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每個找到的寶物的人就在小紙條上籤名，密封好放回去，等著下一個人來打卡。” 梁筱朝買過會員，能看到更具體的內容。他翻出好幾張別人上傳的照片給池雪看。
“就是這樣的，找到的紙條上會留下一連串名字，挺有意思的！”
池雪大概弄明白了，整套規則聽上去就像是葉永浩會喜歡的東西。不管是捉迷藏還是藏東西，可以講，消磨了他們倆小時候的大半時光。
梁筱朝尋的東西在一片破屋爛瓦之中，池雪是學建築的，感覺這地方太破，有個什麼房屋倒塌就完蛋了。
她拽著梁筱朝的胳膊走回空地，“別往裡面去了，不安全！”
梁筱朝趁機抓住她的手，“怎麼了，你是不是覺得像鬼屋？”
池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怕被你騙了……”
她抽回手，頂煩這種男人，看上去受教育多年，卻缺乏最基本的安全常識，滿腦子XXX。
看出池雪不高興了，梁筱朝自己找補，“欸，反正一般定位上會有幾米的誤差，在周圍找找也行。走累了吧，咱們先坐下歇會兒！”
“好！”
“我可一句都沒騙你啊……” 梁筱朝揪住幾根雜草，在手心擺弄，“我已經有房有車，在京市落戶了，就差一個女朋友了。”
池雪裝作沒聽見，用樹枝撥開雜物，尋到一個枯井的井口。這算是很明顯的地理標記，在井臺邊緣找找或許有收獲。
“你來這看看……”
池雪正招呼梁筱朝，身後有人猛推了一把，她差點栽向井口，尖叫一聲，又被快速撈進一個懷抱。驚魂未定之餘，梁筱朝封上她的嘴唇。
“小學妹……”
池雪用力掙扎，又擔心從他懷中掙脫會掉進後面的井裡，隻能一邊緊抓著男人衣服側身躲閃。
梁筱朝滿是興奮，誤會成一種欲拒還迎。他比池雪高不出多少，但兩人力量懸殊。
池雪在他的喘息聲中感覺惡心至極，盡力向旁邊挪動腳步，準備脫身之後馬上抄一塊磚頭！
“幹什麼呢！”
一個響亮的聲音，戴眼鏡的男人走近。池雪則一瞬間跌坐在井邊，手肘觸及硬物，表情痛苦。
“關你屁事！” 梁筱朝抹了下嘴角，叉腰站著。
男人沒理，繞到池雪一側，扶她起身。
梁筱朝有些喪氣，低聲問：“沒事吧？”
他還沒敢抬眼對上池雪的眼睛，就先發現對方手裡亮出一塊磚頭。
“滾！還不給我滾！”
梁筱朝瞪著眼睛，在池雪的怒斥中發愣。瞬間一塊磚頭從耳邊飛出去碎裂，他轉身就跑，另一塊磚頭又砸上他的小腿，逼得他的腳步更快。
池雪連續扔了好幾塊，直到自己解氣。等她停下來時，手掌麻木到不能合上，手心上被輕輕蓋上一層白色紙巾。
“你誰啊？”
池雪沒好氣地嚷嚷，她看著這副金絲邊眼鏡有些眼熟，可她天生臉盲，不愛記人。而且男人又看見了她的全部醜態，著實忍不下去。
“程毅，A大學建築學院的，我們在投標會上也見過。”
池雪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心裡想著，又是個騙子。建築學院的帥哥，她都有印象，哪有姓程的。
“我的車在外面，可以送你。”
這麼說，倒是能解決現實問題，如果一路走回去可能要到天黑了，最好也別再遇見梁筱朝。池雪詢問程毅的入學年份和班級，原來是大她兩屆的學長。
程毅還把身份證掏了出來，“沒帶名片，這個更好使吧！”
池雪笑笑，毫不客氣地拍下照片，“那就麻煩學長，把我送回民宿。”
走近路邊的一輛銀灰色SUV，奔馳車標格分外顯眼。程毅拿出兩瓶礦泉水讓池雪洗手，他很細心，人也穿著幹淨。隻是話少，淡藍色襯衫加金絲邊眼鏡，妥妥的斯文敗類長相。
池雪不禁想起了葉永浩，假如是他走入職場後，會不會也是這身打扮？即使在綠樹掩映的郊外，如此嚴謹的穿戴也讓她嗅到了打印機邊上粉塵的氣味。
池雪洗手的時候，程毅就站在一邊看著，還幫她提著背包。程毅無聊地捏了捏那枚掛件，一隻NICI大眼睛系列的小狗。
這家玩具品牌以牢固聞名，可以用上很多年，池雪參加投標會時拎的電腦包上也有NICI的掛件。
“為什麼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
池雪晃了晃神，這聲音同剛才喝住梁筱朝的完全不同，溫柔又略帶磁性。在密閉的車內，平靜的呼吸間，有一絲曖昧。
糾正，略帶一絲曖昧。
程毅大約以為池雪睡著了，又側眼確認了一下。
“來玩地理藏寶。”
“你們是藏寶社團的？”
池雪皺眉，“他是，我不是，所以才被忽悠來了。”
程毅輕笑，聲音更加嫵媚，“我曾經也是那個社團的……”
“你們是不是專門幹這事的，要是手機信號再差些，連報警都來不及！”
“這是他個人行為，你遇人不淑。”
池雪明明搶先佔上道德的制高點，卻被對方輕飄飄地擊碎，還暗示她自己也有問題，不是麼！
她生著悶氣，轉念一想，差點把參加同學會的意圖忘光了，社團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你認識葉永浩嗎？他也入過這個社團。”
程毅將車子停穩，默了一瞬，“認識，池工，下次找機會說吧，我還有事！”
“嗯……”
池雪下車仍是懵懵的，沒想到回民宿那麼快，可能是從古鎮出發已經繞路了，該死的梁筱朝！
程毅也是，怎麼聯系他？隻有一串身份證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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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從京市回永州很方便，池雪取走民宿裡的行李，連夜趕了回來，周日白天窩在家裡上網。
LOST的網站還在，有京市、河市、永州等幾個北方城市的藏寶地圖。相比之下，APP裡覆蓋的城市要多得多，活動用戶達到十萬加，在小眾圈子裡算是一枝獨秀。
池雪在兩個地方都注冊了，網站屬於全免費，寶藏條目少，又陳舊，感覺目前是老粉聊天的地方。
一想到是葉永浩建的站，她心底又莫名地溫暖，也不知道是誰在支撐運營著它，還有它和APP的關系……
上一次投標結果出來了，永州建院榮登第二名，甲方提了一大堆理由，還要再搞一輪技術標研討，也就是說建院最終中選的機會還是存在的。
建築方案還是從甲方提的顏色開始調整，艱巨地重任落在了新合並的一組身上。被撤掉的一組、三組的人員暫時回家待命，大概率是等著財務算賬，隨後領錢走人。
池雪也在這些人當中，陸總也無計可施，好在池雪有心理準備，不會像有些人哭哭啼啼，轉身去外面到處投訴。
工作上，交接的東西也很簡單，池雪以為自己能早下班了，突然被新一組的負責人李總叫住。
原先不是傳這位要去綠建部門麼，沸沸揚揚之後，他將陸總的位置佔了，而陸總被調成副職。新項目的第二輪投標成為李總上任後的第一把火。
眾目睽睽之下，李總低聲讓池雪進辦公室聊。
池雪繃著臉，“別麻煩了，就這說吧！”
“打開微信，”李總指著池雪手機屏幕上的好友驗證，“甲方點名讓你加的，說是有關上一輪的匯報，還有問題。”
“哦。”池雪不懷好意地笑笑，直接說她被減員了不就得了，交接工作也不帶這麼粘人的。
“那邊發什麼，你就直接轉發我。我跟他們說，你去出差了，回復得不及時。所以你也不用說任何話。”
李總說得極小聲，仿佛要貼在池雪耳朵上了。池雪感覺一陣痒，這事聽起來很怪，怕是李總的套路太深，她都走了，指不定叫她背什麼鍋呢！
不過，發不發的主動權在她手裡，嘴也在她身上，池雪還是照做了，隻是條件反射般的惡意揣測幾下。
老天爺還是眷顧池雪的，微信好友剛通過，對方就傳來一個PDF文件。
任誰也想不到是招聘信息！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選打工人……池雪佯裝無事，躲進廁所裡查看。
她興奮了一陣，還以為是甲方來挖角，帶她一步登天……
PDF文件有兩頁那麼長，仔細瀏覽完才看明白是一家顧問公司，招牌工程技術類的設計顧問，工作內容比她原來的還要龐雜。
【你是要一份我的簡歷嗎】
【不需要】
對方答得幹脆，沒等池雪再發，又出現一句。
【面試前要填統一的表格】
【明白了】
她從來沒接到過如此直接的面試邀約，是程毅……是他所在的那家顧問公司？
看她出糗的男人，還要面試她，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面試時間約在第二天下午兩點，池雪來到市中心的商務區，這裡是永州名企總部的所在地。顧問公司和預想得一樣，在一間5A級寫字樓的高層區。
前臺小姐給了池雪四張表格，她沒見其他面試的人，在小會議室裡埋頭填起來。等她寫完，面試她的隻有一位人力資源部的女經理，詢問了一些基本情況。
池雪最關心的是薪酬，她對工作崗位不太感興趣，如果薪水很高的話，倒是想爭取一下。一陣對談過後，對方的數字並不怎麼吸引人。
會議室外，辦公區一片忙碌的場景，人人緊鎖眉頭，池雪也不太喜歡這種氛圍。
本想著程毅會出現，她還想打聽葉永浩的事呢，計劃落空。
***
沒有面試，不用上班，池雪要當快樂肥宅。每天的重點是研究LOST網站和地理藏寶圈子的各式見聞。
她發現網站上有個ID叫“坐看雲起”，這是葉永浩從前用過的網名。
好在網站的功能很原始，也沒什麼隱藏和鎖定。隻要池雪耐心翻看，找到了一大堆葉永浩在上面的“遺跡”。
他公布的藏寶位置都是在京市和永州。性別標記為男，留言的時間段集中在半年以前到他們上大學的那幾年。
有網友留言說，“坐看雲起”和“馬德裡大魔王”是網站的創始人。
還有人總結道，“坐看雲起”在永州佑敦道附近留下的寶物最多，很多遊客也知道地理藏寶的玩法，在不遠的將來，佑敦道會很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