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直接捏住向懷柔的傷口，「你，打算這兒留疤？」
校醫在我的死亡凝視下給向懷柔上藥，冷汗直流。
向懷柔疼到縮縮。
我找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不忘譏諷道：「活該，都說了別往他們身邊湊。」向懷柔沒再說話。
上完藥，我把校醫趕走。
「說說吧，怎麼回事啊？」我扒了顆糖含在嘴裡。
「宋絡……宋絡，他知道昨天我在你們家，誤會了。」
向懷柔低著頭，長發披在兩側。
她從不披頭的。
我伸手沿著她的臉頰將右邊的頭發撩起來，別在耳後，緋紅的吻痕三三兩兩印她纖細的脖頸。
「誰，幹的？」我聲音竟然有點抖，懸在她耳畔的手也在抖。
媽的，我昨天看著她好好地走的。
「孟時帆。」
我幾乎是僵在了那裡。
昨天我把向懷柔送出去之後，知道孟時帆一定會找我麻煩，我需要一個能助我的人。
我故意澆了一身雨蹲在門口。
我在等孟江山。
一雙皮鞋出現在我面前。
我抬頭，「父親，你，還願意讓我進屋嗎？」
畢竟舔了孟江山這麼多年，我還是知道怎麼讓他心軟。
孟江山原本與我爭吵後還有著怒氣，但看到我可憐巴巴地等他回來，還是心軟地把我扶起，帶著我進屋子了。
正遇上出來抓我的、怒火衝衝的孟時帆。
我恢復了肆意冷酷的神態，不屑地瞄了孟時帆一眼。
「父親，我有些不舒服先洗澡睡下了。」
「你！」孟時帆咬緊了後槽牙，想質問卻礙於父親又不好問，想罵又罵不出。
「人渣。」
我自私愛錢耍心機不假，想獨吞了孟氏報復堂姐也不假。
無論是被人利用還是利用別人，隻要有利益我便無所謂，但這等齷齪下流的事我不屑於做。
我冷漠地從他面前走過，回了房間。
我以為我救出了向懷柔，難道最後還是徒勞嗎？
「砰！」醫務室的門被撞開。
熟悉的聲音在怒吼。
「孟芊芊！你別動她！」。
是宋絡，我慢慢把手從向懷柔的臉側放了下來。
宋絡從後面一把把我扯開，護在向懷柔面前。
我被扯得踉跄退了幾步，幾乎摔倒，被人扶住。
我轉頭，是跟來的秦言。
不隻他，門外還站了一堆跟著宋絡來看熱鬧的同學。
多精彩，富家千金被未婚夫摔倒在地，美麗灰姑娘被護在安全領地。
我能感受到秦言扶我的手不斷地握緊，仿佛盛著怒氣。
「宋絡，你扯她幹嘛？！」向懷柔忙把宋絡推開，過來看我有沒有事。
宋絡恍然大悟。
原來剛剛透過門窗看到背影並不是我在欺負向懷柔。
他手足無措，走近要跟我道歉。
「對……對不起。芊芊，我，我以為你在打她。」
「芊芊，我著急了，你哥欺負了柔柔，我就以為你……」宋絡說著說著眼裡多了一絲埋怨，「她昨天去了你們家，你該跟我說的。」
「宋絡，我都說了跟芊芊沒關系！」
向懷柔擰著眉毛站得離宋絡更遠了一點。
「讓他說！」我氣極反笑，拍拍秦言的手，示意他我站穩了。
我倒是要聽聽宋絡那張嘴裡還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什麼。
還敢說出什麼。
「孟芊芊，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是我愛的是向懷柔。柔柔這天被砸個牛奶，那天被堵個廁所，我知道你也下了不少功夫。但是你聯合你哥哥對柔柔……我真忍不了了。雖然我是你未婚夫，我也得罪不起你們孟家，但你這樣對一個女孩子，你會遭天譴的！」
說罷，他又拉起向懷柔的胳膊，特意對著門外的同學說。
「再說一次，我宋絡！隻愛向懷柔一個！」宋絡揚起勝利者般的微笑，像在發表獲獎感言。
周圍噓聲一片，好事者們掌聲雷動。
向懷柔臉都綠了，「啊！我受不了！」
她甩開宋絡，閉著眼捂著耳朵，一邊往外衝一邊罵到：「蠢豬！宋絡就是一隻豬！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宋絡滿意地目送向懷柔離開。
或許他在高興終於給他愛的女孩名分了。
「宋絡。」
聽我的聲音，他不耐煩地回了。
幾乎是同時，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宋絡愣在原地。
我笑得燦爛，「這些年，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9
最後是秦言善的後，還沒等我下令他就衝上去把宋絡暴打了一頓。
秦言跆拳道黑帶柔道紅帶，宋絡被打得滿地哼哼。
說一點沒難過是假的，但我一點沒表露出來。
外面這麼多人，我知道，但凡我露出一絲悲傷，一絲不忍心，我就輸了。
不隻我輸了，孟家也輸了。
我攏了攏頭發，高傲地往外走，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
路過校醫的時候，我還貼心地囑咐道:「裡面損壞的東西明天都會送來新的，裡面損壞的人……就暫時不用管了。」
我找到了向懷柔，她還在生氣。
我把準備好的草莓蛋糕遞給她，她接過來惡狠狠地用叉子把蛋糕戳得稀爛，一挖一大口地吃著，還不停地埋怨。
「我真是要被宋絡氣死了，他耳朵跟擺設一樣。我說了多少次跟你沒關系，他當我是放屁嗎？我都活得夠艱難了，說了讓他離我遠一點，還跟狗皮膏藥一樣。」
「蛋糕好吃嗎？」
「好吃，氣都消了不少。」她吃的很香，慢慢眉頭都舒展了。
向懷柔嘴角蹭上一塊奶油，我嫌髒，拿起紙巾幫她擦掉，接著說:「吃了我的東西，回答我一個問題，這買賣不虧吧？」
她一愣，問我要問什麼。
「宋絡和孟時帆，你到底喜歡哪個？」我頓了頓，裝作開玩笑地挑眉問道：「我可得知道女主最後跟了誰，才能抱大腿啊。」
我在炸她。
如果我真處在小說中，於其猜測誰才是笑到左後的男主，不如拉攏已經可以確定的女主。
小說裡女主女二爭奪的無非是男人、身份地位。
男人那麼多，宋絡我丟了就丟了。
雖然他可以助我穩孟家局勢，但我換個人聯姻也沒差，隻是因為我喜歡宋絡所以才選了他。
可要是她爭的是我的財，順著孟時帆一脈助他飛黃騰達獨吞了孟氏，倆人未來成了孟氏的男女主人，我可堅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向懷柔低頭戳著剩下的蛋糕，不再吃了。
良久。
她問：「孟芊芊，你什麼時候覺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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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懷柔的話我半信半疑。
我盡量讓自己顯得自如一些地說：「你攤牌是不是太早了。」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猜忌如你，不過聰明也如你。你應該知道我現在願意說出來的原因。」
向懷柔仍像是在吃蛋糕的小白兔，怎樣看著都善良無害，卻也能說出這般狐狸似的話，讓我莫名地不開心。
「你想利用我。」我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是結盟。」
她笑得燦爛，「我能助你拿到你想要的，但條件是你要資助我五年的留美學費。」
我差點沒要笑出來，「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僅僅是學費，宋絡和孟時帆哪個不能滿足她，怎麼敢跟我想要的孟氏相提並論。
「孟氏啊。最近多了兩個正牌繼承者，很頭疼吧。」
我驚住，孟時帆最近確實人盡皆知是孟家少爺，但堂姐肚子裡的孩子卻不該有任何一個外人知道。
她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說：「我願意同你說，是因為你是故事裡唯一的偏差。或許，你是改變我命運的鑰匙。想好了來找我。」便起身要走。
我盯著她吃完的蛋糕託盤，叫住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最後不會和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在一起的。」她笑到。
「反倒是你，你會和宋絡結婚。但你不會想到，孟時帆一直喜歡的人是你。」
安靜的教室正上著晚自習，孟時帆大搖大擺地進了教室，走到我面前。
一手抽走了我的作業題，一手杵在課桌上。
「妹妹，聽說你未婚夫殘啦？」他壞笑到，臉上還掛著當時宋絡給他掛的彩。
身後有人猛然起身。
孟時帆往後瞄了眼，接著諷刺的說：「妹妹，你早告訴我咱們家秦言這麼能打，何苦讓你哥哥這張帥臉受傷呢？」
我一筆就往孟時帆手上扎去。
他比我想的快，反手把我胳膊摁住了。
就在秦言的拳頭馬上就挨到他臉的時候，他松手笑了笑，對我說「下次換一招吧。我是來找你聊聊的。」
他依在走廊冰冷的額牆面上，吐了一口煙。
「那天向懷柔是來跟我談條件的，我想迷暈她是想把口風傳到宋絡那裡，她脖子上那些……是因為那夜沒留住她，總要做些樣子出來。」
「你跟我解釋沒有任何的必要，我並不感興趣。」
我討厭煙味，厭惡地捂住鼻子往遠站了站。
要不是以為他會說孟江山和李鍾靈的事情，我是不會跟他出來的。
他掐滅了煙，「那就說點你感興趣的。」
原來當年就是孟江山串通李鍾靈一家搞垮了李家。
孟氏有一次巨大的金融危機，走動了幾乎所有的關系，仍無力回天，面臨破產和天際的負債。
圈子內的酒肉朋友紛紛對孟江山敬而遠之，但他沒想到好兄長李世林更是落井下石，與其他同僚聯合政圈壓低市價收購孟家的股份與工程，把他往絕路上逼。
這時李世雄、李鍾靈主動聯系上了孟江山，說可以助他回血，前提是孟江山必須要娶李鍾靈為妻。
原來在某一次聚會上，才二十出頭水靈靈的李鍾靈就愛上了已婚大叔孟江山。
孟江山拿出最後能周轉的 500 萬，幫助李世雄一起制造了車禍，殘害了李世林，也就是我父親。
我母親受驚引發了精神問題，李鍾靈通過無休止的語言侮辱、語言暴力逼死了她。
李家的財產和公司全歸到李鍾靈父女名下，而其中的一大部分都給那個殘破的孟氏集團填補了虧空。
最後孟氏渡過了危機後續急速發展有了現在的孟氏。
「我不信！我不信！」我幾乎是癱倒在了地上。
「孟江山接你回孟家，其一是最後他查出來當初並不是李世林害的他，他做了快一年的噩夢。其二是孟氏補上虧空後一直運營不濟，算命的說，若是李家姑娘沒有善終，李氏夫婦的冤魂就會常伴孟氏，不得安寧。」
孟時帆也走近蹲了下來，遞給我一打資料。
我父母車禍的照片，最後定案地檔案袋，家裡地契的轉讓記錄，孟氏那幾年的資產負債表，相關銀行及金融機構的銀保監會披露信息……
雖然這些並不能完全佐證他的話，但看起來和孟時帆口中的真相是那麼的切合。
其中滑落了一張合影，是我五歲生日時，全家的合影。
照片裡，父親母親站在我的兩側摟著我，笑得那樣開心。
我沒有哭出聲，眼淚卻止不住大滴地砸在了上面。
淚漬讓那快樂的笑容得扭曲，我哆哆嗦嗦地連忙用袖子將其擦去，終於畫面又變得溫馨。
驀地，我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那人溫柔地把我的頭帶進他的肩頸，順著我的頭發用手一下一下地安撫著。
我沒有拒絕，終於失聲痛哭。
哪怕眼前這個人是令人討厭的孟時帆。
許久，我終於不再哭泣，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殺父仇人的兒子，我厭惡地把他推開，「我不信你有什麼好心。」
他沒留神，摔了一個大屁墩，不怒反笑，一把把我抵在後面的牆上，捏著我下巴迫使我看向他。
「孟芊芊，實話告訴你，我查你確實是因為想搞垮你這個孟家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繼女。但這也隻是為了復仇孟江山，毀了孟氏的一步小棋。」
什麼？
他回來是為了報復孟江山的？他有什麼要報復的？
孟時帆靠得越來越近，幽幽的眼底透露出狡點之色。
「你別當我妹妹了，你要是跟了我，孟氏集團以後可以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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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著，摁響了腰間的警報鈴。
孟時帆震怒，「你就這麼防備我？」伸手就往我腰間探去。
整個走廊環繞著緊促不安的聲音，
一個人影從遠處奔來，舉起孟時帆的手就往後折，疼得孟時帆面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