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男友極度社恐,同居半年,我從未真正見過他。
早上醒來,桌上備好豐盛早餐,不見人影。
晚上回家,他把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做好美味晚餐等我。
我隔著門感謝他,他說不用謝。
半夜醒來,我忽然感覺到床邊有人在默默盯著我,嚇得大叫。
他受到的驚嚇更大,踉踉跄跄地逃跑。
後來,我邀請他一起旅行。
他趴著門縫搖頭:「不不不……」
我賭氣說:「這次我一定要你在身邊。」
他從門縫裡推出一張相片,以及 10 萬塊錢,小心翼翼地說:「你帶著我的照片去吧,這樣就當我陪在你身邊了。」
正文
1
我的男友江越煥極度社恐,又是個死宅。
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能用微信交流,堅決不打電話。
能不見人,堅決不見人。
讓他出去社交,除非弄把槍抵在他身後,否則堅決不出門。
所以,哪怕他是首富之子,28 歲了依舊是條單身狗。
他爸媽使出無數手段,都沒法改變他。
他們放棄了江越煥,決定讓他生個崽,好好培養,將來接替公司,其他的隨他去吧。
江越煥被弄得煩不勝煩。
兩方極致拉扯三年,江越煥終於同意相親,首富父母喜極而泣,廣發英雄帖,招女孩子與他相親。
但他們忘了,江越煥是個極度社恐、死宅。
讓他相親,無異於逼他去跳火坑。
他不願意出門,也不願意見面。
條件稍微好點的女孩子都被氣跑了。
一心想要錢的女孩子,江越煥又不喜歡。
江越煥的生崽計劃卡住。
於是到 28 歲,他還是條單身狗。
首富父母痛哭流涕,絕望無比。
最終,他們決定自己努力生個崽,不逼江越煥生崽了。
為了逼江越煥外出,首富父母將他掃地出門,撤掉所有佣人,斷掉他所有錢。
這樣,他或許就會改變社恐、死宅的習慣。
但他們不知道,社恐死宅對物質毫無興趣,對花錢也沒有多大興趣。
28 年來,江越煥將所有的壓歲錢和零用錢全部存在銀行,大概有一個億,以他的消費水平一輩子都花不完。
首富父母徹底絕望。
就在這時,轉機出現。
江越煥是個長情、念舊的人,家裡的狗死了,它生的狗兒子一直由江越煥養著。
被掃地出門時,江越煥帶上了那條狗。
狗狗運動量大,每天都需要遛。
佣人被撤掉,江越煥又不想出門。
他被迫發了個兼職招聘,讓人每天到家裡來幫他遛狗。
剛好我缺錢,又住在他的公寓附近,看到兼職招聘立馬聯系上他,雙方一拍即合。
我每天上門幫他遛狗。
早上遛一個小時,一天 300 塊,等同我本職工作的工資。
我這人窮怕了,為了錢,可以 6 點起床,到他家遛一個小時的狗再去上班。
但遛狗遛了一個月,我連江越煥的面都沒見著。
我一直以為狗主人去外地上班了,不在家裡,所以才讓我上門遛狗。
一般都是這樣的。
而且我每次上門,屋子裡靜悄悄的,跟個鬼屋一樣。
直到某日我剛準備牽狗出門,忽然聽到屋子裡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我嚇了一跳,走過去問:「誰在裡面?」
沒有聲音。
我又問了幾次,都沒人回答,我警惕地後退,撥打主人的電話。
片刻,門背後響起手機鈴聲。
電話接通。
我趕緊壓低聲音說:「江先生,你屋子裡有人,是你放進來的嗎?」
手機裡傳來悶悶的聲音:「嗯。」
我松了口氣:「你的客人?」
電話裡說:「是我。」
「啊這……」
我迅速看向臥室門,門依舊緊閉著。
「哦哦,你從外地回來了?我還以為是小偷。」
「……不是。」
「哦,我知道,你不是小偷。」
電話裡的人說:「我一直在家裡,沒去外地。」
我暈了,主人一直在家?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你……這個月都在嗎?」
那邊悶悶地嗯了一聲。
「……」
啊?他這一個月都在?
出於禮貌,我上前敲了敲房門。
片刻後,房門慢吞吞地打開一條縫隙,一隻黑漆漆的眼睛藏在門後,幽幽地問:「幹嘛?」
「……」
我嚇了一大跳,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江、江先生?」
那隻眼睛眨了眨:「嗯。」
居然真是房主人?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啞然無語。
他也沒說話。
房間驟然陷入安靜。
我忽然覺得這棟房子涼飕飕的,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你好。」
那隻眼睛又眨了眨,猶豫片刻道:「你好。」
我問:「剛才聽到好大的聲響,你沒事吧?」
他說:「沒事,我的樂高倒了。」
空氣陷入安靜。
我尷尬地哦了一聲。
他問:「還有事嗎?」
我:「沒有。」
眼睛的主人便關上門。
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我呆了半晌,趕緊牽著狗出門。
仔細想想,我來的這一個月裡,每次進門,房間一塵不染,東西擺得整整齊齊,到近乎嚴苛的地步。
狗籠也打掃得很幹淨,裡面放著狗糧。
肯定有人在打理房子。
但我從未見過主人,一個月來連聲音都沒聽到過,所以我才推測主人不在,可能是臨時工在打理。
但沒想到,主人一直都在。
我的老天奶!
他一直在!
為什麼不出聲?不出來啊?
想到門背後那隻黑漆漆的眼睛,陰沉沉的聲音,我毛骨悚然。
這人……正常嗎?
2
上班時我心神不寧,越想越危險。
遛狗哪用得著 300 一個小時啊?
剛好我是年輕單身女性,難不成他在給我下套?
很多壞蛋都這麼幹。
但話又說回來,既然下套,不至於一個月都沒動靜吧。
下班後我便快速衝進商店買了防狼噴霧、電擊棒、彈簧匕首,還在家門口的健身房咬牙報了拳擊課。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防江越煥。
萬一他對我不利,我可以反擊回去。
哦,為什麼不辭職?
或許窮鬼可以理解我,畢竟那是 300 一個小時的輕松工作呢!
我積極備戰,每天都很緊張。
江越煥依舊不出門,不出聲,每次到他家裡,屋子裡靜悄悄的,像沒他這個人。
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害怕。
甚至想,他幹脆衝出來給我一刀吧,大家都痛快點兒!
事情發展到後面,我晚上開始做噩夢,夢境總圍繞著門後幽幽的眼睛展開。
江越煥死死盯著我,一隻手扒拉著門縫,背著的手裡拿著一把刀,身後黑漆漆的屋子裡裝滿屍體……
最近一次夢裡,我夢到江越煥是個連環殺人犯,他桀桀地怪笑著,說要把我先奸後殺。
「啊啊啊!」
我尖叫著從床上清醒過來,看到鏡子裡黑眼圈深重的自己,決定主動打破這種非人的沉默折磨。
大半個月過去了,我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鼓起勇氣,慢慢靠近江越煥的臥室,猶豫了整整三分鍾才敲響門。
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縫隙,一隻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
「什麼事?」
江越煥的聲音低沉,和夢境裡殺人前的音調差不多。
我雙腿顫抖,頭腦空白,想說的話一下子忘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說:「你、你好。」
他沉默地盯著我。
我勉強鎮定道:「這些天都沒見過你,還以為你出去了。」
「沒有,我一直在。」他說。
他一直在!
我腦海裡的小人無聲尖叫。
「所以……為什麼不出來呢?」
「為什麼要出來?」
我噎住,想了想說:「整天待在屋子不悶嗎?」
他搖搖頭。
我說:「出門透透氣也行。」
他又搖搖頭。
我試探著引誘他出來,想看清楚他的模樣,以及身後的屋子裡是不是堆著屍體,但江越煥死也不出來。
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害怕。
就在我不知所措時,他忽然小聲開口:「能不能……不要和我說話了?」
我:「啊?」
他:「我、我害怕……」
我:「……」
我:「???」
遛完狗,上班時我依舊是蒙的。
江越煥說他害怕?
他怕我?
既然他怕我,那我就不怕了。
應該是我強大的氣場,威嚴的模樣,震懾住了他吧。
我不由得意起來,昂首挺胸地走進辦公室,下一秒奴顏婢膝地將資料交給禿頭上司,笑得跟朵兒花兒一樣:「請您過目。」
禿頭上司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接過資料,擺擺手讓我滾蛋。
我圓潤地滾了,回到工位立馬加入聲討禿頭上司的群聊中,並在心裡暗下決心,趕緊多存點兒錢跳槽,裸辭也行!
3
那次聊過天後,我沒再做噩夢,也不再害怕。
江越煥說害怕時的退縮模樣,讓我膨脹起來,認定他大概率沒膽子圖謀不軌。
既如此,那就相安無事吧。
當然,以防萬一,我依舊帶著防狼噴霧和匕首。
消除心理陰影,早起愜意地遛狗,還能拿 300 塊,真讓人心情愉悅。
某日我又在小區裡遛狗,一向溫順的狗狗忽然汪汪叫著撲向一名衣著不菲的貴婦。
這段時間狗狗很乖,我漸漸失去警惕心。
此時才 7 點過幾分,小區花園裡沒人,於是我放了狗繩,讓它撒歡玩會兒。
沒想到就這麼一次,狗狗居然撲人了!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糖糖,回來!」我大叫著衝過去。
貴婦抱起糖糖,驚訝地打量我。
謝天謝地,沒咬人!
我慌張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貴婦說:「沒事。」
我滿頭大汗地將狗狗抱過來,拴上狗繩,罵它:「不許亂跑,不許咬人,知道嗎?」
糖糖朝我興奮地甩尾巴。
「這狗……和你很熟啊。」
貴婦上上下下打量我,笑眯眯的。
我點頭:「可不是,天天一早起來遛它,當然熟。」
貴婦眼睛唰的一亮:「天天?一早?」
我點頭:「是啊,早上起來就遛。」
貴婦激動:「遛多久了?」
我對她充滿歉意,有問必答:「兩個月了……您真沒事?」
貴婦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沒事,沒事……就你一個人遛嗎?狗的爸爸嗎?」
我隨口道:「大概還在睡吧。」
貴婦咧嘴笑:「哦哦,還在睡啊,辛苦你了,一大早就得起來遛狗。」
我茫然:「啊?也不是很辛苦。」
畢竟 300 塊錢一個小時呢。
貴婦樂顛顛地離開了。
我嚴格地遛完一個小時才返回江越煥的公寓。
把狗趕回籠子,剛準備離開時,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江先生。
我:「……」
我無語地看向臥室門。
剛才狗狗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他肯定聽到了,知道我遛狗回來。
都在一個房子裡,他怎麼打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