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突然覺得這話真是一針見血。
是啊，我隻是失去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怎麼都是晏正陽不劃算。
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卻現在才明白過來。
徐知微，你應該感到慶幸，終於能從這場沒有盡頭的自我感動的暗戀中脫身了。
「幹嘛這樣看著我，我說得不對嗎。」
陸昭南挑了挑眉。
我笑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沒有，說得很對，想不到你看起來像個花花公子，居然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
他好像被嗆了一下，不滿地覷我一眼。
「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
「當然是誇你，你以為誰都能當花花公子嗎，要有錢，長得帥，還得有股桀傲不遜的氣質，缺一不可。」
陸昭南嘆口氣，揉了揉眉心。
「現在的小丫頭都像你這麼說話嗎？」
「我可不是小丫頭。」
也許是心境大變的關系，旁邊開了一瓶不知道哪一年的拉婓，我突然有點衝動，順勢就往杯子裡倒了一點。
「你要幹嘛？」
「沒幹嘛，就想試試。」
陸昭南按住我的灑杯。
「你先告訴我你成年了沒有。」
「當然，我 21 了。」
「大幾。」
「大三。」
「隻能試一點。」
好吧。
我抿了一小口。
口感怪怪的。
「怎麼樣？」陸昭南問我。
「有點難喝。」我老實回。
「本來就很難喝。」他勾了勾唇。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你多大。」
「比你大。」
「我不信。」
「不信算了。」
「你都那麼大把年紀了還沒女朋友？」
他幽幽地白我一眼。
「什麼叫那麼大把年紀，我還覺得自己含苞待放呢。」
含苞待放……
笑死。
「你哪個學校的。」
「我畢業了。」
「喔，難怪。」
「難怪什麼？」陸昭南再次朝我看過來。
「每天過的酒池肉林，聲色犬馬。」
「小丫頭嘴還挺伶俐。」
「過獎過獎。」
「我們可不是每天這樣，今天隻是湊巧。」
「解釋等於掩飾。」
陸昭南：……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挺喜歡這種生活的，話說你們下次什麼時候聚餐，順便帶上我，別的倒沒什麼，我就想蹭蹭大餐。」
這句話純屬口嗨，開開玩笑。
對方卻是微微莞爾。
「行，這可是你說的。」
……
今晚本來心情很差，一頓胡吃海喝之後，竟然好了許多。
果然應了那句話，美食能治愈一切。
飯局結束，陸昭南送我回家。
盡管自己一再表示坐公交車挺方便，但他還是固執已見地驅車把我送到家。
這人還挺紳士的，又貼心。
想起他按住我酒杯的那個瞬間……
看得出來，是個正直的花花公子。
下車後，我很真誠地跟他道謝。
陸昭南彎了彎唇。
「不用客氣，早點休息。」
轉身剛走兩步，後面傳來聲音。
「對了……」
我回過頭。
「什麼？」
「下次有蹭大餐的機會，要告訴你嗎？」
陸昭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
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把我那句話給當真啦。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有飯不蹭白不蹭嘛。
我點點頭。
「OK。」
27
一連好些天，我都沒有跟晏正陽聯絡，也沒再去他家。
周末的時候，晏爺爺打來電話，詢問最近怎麼都沒見到我。
我跟對方解釋說要期末考了，復習什麼的都比較忙，等有空了一定陪他好好對奕兩局。
老爺子爽朗地笑了。
「還是微丫頭好，晏正陽那臭小子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幹嘛。」
晏正陽……
可能在談戀愛吧。
我淡淡笑了笑，和晏爺爺又說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考試過後，暑假也到了。
接連一個禮拜都在家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怎麼出門，老媽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微微，你跟正陽吵架了？」
我一邊舀著懷裡的西瓜，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韓劇，漫不經心地回：
「沒有啊。」
「沒有，你都多少天沒去他家了？」
「我幹嘛要天天去他家，他又不是我的誰。」
我媽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看你這回能堅持幾天。」
……
每次我跟晏正陽鬧別扭，我媽總是熱心地計算著我能堅持幾天不去找對方。
有時候是三天。
有時候是五天。
有時候是一個禮拜。
這麼多年了，那個舉白旗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我。
本來以為這次會堅持很久，結果第二天，我就被我媽打發去晏正陽家裡。
晏叔叔前段時間升職加薪，街坊鄰居們不同程度地給道了喜。
晏阿姨決定晚上在院子裡擺個小小的自助餐晚宴慶祝一下，算是感謝大家之前的恭賀。
在我們這邊也算是一種習俗。
老爸出差了，老媽晚上要給客戶送貨，所以隻剩下我了。
雖然不太想去，可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見晏正陽吧。
算了。
去就去。
28
晚上。
晏家別墅。
來的人還挺多，基本都是街坊鄰居。
我本來想找個角落安安靜靜地吃點東西就好，結果晏爺爺一見到我，老激動了，非要拉著我對奕。
晏爺爺是個圍棋迷，這是眾所周知的。
沒轍。
我正打算陪著他下一局，晏正陽走了過來。
「爺爺，我剛看到張爺爺過來了，他正找你呢。」
張爺爺是晏爺爺的老對手了，論棋藝兩個人是勢均力敵。
晏爺爺果斷拋下我。
「微微，改天再跟你下，我先去會會老張，上個禮拜讓他贏了兩個子，今天我一定要扳回來。」
……
晏爺爺走後，我跟晏正陽站在原地。
他看起來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對了，上次球賽的門票錢是多少，我轉給你吧。」
想不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說這個。
「不用了。」我幹脆地回。
晏正陽可能也知道我生氣了，難得地放下架子。
「上周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因為臨時有事。」
「什麼事？」我盯著他。
「啊？」
他不解。
「我是問你，臨時有什麼事？」
晏正陽的目光明顯有一絲閃爍。
他下意識地將視線挪到別處，右手抹了抹額間。
「秦遠……他有急事找我。」
秦遠是他的好哥們。
我冷笑。
「是嗎，什麼急事？」
「就，不太……」
「不方便說是吧。」
晏正陽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嗯。」
我知道每個人難免會說謊。
這個世界上也會有很多善意的謊言。
可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了十年的男生，那個曾經在我心裡有如王子一般完美的晏正陽，因為跟別的女生去看電影放了我的鴿子，而不得不撒這麼蹩腳的謊言。
濾鏡碎了一地。
這一刻，我很想拆穿他。
也確實這麼做了。
「晏正陽，你跟宋詩看個電影，沒必要讓你好朋友來背鍋的。」
對方瞬間怔住，愣在當場。
半晌。
他有些尷尬，又很是窘迫。
「你怎麼知道。」
「羽樂看到你們了。」
晏正陽大概在想著怎麼跟我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原本確實是打算跟你去看球賽的。但那天是宋詩的生日，她爸媽離婚很久了，想找個人陪她一起看電影。」
我真的很想笑。
不知道那樣的借口究竟算是清新脫俗呢，還是爛俗離譜。
「所以你就放了我的鴿子，陪她去看電影了是吧。」
晏正陽沉默地點點頭。
「你確定那天是她生日？」
我實在忍不住想問這個問題。
他輕輕蹙眉。
「你想說什麼。」
「我隻是覺得那個宋詩好像沒有看起來那麼單純，你不要什麼都相信她的。」
「那你呢？」
晏正陽反過來問我。
「什麼？」
「你就很單純嗎，宋知微。」
我頓了頓。
「你想說什麼？」
「陪我爺爺下棋，陪我奶奶跳廣場舞，陪我媽媽打麻將，你的目地是什麼？怎麼到了別人那裡，你反而說人家看起來不單純。」
我一時啞口無言，愣愣看著他。
許是我呆怔的模樣，讓晏正陽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份。
他抿了抿唇。
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
「知微，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希望以後也是這樣。」
還不等我有所回應，清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正陽。」
循聲望去，一身小白裙的宋詩踏著輕快的步子而來，臉上漾著明媚的笑。
晏正陽看了我一眼，隨即朝對方走過去。
我安靜地注視著他們倆。
這樣看其實還挺相配的，郎才女貌。
宋詩愉快地跟晏正陽說著什麼，然後為他介紹身邊的婦人。
那位婦人應該是宋詩的媽媽，打扮得格外優雅時尚，保養得也很年輕，一看就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女人。
晏正陽十分有禮貌地跟對方打招呼。
我自嘲地笑笑，正要收回視線。
宋詩突然朝我看過來。
明顯得意的目光，帶著絲絲挑釁，就那麼張揚地直視過來。
十足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雖然我知道她不簡單，可也沒想過她會如此傲慢。
想來她是知道我對晏正陽的感情的。
就如同我知道她第一眼相中了晏正陽，並想方設法從我手上把他奪走。
對於這場掠奪，她顯然是勝券在握。
隨便吧。
男人多得是。
誰離了誰不能活。
晏正旭老娘是沒興趣了，你要就給你吧。
但是態度這麼囂張，我是絕對不能忍的。
於是面無表情地朝對方堅了個中指。
宋詩霎那間就變了臉。
29
我決定吃點東西就走。
拿著盤子轉了一圈，很快就堆得滿滿當當。
找個位置坐下，剛要開動，就聽旁邊兩個大嬸在竊竊私語。
A:「聽說是被正房給當場抓到，還被踢了好幾腳呢。」
B:「嘖嘖，活該，誰叫她當小三兒的。」
A:「這不，名聲在當地都臭了才搬到我們這裡來的。」
B:「那你可得把你們家老王給看緊了，免得著了這壞女人的道。」
A:「我看她那個女兒也不是什麼正經貨色，有其母必有其女。」
B:「那怎麼辦，正陽可是好小伙啊.」
A:「這種事情旁人怎麼好說。」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難道她們說的是宋詩她媽媽。
不會吧。
還有這麼狗血的事情。
會不會是以訛傳訛。
看著遠處那個優雅大方的女人，實在很難把她跟剛剛的故事女主人公聯系在一起。
算了，也不關我的事情。
再說，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搖搖頭，沒再理會。
30
安安靜靜在家又待了一個禮拜。
這回，我媽真相信我對晏正陽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