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不是今天孟晏霽來得及時，我怕是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07
孟晏霽從回來開始，情緒就一直有點不對勁。
我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他。
剛邁下最後一級臺階，腳邊便踢到了一個空酒瓶。
孟晏霽仰靠在沙發上，身上的領帶被扯開，西裝凌亂。
我皺眉，宴會上沒喝夠嗎？
怎麼回來還一個人喝上了？
我不想照顧一個醉鬼，但是夜裡涼，就這麼在沙發上躺一晚上，絕對會感冒。
我無奈嘆氣，彎腰拍了拍他的臉，輕聲開口：「叔叔，去屋裡睡吧。」
沒有動靜。
算了，隨他吧。
正當打算就這樣把他扔在這不管時，沙發上的人卻猛然坐了起來。
「小確。」
似是真的喝得爛醉，一個名字，被他念得黏黏膩膩，仿佛在嘴裡流轉了千百遍。
「我Ṱůₔ對不起你爸媽。」
怎麼又扯到我爸媽了？這跟他們又有什麼關系？我一頭霧水。
「我對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可是阿韫怎麼辦？」
「？？？」
不是，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都要被氣笑了，不愧是主角攻之一。
自負的樣子簡直和那兩個小少爺沒什麼兩樣。
怎麼你看上的人就必須跟你在一起唄？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走。
卻不想，喝醉酒的人完全沒有了理智。
孟晏霽一把將我拽倒在地，隨即整個人都壓了上來。
他眼神迷離，嘴裡不住地嘟囔著「不要走」，一雙手還不住地往我身上胡亂摸。
我忍無可忍，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許是沒想到我會動手，孟晏霽愣了神，待在原地，竟沒有了反應。
我一把將他推開，連忙往臥室跑，覺得不解氣，走之前還狠狠地踹了他兩腳。
瑪德，神經病吧！
08
第二天下樓時，客廳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了。
我拿起背包準備往外走，卻在門口被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給攔了下來。
「沈少爺，孟總已經給您學校那邊請了假，這幾天外面不太安全，您還是待在家裡的好。」
面前兩人看著恭恭敬敬，擋在門前的動作卻絲毫都沒有退讓。
什麼意思？孟晏霽現在連裝都不裝了嗎？
強制愛的劇情，這麼快就輪到我了？
我無意瞟了眼兩個保鏢高大的身材，幾乎是在瞬間就打消了逃跑的想法。
沒別的意思，主要是真的打不過。
一個人在家待得都快要發霉了，終於在第四天，孟晏霽回來了。
他將外套掛在玄關，眼下一片青黑，看著十分疲憊的樣子。
「小確。」
他坐在沙發上衝我招了招手，見我沒有反應，他動作微滯，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明天我要去 A 市參加一個拍賣會，你跟我一起去吧？」
表面上他是在詢問我的意見，可語氣裡卻滿是不容置疑。
看來還是不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裡。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在外面總比困在家裡好。
09
拍賣會上，孟晏霽倚靠在座椅上，神情懶散，穩操勝券的模樣，仿佛已經將西郊那塊地皮收入囊中。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他叫完價後，便沒人再出聲了。
我有些興致缺缺，小說中寫的拍賣會竟然這麼無聊嗎？
「一億兩千萬。」
在即將一錘定音時，又有人舉牌了。
孟晏霽驀然睜開眼，搭在身側的手指微蜷，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沉著臉，偏頭向身旁助理質問：「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底價？」
「不可能啊！這屬於公司機密，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繼續加價。」
助理的語氣也有些焦急：「孟總，這超預算太多了！不能再加了。」
沉默間，交易完成了。
看著孟晏霽鐵青的臉色，我若有所思，看來今天這趟是白跑了。
在原文中，孟晏霽可是商業奇才，手段高，還沒人能從他手上佔到便宜。
我倒是起了好奇心，是誰竟然能讓他吃這麼一個大虧。
循著最開始的聲源望去，舉牌的是一個長相普通，身材瘦小的男人。
沒什麼好看的，不過他身旁的人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男人穿著簡單，戴著口罩和帽子，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真面目。
還挺神秘。
「那是哪家公司的？之前怎麼沒有見過？」
助理看了一眼，低聲道：「鵲蘊，五年前成立的，近幾年發展得很快，還有……」
「什麼？」
「這個公司一直都很低調，可最近他好像有意向我們挑釁，還多次跟宋家和賀家作對。」
我豎起了耳朵聽了半天，內心不禁對這家公司起了敬意。
敢公然和幾個主角攻叫板，勇氣可嘉，佩服佩服。
10
生意沒有做成，跟著孟晏霽回去後，我又被關在了家裡。
孟晏霽很忙，依舊早出晚歸，我時常見不到他人。
隻是某天深夜，我起床倒水，經過書房時，發現門縫裡竟然還透著光。
迷迷糊糊間，我仿佛還聽見了宋知肆和賀連煜的聲音。
「查清楚了，是他。」
「我派人找到他的住所時，人已經不見了。」
「急什麼？要是他知道自己在乎的人有生命危險，你還怕他會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
幾句話說得模稜兩可，我聽得一頭霧水，想來可能是生意上的事，便也沒多在意。
隻是沒想到第二天起床，孟晏霽撤掉了門口的保鏢，允許我出門了。
我看著他溫和的表情，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來。
我神經大條，平平安安地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後，便將前幾天的事拋在了腦後。
結果剛放松警惕，意外就發生了。
剛上出租車準備回家，腦後就傳來一陣疼痛，隨即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便發現自己渾身赤裸地被綁在了一張鐵架床上。
環顧四周，看著像一個廢棄的廠房。
這裡沒有燈，隻一面牆上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透出些許微弱的亮光。
這地方怎麼越看越熟悉？最後我終於想起來了。
這他喵的不是，幾個主角攻為了教訓江韫逃跑，懲罰他的小黑屋嗎？
原文中，江韫每被抓回來一次，就會被他們關在這個地方好幾天。
他們不許他穿衣服，不許他和外界有任何交流。
後來他們甚至在他脖子和四肢上，拴上了鐵鏈，美其名曰：訓狗。
當時看到這裡的時候覺得十分帶感，而現在我自己躺在這裡，隻覺得屈辱和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靠在床上，看著小窗戶外的天色漸漸變暗，心底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11
突然，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我以為是自己幻聽，有些失望地收回眼神。
然而下一秒，門開了。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站，宛若一個拯救信徒的神明。
江韫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更是沾滿了泥土和汙漬。
可想而知，路上經歷了多少阻礙才找到這裡。
他站在門口，打量了一下四周，卻又極快地收回了眼神，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面色蒼白，身側的雙手輕顫，仿佛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看到他這個模樣，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絲靈光，但跑得太快，我沒能抓住。
初秋的溫度有些涼，一陣晚風吹過，我立馬起了雞皮疙瘩。
江韫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迷惘縹緲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起來。
他脫下外套想給我穿上，可我四肢還掛著鐵鏈。
他隻能用外套將我裹住，確定沒露出一點後，才把我摟進了懷裡，輕聲安慰：「阿確，別怕。」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劇烈的心跳聲，緊繃的神經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事到如今，我哪裡還不明白，宋知肆他們的目的就是利用我把江韫引出來。
但江韫敢隻身前來，肯定是留了後手。
隻是我現在被困在這裡，走不了，隻能在這兒等著他的人來救我們了。
冰涼沉重的金屬貼在我的手腕上，磨得生疼。
江韫察覺到了我的小動作，將手貼在我破皮的地方，痛惜地吹了吹。
似是覺得周圍太過安靜，江韫沉默半晌後開口了。
「阿確，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隻小貓，在很小的時候它父母就去世了。為了活下來，隻能自己到處找吃的。」
「可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庇護，小貓受盡了欺負，吃盡了苦頭。」
「但是小貓也很爭氣，它將自己養得很好，漂亮又堅強。就這樣，小貓慢慢長大了，遇上了自己喜歡的喵，也有了自己的家。」
「本以為一切都在變好，未來一片光明。可有一天，三個壞人闖進了小貓的地盤，他們毀掉了它的家，還將小貓捉進了籠子裡。」
「他們打斷了它的脊梁，給它戴上項圈。用盡一切手段逼迫小貓聽話。他們說吃才能吃，他們說坐才能坐。」
「明明是惡鬼，卻還恬不知恥地說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它好的人。」
「為了不再挨打，ṱŭ̀₄小貓隻能聽話，所有人都說小貓變乖了，可隻有它自己知道，它隻是心死了。」
故事結束了，我心中的波濤卻翻湧得更厲害了。
眼裡是酸澀的刺痛，想說話，喉嚨裡卻堵著一口氣, 幾近讓我無法呼吸。
緩了好一會兒, 我才艱難開口：「後來呢？」
許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江韫愣了一下，隨即輕笑。
「後來呀？後來小貓發現原來這隻是它做的一個夢。但是為了不變成夢裡那個樣子，小貓隻能更加努力地學習，讓自己變得強大, 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我動了動，將身體和江韫貼得更緊, 認真道：「我喜歡這個結局。」
江韫摸了摸我的腦袋, 平靜回應：「嗯，我也喜歡。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
12
「喲，我們這是打擾到你們敘舊了？」
鐵門被重重地敲了兩下, 賀連煜拿著一根鐵棍，眉峰輕佻, 活像個渾不吝的二世祖。
宋知肆站在他身旁, 手裡把玩著一串鑰匙。
他整個人隱在黑暗裡，看不清神情，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孟晏霽靠前一步，他盯著江韫, 面色復雜地開口：「鵲蘊是你的？」
「你們不是都查到了嗎？」江韫冷聲道。
孟晏霽苦笑搖頭：「倒是我小瞧你了。」
「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賀連煜不耐煩了, 他推開身旁的兩人，大步走了過來。
「想要解開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身上的鐵鏈，嘴角突然揚起一抹惡劣的笑。
「你們倆過來，趴下, 給我舔。」
他一隻腳踩上床板, 手邊的鐵棍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地面, 不像無意，倒像是警告。
這一舉動太過熟悉，江韫氣得渾身顫抖, 奮然起身, 卻被身後的兩人緊緊錮住。
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他就被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賀連煜神情譏諷，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隨即他將目光移向我：「怎麼？你也想試試？」
小窗外影子浮動,Ţü₂ 我揚起笑, 平靜地和他對視：「不了，沒有機會了！」
許是聽出我話中的不同尋常, 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什麼意思？」
隻是話音剛落，寂靜的夜裡驟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再強大的背景, 犯了罪也得伏法, 看來我之前的勸告他們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
13
天邊破曉, 黎明的曙光將大地照得一片曚昽。
我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杵了杵身旁的江韫。
「欸，其實我挺會養貓的。」
「什麼？」江韫倏然抬頭，有些不敢去想我話裡的深意。
我抬頭盯著他的眼睛, 神情認真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小貓以後要不要交給我？」
江韫唇角輕抿，眼圈泛紅。
良久才說出一句：「好。」
從今天開始, 沒有白月光，沒有萬人迷，也沒有主角受。
隻有江韫和沈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