幫我們做做推廣！”
“哈哈，是的，程總接下來可能會談這些。”池雪把關鍵問題推給程毅，她可做不了項目的主。
“那第一代產品……我記得最早是永州本地的一家公司研制出來的，好像叫山嶽，那時我還在讀大學。”池雪繼續扯遠話題，倒一倒老黃歷。
“山嶽”是葉國偉創立的品牌，池雪有些印象。如果不是接觸材料供應商，池雪幾乎忘了葉國偉是做建材發達的。
“您說的這家公司已經沒有了。前幾年，衛星集團收購了很多這樣的小企業，將行業內的技術資源整合，提高創新效率……我們衛總是很有遠見的啦！”
“是的，是的，我也聽說過！”
池雪講得嘴幹，禮貌地微笑。還好沒過多久，程毅叫走了方經理。小會議室裡隻剩下池雪和吳翰，關閉大屏幕，簡單收拾桌面。
池雪不敢做大動作，整了整衣領。
“怎麼，覺得冷嗎？”
“沒有。”池雪搖頭，幾乎冒出虛汗。
吳翰眼裡流出疑惑，轉而歪頭笑起來，“池姐，你有時候特別可愛！”
啊……這……
能用“可愛”來形容她對工作的認真負責嗎？
池雪沒搭理他，另一方面，沒讓別人看出什麼紕漏吧，她已經檢查過好幾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了！
退一萬步說，被他發現什麼，也不會用“可愛”這個字眼。
一時間大腦缺氧，池雪抱起東西，三步並兩步地跨到會議室門口。
“小心！”
吳翰搭上她的肩膀，搶先為她拉開玻璃門，緊接著又將兩本即將滑落的產品目錄向她懷裡推了推。
“這樣就好了！”
“謝謝！”池雪終於鼓起勇氣與他四目相對，“我不喜歡可愛這個詞。”
一男一女停留在會議室門口，吳翰在她身後撐住門把手。
從程毅的辦公室望過去，兩人好像靠得很近。
他不是有心監視池雪，可是最近這樣的場景不斷撞進他眼裡，惹他不快。
開敞式辦公本來就一覽無餘，即便隔著玻璃和百葉簾，他每次一站起身時，也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吸引。
***
“噢，那我說錯了，吃飯賠罪怎麼樣？一直說請你吃飯的，可你總是不給機會。”
吳翰嘴裡念叨個不停，池雪煩得皺眉，隻好答應。沒關系，她不會丟下飯搭子朱麗的，吳翰也不介意，三個人在附近的商場解決午飯。
程毅大約要陪方經理，池雪隻給他發了條微信，飯後同朱麗一起闲逛，吳翰跟在後面，密切關注兩位姐姐喜歡的東西。
商場首層大都是奢侈品牌店鋪，朱麗給池雪指了一間經營珠寶的大店。
“我喜歡這個牌子，今年他家的項鏈可好看了，進去看看？”
“不要了吧，那麼貴……我很少進這種店。”
池雪推脫著，她確實不感興趣，雖然程毅送她的項鏈就是那家店的。
朱麗沒覺得掃興，繼續挽住池雪的胳膊向前走。“嘿，我跟你說，程總有一次讓我給他推薦牌子，說是送女朋友。呵，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有女朋友了？”
“可能……有吧！”
原來還問過朱麗？池雪眼神閃躲，不知道朱麗了解多少，另一邊吳翰有意靠過來偷聽，被她一把推遠。
“你們是想買東西嗎？”吳翰笑道，“要不要用我的會員卡？”
他想多了，兩位姐姐的心思完全不在購物上。朱麗湊到池雪耳邊嘟囔，“我明白，他就是明擺著要告訴我，他已經有主了！”
池雪點點頭，無話可接。朱麗則撅起嘴，“唉呀，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