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夢半醒之間，我又一次陷入夢境。
夢到我和顧行衍的小時候。
一切都如此美好。
一眨眼，顧行衍長大了。
他不斷前行，而我隻能看著他的背影。
……
我眼眶湿潤，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滑落。
朦朧之中，好像有人為我抹去淚水。
我被扶起來，靠在一個人的胸膛，嘴裡被渡來苦澀的湯藥。
唇齒纏綿。
是顧行衍嗎？
我意識不清醒，但是感覺自己被抱住。
有一人貼在耳邊問我。
「徐砚，喜歡顧行衍嗎？」
我呢喃著，認為自己還在夢中，吐露出心底最深的秘密。
「喜歡……
「我最喜歡顧行衍了。」
一覺醒來，我神清氣爽，看到了顧行衍留的紙條。
原來是我昨晚發燒，他照顧的我。
隻是我對於昨晚的事完全沒有印象。
這麼麻煩顧行衍，我心裡更是愧疚不安。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一直想答謝他，隻是顧行衍又閉關了。
等了半年，我終於見到他。
他面色如常，對我恢復了最初的態度。
冷淡，客氣。
我扯了扯嘴角，我們師兄弟徹底變成陌生人了。
而且我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聽到他的心聲了。
17
自從聽不到顧行衍的心聲後，我慌了。
這是我和顧行衍之間僅存的聯系了。
現在，它也消失了。
這幾天我死皮賴臉留在他的身邊，再三驗證。
可是，真的聽不到了。
這個結果讓我驟然失落，也許之前的心聲也隻是我的幻想吧。
我唾棄自己的虛偽。
承認吧，徐砚。
你早就心動了。
「沒事吧，徐師兄？」
「沒……沒事，你們先吃吧，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和其他弟子打過招呼，我轉身離開了。
踏出伙房那一刻，顧行衍的動作頓了下，目光隱隱投過來，落在我的身上。
他的動作非常隱晦，隔得又遠，哪怕是他旁邊的人，也沒有發現他隱秘的視線。
我對此更是一無所知。
顧行衍出關後又搬走了，現在屋子空蕩蕩的，隻我一人。
失魂落魄好幾天，我總算恢復過來。
我決定繼續專心攢錢，早日下山，定居江南。
顧行衍有他的道路，我也有自己的人生。
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18
沒過多久，江湖之中Ṱųₚ，魔教猖獗。
顧行衍作為本門派最傑出的弟子，被派下山。
他率領一眾優秀弟子，協助正道，鏟除魔教。
而我武功不濟，不在下山之列。
離開的那一天，顧行衍率領隊伍，同宗門告別。
我躲在角落裡，一眼望去就找到他的身影。
素白錦袍，清冷無雙。
他若有所感，突然回頭。
下一秒，我們兩人同時移開視線。
我突然生出一股微妙的錯覺。
我隻是隨意地往他身上一瞥，他卻總能準確地抓住我的眼神，無一例外。
算了，是我想岔了。
這怎麼可能呢？
19
顧行衍不負眾望，一戰逼退魔教。
一劍出而天下知。
隨後在對魔教的圍剿中，顧行衍更是殺了魔教教主，隻是他自己也Ťů₎身負重傷。
我得知消息後心急如焚，連忙收拾東西下山。
身為師兄，我關心自己的師弟這很合理吧？
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顧行衍的消息，如今他名滿天下。
更有傳聞他和武林第一美人南衣姑娘相愛。
時隔一個月，我終於見到了顧行衍，隻不過隔得遠遠的。
他看上去已經安然無恙。
隻是他和一姑娘並肩而立，兩人靠得很近，有說有笑，看起來很親密。
那女子花容月貌，嬌豔可人，估計就是南衣姑娘了。
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我應該高興才對，師弟有了喜歡的姑娘。
可是心裡酸酸的，說不出的難受。
我沒有上前打擾，而是轉身離開。
確認顧行衍安好，我要為自己做打算了。
……
我隨身帶著顧行衍送給我的玉佩，不舍得當掉。
好歹還能睹物思人，就當留個念想。
以後我也不打算回宗門了。
天大地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
再見了，顧行衍。
我努力打工賺錢。
後來又聽說顧行衍如何如何。
我已經心無波瀾。
雲泥之別，豈能跨越？
我打定主意，攢錢到江南。
畢竟，沒有了心上人，總要有個家吧。
20
我一路行醫，護送鏢隊，走南闖北，見識了不少人情世故。
辛苦了一年，終於攢夠了錢。
這期間，還認識了一位富家公子。
他叫慕徐。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是個和顧行衍很不一樣的人。
慕公子出手闊綽。
雖是僱佣我當保鏢，但實際上四處遊山玩水。
最近我聽聞顧行衍要和武林第一美人成親了。
嬌妻在懷，豈不美哉。
可是往事如煙，不可追憶。
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晚上我醉酒落淚，那慕公子為我拭去眼淚，滿是心疼。
後來我整個人昏睡過去，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阿砚……」
奇怪，我好像聽到顧行衍的聲音了。
第二天醒來，我見到是慕公子在照顧我。
我感嘆，他人真好啊。
最後，我來到了江南。
買下一處宅院，養了一隻小狗。
如願過上了想要的生活。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煙雨朦朧的江南，確實很美。
21
等我安頓好後，已經過去半月了。
自己一人過著，雖自在，但也冷清。
後來我偶然救了個姑娘，很快有媒婆上門說親。
我連連拒絕。
我的心底已經有人了，不能禍害人家姑娘。
安生了幾日，慕公子突然上門拜訪。
他看起來很狼狽，像是匆忙趕路來的。
我邀請他進家門，心裡還納悶。
我從未和他說過我在這裡，他是怎麼找過來的？
我們把酒言歡，我很感激他曾經對我的照顧。
酒醉後，我迷迷糊糊地。
不知不覺間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那慕公子撕下人皮面具，竟然是顧行衍！
22
他把我抱到床榻上，此刻我頭腦昏沉。
「阿砚，我好想你。」
顧行衍聲音低沉，帶著綿綿情意。
「我又做夢了嗎？」
既然是夢，那就大膽些。
我伸出手臂，一把摟住他，然後將他抱在懷中。
「我也想你了。」
說完我便徹底昏睡過去。
顧行衍靜靜地望著我的睡顏。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仔細地看我了。
聽聞我下山後，他一直派人跟著我。
聽手下匯報有人上門與我說親，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可怕，浮著一層駭人的森冷。
於是他不顧一切，趕到我的身邊。
等到他被我抱住，那股怒意才平息下來。
「師兄，這次你是逃不掉的。」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人的胸膛上，腰也被環著。
渾身暖洋洋的，已經很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
「阿砚可是醒了？」
日思夜想的聲音響起。
「嗯。」
？？？
我人傻了。
立馬坐起身。
果然，旁邊躺著的確實是顧行衍！
我嚇得花容失色。
「你……你怎麼在這？」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
很好，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跡, 身體也沒有奇怪的感覺。
我胡亂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又立馬轉頭。
青年面如美玉, 僅著單衣，露出大半個胸膛，看得人臉紅。
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 渾身說不出的慵懶隨意。
顧行衍伸了個懶腰，然後從床上下來。
「師兄，我們得談一談了。」
23
我起床洗漱。
沒想到顧行衍真的來找我了。
一絲甜蜜湧上心頭。
我傻乎乎地笑著。
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有點在乎我呢？
我們開誠布公。
我問了慕公子的身份，才知是顧行衍假扮的。
他那天知道我來找他, 隻是不明白我怎麼就直接離開了。
他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又不放心我, 所以換個身份來陪我。
「師兄, 慕徐這個名字你還沒明白嗎？」
頂著顧行衍直勾勾的視線, 我表面淡定，心裡卻炸開了煙花。
我之前一直沒注意。
慕徐、慕徐。
愛慕……徐砚。
原來他一直在我身邊。
「我想和師兄永遠在一起。
「師兄你呢？你的未來有我嗎？」
他悲傷地看著我, 眼角晶瑩，似乎有淚水滴落。
我攥緊衣角，許久後才回了一句。
「有的。」
我一直都喜歡他的。
自從聽到他的心聲後, 我高興得要瘋了。
但是現實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是我膽小懦弱。
是我心思多慮。
我怕他隻是一時喜歡，怕他以後討厭我。
隻是這一刻, 我豁然開朗。
我不能再辜負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
我主動吻上顧行衍。
剎那間, 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狂喜和幸福。
相愛的人不應該分離。
無論以後遇到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此情綿綿難相斷, 此生與君共白頭。
番外：小劇場一
原來冥冥之中，緣分自有天定。
那天我和「慕公子」喝酒。
「徐哥, 我喜歡你。」
我搖搖頭：「抱歉。」
「徐哥討厭男子相愛嗎？」
「並不。」
「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是啊。」
「是你那位名滿天下的同門師弟顧行衍嗎？」
我沉默許久。
「……是。」
「那你還喜歡他嗎？」
「這一輩子, 我隻會愛他一人。」
「你當初為什麼拒絕他呢？」
我沒有多想慕公子怎麼知道這件事, 老老實實回答。
「是我自我多情, 雲泥之別, 他值得更好的。」
酒過三巡後, 我又哭了。
明明已經遠離顧行衍, 結果我哭得越來越多了。
「師兄……
「無論何時，我的心意不變。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也下意識接道：「心悅君兮君不知。」
番外：小劇場二
我和顧行衍徹底攤牌後。
「那位南衣姑娘是怎麼回事？」
「哎呀呀呀, 師兄吃醋了嗎？」
「哼。
「我是吃醋了怎麼樣？莫非你後悔了？也是, 那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呢？佳人在懷，溫軟如玉。」
「南衣是我小姑姑, 她兩年前就成親了。」
「可我聽聞你們要成親了……」
「隻是謠言而已。」
實際上是腹黑師弟耍的心機，還是他特意找人告訴我的。
「倒是師兄你，還有姑娘要和你說親？
「我要是不來, 師兄才過得逍遙快活, 好不自在。」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光道歉可不夠。」
「你說, 你說，我都答應。」
「我想要在上面……」
「……」
事後，顧行衍一臉壞笑。
【適當的示弱更能讓男人愧疚。
【話本子說的果然不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