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麒擔憂看了我一眼，就想來搶我的手機：「老婆，別看了，交給我來處理。」
我躲開他的手 。
嘴角勾了勾，嘲諷道：「嘖，這屆網友不行，這麼多年了，罵人的詞庫還是和幾年前一樣，老土。」
「老婆……」
「我沒事。」說著，我反而抱著白麒安慰他。
我媽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就差點被家裡人為了彩禮，賣去給別人當老婆。
好在她聰明，逃出來了。
後來遇到我爸，兩個人在一起，有了我。
隻是我爸早早因為意外去世。
自我有記憶以來，就隻有媽媽在。
但是我對爸爸一點也不陌生，因為我從小就是聽他們的愛情故事長大的。
其中，還有一封媽媽保存了很久的情書。
是爸爸寫給媽媽的。
那算得上他們的定情信物了。
信裡面，爸爸從他們相識、相知、相戀的事，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
我媽很寶貝這封信。
連我都沒見過。
直到後來，她去世以後才把這封信和其他的遺物，一起鄭重地交給了我。
可是，我那時狀態很不好。
連活下去的想法都沒有。
根本沒想過打開看。
那個時候輿論正盛。
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想他們最珍貴的東西，發出來，被網友點評。
可是現在，有了白麒後，我的心態也變了。
我想，是時候正名了。
安撫了白麒，我就去找那封情書。
結果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
這次是我的手機。
看著手機屏幕上備注的「沈遇」二字，在白麒吃醋的眼神下，我還是按了接聽。
「那本書的底稿，我有。」
19
沈遇把當年我手寫的那份底稿給我了。
看著保存完好，微微泛黃的紙張。
我心中五味雜陳。
至此，我也全都明白了。
為什麼高中的時候，我和沈遇明明話都沒說過兩句，他卻會突然維護我。
因為沈遇知道真相。
這些年他對我的好也是真的。
可是這種好卻夾雜了愧疚。
他不喜歡我，但是因為愧疚，還是答應了和我在一起。
所以才會對我沒有任何的欲望。
人有正常的七情六欲。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怎麼會不想著整天和對方親昵呢。
對比起來，我家的小色虎就是。
表面裝得一本正經，心裡天天想著和我貼貼，要生小虎崽。
我問沈遇為什麼。
他沉默良久才道：「林琳和菀菀是表姐妹，我當年看到了林琳偷看稿子，後來葉菀菀來求我，我……」
後面的事情，沈遇不說我也知道了。
沈遇發現林琳偷看稿子，以為隻是一件小事，於是心軟答應了葉菀菀求他保密的事。
隻是沒想到，後來事情會擴散開，鬧大。
後來我被網暴，如果事情再次反轉，那麼林琳和葉菀菀也會被牽扯進來。
到時受到傷害的人會更多。
而我反正已經被罵了，索性就全部讓我承擔。
所以，這起抄襲事件，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人受到傷害。
這就是沈遇當時經過深思熟慮的，最好的解決方式。
沈遇不願意傷害葉菀菀她們，所以他隻有將我推出去。
哪怕他手裡就攥著真相。
我忽然覺得身心疲憊。
相識這麼多年，甚至還成為過情侶。
可是我卻好像一個被人任意拿捏的小醜。
連我自以為是的救贖，都是別人給的憐憫罷了。
那所謂的愛情，也不過是因為愧疚給的施舍。
林琳籤售會當天，我將底稿公布了出去。
輿論發生逆轉。
林琳籤售會被迫終止。
名聲和事業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網友們像當初對我一樣，用最惡毒的話，去攻擊林琳。
原本就該她承受的這一切，總算是還到了她身上。
我在家裡曬太陽的時候， 接到了林琳的電話。
她要約我談一談。
我又不傻，這明顯是要搞事情。
而且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可以談的。
於是反手將她拖入了黑名單。
這下，耳根子總算是清靜多了。
20
最近感覺胃口不太好，我懷疑已經有孕了。
可是又不忍白麒失望。
於是瞞著他想去醫院檢查一下。
沒想到在醫院遇到了葉菀菀。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頭就要走。
她卻主動叫住了我。
「那個，對不起。」葉菀菀咬著唇小聲地和我道歉。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
我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抬腳走了。
剛要拉開車門，就被再次追出來的葉菀菀攔住了 。
還沒有說話，她手裡拿著的牛奶一下子灑到了我的手上。
「對不起，對不起。」葉菀菀拿出紙巾給我擦手。
我躲開了。
直到上了車，我心裡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結果車剛開出沒多久，我就知道了。
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這是，過敏了。
我對紅豆嚴重過敏，而且是很罕見的那種，隻是皮膚碰到都不行。
剛剛的牛奶一定有問題。
然而知道我過敏的隻有我以前認為是唯一好朋友的林琳。
電光石火之間，我什麼都想明白了。
趁著最後一秒意識，我猛打方向盤，車子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失去意識前，我遺憾地扯了扯嘴角。
手下意識護住小腹。
好遺憾，不能親口告訴白麒。
我們有小虎崽了。
21
我感覺我一直被困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
一開始，意識迷迷糊糊。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後來好一點了，可是我還是出不去。
不敢想，白麒聽到我出車禍的消息會怎樣。
他那麼喜歡哭，沒有我在身邊抱抱他，他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的心就好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始能聽到聲音了。
是白麒。
他的聲音沙啞疲憊，一遍遍喚著我的名字。
太想我的小老虎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竟然真的醒了過來。
醫生護士推著我，和死神搶時間。
白麒跟在一旁跑，手裡全是鮮血。
他惶恐不安，眼睛都哭紅了。
我的指尖輕輕動了動。
白麒立馬忍著眼淚貼近我。
我張了張嘴，用微弱的氣音對他說：「老公，我們有小虎崽了。」
白麒的瞳孔微縮，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原來被扒掉小馬甲的白麒是這樣的反應啊。
我用小手指鉤了鉤他的小手指：「老公，我覺得好累，明天叫我起床好嗎？」
「好。 」
「一定要叫醒我。」
「好。」
他顫抖著聲音回應我。
22
身體驟然失力。
我堅持不住，再次陷入沉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醒了。
我能感受到白麒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我聽到他絮絮叨叨地，和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他那些動物朋友的八卦，公司的一些趣事等等。
每次說到最後他都會沉默，然後輕輕貼著我問：「老婆，該起床了。」
「你讓我叫你起床，可是你好懶，你都不起。」
白麒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聲音裡都帶了哭腔：「老婆，我好想你。」
我聽得心都疼了。
可是我出不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一樣，意識是清醒的，可是卻完全掌控不了身體。
我急得不行，好想趕緊醒來抱抱我軟乎乎的小老虎。
可是這一次並沒有上次的幸運。
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再次睜開眼睛。
第一天，白麒絮絮叨叨說很多有趣的事。
第二天, 白麒給我念了我最喜歡的一本小說。
第三天，白麒的聲音有些冷, 他說最後審判結果出來了。
是林琳唆使葉菀菀讓我接觸到過敏源。
當初那瓶牛奶裡面加了紅豆粉。
最後林琳作為主犯，葉菀菀從犯，兩個人都被送進去了。
第十天, 我聽到了沈遇的聲音，他來和我道歉。
白麒和他打了一架。
兩個人都受傷了。
我聽到醫生罵他們倆的聲音了。
白麒成為一個合格的霸總了。
我聽到他電話處理工作，越來越雷厲風行。
可是，我卻越發想念那個軟萌可愛、內心戲超多、哭唧唧的小老虎。
第 n 天, 白麒說今天天氣很好。
他卻越來越沉默。
也沒有提過小虎崽的事。
然後, 我聽到了他壓抑的哭泣聲。
我想,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老婆，你還要睡多久？」我又聽到了白麒委屈的聲音。
他趴在我旁邊，將耳朵貼著我的心髒，聽我的心跳聲。
我驚訝地發現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我聽得很清楚。
我又嘗試了一次, 這次終於掙脫了黑暗，手指動了動。
白麒已經哭得在我旁邊睡著了。
看著白麒疲憊的臉, 我心疼得緊。
手指緩慢地挪動著，費了好大的力氣, 才終於鉤住了他的手指。
「對不起, 我醒得晚了。」
白麒瞬間清醒,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連身體都在發抖。
我勉強勾了勾嘴角, 嗓音虛弱沙啞：「白麒，我有沒有說過, 我很喜歡你。」
然後，我就收獲了一隻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老虎。
23
自我醒過來以後，白麒黏人得更厲害了。
哪怕洗澡，他都要在門口守著我, 生怕我下一秒就不見了。
這就是貓科動物嗎？
生怕我被洗澡水淹死了。
其實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擔心和害怕。
也盡可能地給他安全感，轉移他的注意力。
白麒心裡自責得厲害。
我這才知道葉菀菀回國，還有白麒出的一份力。
在我分手後，他又各種利用關系，裝作朋友介紹，「巧合」地和我相親。
想不到小老虎還有點小心機。
我挼了挼白麒的耳朵：「那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我為什麼不記得你？」
小馬甲被扒掉以後，白麒為了讓我開心, 經常露出毛茸茸的耳朵給我挼。
手感甚好。
原來白麒和我一個中學。
「老婆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我的尾巴不會露出來了吧？」
「我不」毛茸茸的耳朵從頭發中間冒出來, 他害怕地用衣服包著，蜷縮在牆角。
我正好路過，救了他。
為了不引起恐慌，白麒的家裡消除了我的記憶, 並給他轉了學。
白麒用頭親昵地蹭了蹭我的手心：「老婆, 想貼貼。」
後來的後來，我們終於再次有了小虎崽。
我開心地看著自己的肚子，祈禱他別像他老爸那麼愛哭。
不然我可哄不過來。
車禍後，我就發現我再也沒有了讀心術。
看著新手奶爸正手忙腳亂地給小虎崽衝奶粉, 我輕笑出聲。
白麒噘著嘴：「他太鬧騰了。」
不需要讀心術，我能聽到白麒對我的愛。
我聽得見，他說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