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感覺到身上觸手越來越緊，觸手想要我的命。
小女孩的指甲變長，對著觸手。
但是她在猶豫。
本能的恐懼，讓她不敢對觸手動手。
我漸漸感覺自己喘不上氣，就要被觸手勒死了。
窒息感讓我大腦混沌。
我不再多想，一口咬住身上的觸手。
幾歲小孩的牙又能多有力氣呢。
可觸手卻真的停滯了幾秒。
趁著這個工夫，小女孩把我從觸手裡拽出來。
她咬牙帶著我跑：「敢晚上出來！你找死嗎！」
聲音剛落，黑暗中無數觸手從各個角落出現，追擊我們兩個。
根本沒法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間。
隻能躲著觸手往其他地方跑。
最後，我和小女孩兜兜轉轉跑到走廊轉角第三個房間時。
觸手終於不見了。
我松了口氣。
「觸手沒有追上來，我們先進這個房間躲一躲吧。」
小女孩卻身體僵住，動也不敢動，滿眼恐懼地看著面前那扇門。
「這是……院長的辦公室。」
她說著，想要拉著我的手離開這裡。
門卻在這時候打開了。
一道溫和磁性的男聲從門內傳來。
「孩子們，進來。」
08
地下福利院的院長，並不像我想象中是個古板嚴肅的老頭。
我和小女孩進去的時候。
他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一些文件。
「這個時間不在房間睡覺，可不是好孩子。」
小女孩進來後就一直低著頭。
她知道自己犯了錯，抿唇不敢說話。
我抬頭，卻愣住了。
眼前這個地下福利院院長，沒有扭曲詭異的怪物軀體，也沒有不忍直視的恐怖面貌。
他面容親和，聲音平靜，像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類。
讓我驚訝的是，他的臉和我男朋友顧墨遲有七八分像。
但給我的感覺卻很奇怪。
上一個副本的恐怖 boss 和顧墨遲很像，即使失憶了，我仍舊能瞬間確認對方就是我的男朋友。
而這次，眼前這個和我男朋友有著相似面容的男人。
氣質卻有了很大變化。
顧墨遲沒有他這麼溫和。
看人的時候更不會帶著過於親和的笑意。
可第六感告訴我。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房間很安靜。
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見我一直不怕死地盯著他看，眼中劃過一絲意外。
他對我招手：
「過來。」
站在我旁邊的小女孩身體一抖，悄悄看我一眼，頭壓得更低了。
我知道這次顧墨遲肯定也沒有記憶。
呼了口氣，我大膽地走過去。
然後……
撲在了他懷裡。
我能感受到對方愣了一秒，隨即周身彌漫一股冷厲危險的氣息。
他在警告我。
我假裝沒有察覺，扮演一個受驚的孩子。
餘光瞄了眼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存在。
抱他抱得更緊：「院長，我有點怕。」
「……」
「怕什麼？」
聲音變近了，低沉磁性。
我不安地捏著他的袖子：「怕再也見不到院長，我剛才在房間裡做了噩夢，夢到院長不見了，我……很難過。」
男人沒說話。
我小聲說：「我最喜歡的人就是院長了。」
「隻是一個噩夢。」
我的頭頂覆上一隻手。
對方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松了口氣。
果然，顧墨遲最聽不得我對他說軟話。
以前每次惹他生氣，隻要稍微放軟了態度。
他都會無奈地把我抱在懷裡，狠狠親一口：
「寶寶，你是唯一一個惹我生氣，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人。」
「看見你對我笑。」
「我就覺得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說的是真的。
現在即使顧墨遲失去記憶，成為副本裡恐怖大 boss，也仍舊有著忍不住對我心軟的本能。
院長也詫異自己的舉動。
他不動聲色，垂眸看我：
「所以，晚上不好好睡覺，來找我？」
我點頭，一副很乖的樣子：
「我很想院長，想得睡不著覺，想和院長一直待在一起。」
我現在的身體隻有五六歲。
這明晃晃的情話說出來。
更像是一個孩子真誠又單純的依戀。
身後的小女孩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對院長說情話。
等著我後面被院長生氣處置的血腥畫面。
結果，看到的卻是陰晴不定的院長。
忽然輕笑一聲。
雙手把我抱起來，抱進他懷裡。
我說得正起勁，突然就感覺到自己身體一輕。
被人輕而易舉抱進了懷裡。
不隻小女孩震驚，我也有些意外。
院長體溫很涼，胸膛硬ṭũ̂₅邦邦的，仍舊沒有心跳。
「這麼喜歡我？」
他輕聲問我。
冰涼的氣息吐在我脖頸，更像是被一條毒蛇纏上。
我冷不丁一哆嗦。
嘴上說的卻是：「很喜歡很喜歡院長，天下第一喜歡。」
院長嘖了聲，心情似乎不錯。
那雙本該攻擊性很強的眼眸，此時笑起來十分溫柔。
我沉浸在這雙眼眸中，有些失神。
兩隻肉乎乎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院長可以給我們講睡前故事嗎？」
身後的小女孩瞪大眼睛，驚呼出聲。
隨後捂著嘴，大氣都不敢出。
院長微笑：「可以。」
之後的半個小時，院長真的給我和小女孩講起了故事。
雖然這些故事畫風都比較血腥。
《不聽話的孩子是如何被院長懲罰》
《叛逆小孩是怎麼被調教》
《好孩子必須要做到的六十六條準則》
……
不同的是。
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很拘謹緊張地聽著。
而我則是躺在院長懷裡。
差點睡過去。
好吧，其實已經睡過去了。
隻是後來感覺到越來越強的冷氣壓，被凍醒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那雙笑意不達眼底的眼睛。
「老公，幾點了？」
我迷迷糊糊，下意識地問。
本來已經眯起眼睛，渾身透著危險氣息的男人被我這句話聽愣了。
冷氣都中斷了。
「你，叫我什麼？」
我其實是有一點起床氣的。
此時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直接在他懷裡翻了個身。
小手還不忘拍了拍他的嘴：「別吵，我再睡會兒。」
院長：「……」
小女孩：「……」
院長看了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也是整個人處在震驚的狀態，說不出話來。
見我是真睡過去了。
而且睡得還挺舒服，仔細聽，還能聽見我有規律的呼嚕聲。
院長沉默了很久。
小女孩緊張地捏了捏衣角，想要出聲解釋：「院長您別生……」
院長：「我講的故事真的很無聊嗎？」
小女孩：「嗯？」ṱū⁵
院長嘆氣：「算了，芳芳，你先回去吧。」
芳芳懷疑人生地走了出去。
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回去了。
而我還躺在某個男人懷裡呼呼大睡。
09
我又夢到顧墨遲了。
夢裡的他，變得冷酷無情，無數黑色的觸手纏繞我，最後穿過我的身體。
我被他殺死了。
很痛，很痛。
真實到我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是被人搖醒的。
俊朗的男人把手從我額頭拿下來，微微皺眉。
「額頭這麼燙。」
我雙眼有些失神，還沉浸在夢裡，有些回不過神。
我說：「院長，我剛才又做了一個噩夢。」
「噩夢，有時候是人內心深處最害怕發生的事情。」
院長指尖擦去我眼角的淚：
「好孩子，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能撫平人心的不安。
同時又像是一層霧，掩蓋住後面讓人膽寒的無盡深淵。
我很難過地說：「害怕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蛋炒飯。」
院長：「不過是蛋炒……嗯？」
或許今天，是院長疑惑情緒最多的一天。
他有些不確定：「蛋炒飯？」
我補充：「你做的。」
我沒有了睡意，坐起來給他講。
「夢裡你經常給我做蛋炒飯吃，會加很多蔥花，雞蛋火候控制得也非常恰到好處，我最愛吃你做的蛋炒飯了。」
我邊說邊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大概我講得太過於動情。
院長沉思片刻，竟然被我說服了，對於做蛋炒飯來了興趣。
最後躍躍欲試去了廚房。
給我炒了一盤蛋炒飯。
當香味刺激到我味蕾的那一刻，我回味無窮。
連吃了三碗。
院長很滿意自己的廚藝得到了肯定。
我鼓著腮幫子，還沒有咽下去，又要往嘴裡送飯。
最後被院長皺眉攔下來：
「吃得太多，會不好消化。」
我也並不想吃這麼多，實在是太餓了。
這兩天，我都沒怎麼吃飯。
福利院餐廳裡的伙食都太重口味了。
我甚至都猜不出原材料是什麼。
餓了隻能吃胡蘿卜。
現在看見胡蘿卜就想吐。
好不容易吃上一口熱乎飯，我感覺自己又活了。
我對眼前這個在福利院擁有最高權力的男人，順口吐槽了幾句餐廳的飯。
院長摸摸我的頭，笑：「挑食不好。」
10
然而第二天。
福利院伙食就改了。
看著桌子上符合人類正常口味的伙食。
我瘋狂往往嘴裡炫東西。
幸福感滿滿。
除了我，還有不少人也胃口大開。
不用猜也知道，都是和我一樣餓了好幾天的玩家。
「太好吃了，竟然還有雞腿！我差點以為自己要餓死在這個副本！」
隔壁桌一個小男孩一邊擦眼淚一邊吃。
想來這幾天一直提防福利院的怪物。
又沒得到充足的食物補充，體能已經跟不上了。
我飽飽地吃完飯。
發現芳芳一直站在我身後。
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順手遞給她一個小蛋糕。
她愣愣接過，原本動不動就張開的血盆大口。
此時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
她好像很久沒有吃過，神情有些回味。
我又拿了一個給她。
這次她吃得快了很多，幾乎是吞下去。
見我一直盯著她。
芳芳偏過頭不看我，過了會兒，終於忍不住，她又湊過來：
Ṫŭ⁵「院長昨晚真的沒有懲罰你嗎？」
「懲罰？沒有啊。」
吃完飯，我擦了擦嘴，主動將碗筷收拾幹淨，交給清理食物的餐廳阿姨。
少了一半身體，行動不便的餐廳阿姨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真是個好孩子。」
她又給我塞了兩個小蛋糕。
芳芳看著我手裡的蛋糕很饞。
她抿嘴，最後也別別扭扭地收拾好自己的碗筷。
得到了餐廳阿姨給的兩個小蛋糕。
其他嘴饞的小怪物們見狀，竟都乖乖學著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得到了小蛋糕。
向來秩序混亂的地下福利院一樓，難得出現這麼和諧的一幕。
我帶著拿到的小蛋糕回到房間。
白天房間裡也仍舊很黑。
福利院在地下，根本沒有陽光照進來，光源隻能靠著燈光和蠟燭。
房間裡的另一個孩子森森並不喜歡讓房間變得明亮。
我摸著黑走進去。
「森森，我給你帶了小蛋糕。」
「蛋糕？」
黑暗中陰鬱的聲音有些疑惑。
我將手裡的蛋糕拿出來：「蛋糕就是甜甜的東西，能讓人變得開心！」
黑暗中響起咀嚼的聲音。
我無奈：「不是吃盒子，是吃裡面裝的東西。」
「我開一會兒燈，我們一起吃，可以嗎？」
過了很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