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炙熱。
我從駕駛位置爬到後排，緊緊摟住她的腰，纏扶著她下了車。
我們的車被逼停在路邊，越過路邊的護欄，就是萬丈懸崖。
懸崖下，奔騰不息的河流發出怒吼。
我們是從靠近懸崖這邊的車門下的車，那群瘋子在車的另一邊。
「快給老子滾過來！」
一個長頭發的女生嘴裡問候著我們祖宗，朝車與護欄之間的縫隙擠了進來，伸手朝我們抓過來。
「你知道嗎？雖然我很討厭當這個狗屁虐文女主。」
「但是，正文還沒開始，女主怎麼會死呢？」
說完，她緊緊摟住我的腰，我和她彼此依靠。
還沒我高的小個子，此刻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可靠。
不遠處，狂風卷積著烏雲。
下一秒，她帶著我衝入萬丈懸崖。
「呼——」
狂風在我耳邊呼嘯，
被風拆散的丸子頭，掙脫了束縛的發絲在我臉上狂亂飛舞著。
我抬起頭，看見她閉著眼，臉上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瘋狂。
來啊！
再猛烈些吧！
讓狂風暴雨再猛烈些吧！
10
衝破雲層的光束穿過水面，縈繞在溫柔的柔波裡，照在水下緊緊相擁的我們身上。
四周一片寂靜無聲，黑暗的無人劇場，
緩緩亮起的聚光燈。
溫柔的光束微微蕩漾，深藍的湖底，徹底脫離束縛的發絲相互纏繞。
這是一個隻屬於我們的世界。
隻屬於覺醒靈魂的世界。
「呼——」我鑽出水面，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洛雪凝在水裡泡了一段時間，體溫降了下來，清醒了一些。
我們互相攙扶著，走進河後面的樹林裡，找了塊大石頭，把湿衣服脫了下來，然後躺在石頭上。
剛才的逃亡耗費了我們所有的體力。
我仰頭看著樹葉間隙之間，微微亮的天幕。
馬上要日出了。
我突然想到上次在食堂，她問我覺醒之後想做什麼。
「我想離開這裡。」
洛雪凝轉過頭看著我。
她沒有問我怎麼離開，到哪裡去。
她隻是彎著嘴角，眼裡閃著光，「我們一起！」
還沒等天亮，樹林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雪凝！」
「你在哪兒！雪凝！」
洛雪凝起身穿好衣服，「唉，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雪凝！」
「清哥哥！」
一陣生離死別互訴衷腸後，我跟隨男主的救援隊來到了醫院。
洛雪凝的傷比我嚴重很多，她的身上都是瘀青。
在跳到水裡時，她撞上了石頭，整個後背都是擦傷，一片血肉模糊。
腳也扭到了，腫得像饅頭一樣大。
而被她死死抱在懷裡的我，除了手腕上的擦傷，一切安好。
我靜靜地坐在她病房外，聽著男主在裡面懺悔和保證。
我心想：都這種程度了，在小說裡還隻是個故事背景而已。
等到正文開始，洛雪凝還會遭遇什麼樣的事呢？
惡毒女配出場後，她要怎麼才能活下來改變結局呢？
劇情真的可以改變嗎？
那我呢？我現在在這部小說裡是什麼角色呢？
11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出什麼幺蛾子。
也許是男主的警告起了作用，
也許是我們強行篡改劇情起了作用。
那天的雜毛們和跑車女們都要麼被送進警察局裡教育，要麼轉學走了。
總之，那些欺負女主的狂熱分子都安分了下來。
時間臨近高考。
高考是個關鍵的時間點，原文裡有一個影響女主命運的關鍵劇情。
在高考那天，男主的仇家找上門來，被女主發現了。
在設定的強行降智下，為了保護男主，女主代替男主被綁架了。
高考的兩天，對其他學子而言，是充滿希望的 48 小時，
但對女主來說，卻是人生中最黑暗的兩天，是開啟她後半生悲慘人生的序幕。
我和洛雪凝商量了下，為了避免一切意外，高考前一晚，她決定住在學校大門口的保安室裡。
借著腿斷了的借口和一頓梨花帶雨，保安爺爺不忍心，讓洛雪凝在保安室的監控室裡打地鋪睡了一晚。
期間她的準考證不小心弄丟了，還找老師幫忙重新打印了一張。
6 月 7 日一大早，我背著書包來到學校。
校門口擠滿了送學生的家長。
我擠到保安室，「張爺爺，我同學呢？」
「哦，我扶著她到考場去了。」爺爺朝身後的教學樓指了指。
我跑到她的考場，見到了安然無恙坐在座位上的洛雪凝，松了口氣。
考試順利進行。
中午考完試，我走出教室，看到洛雪凝正在等我。
洛雪凝：「考得怎麼樣？」
我比了個 OK 的手勢，「你呢？」
「放心！我也不差！」洛雪凝朝我笑了笑。
我們並肩朝著校門口走去。
「诶！你們聽說了嗎？今天上午隔壁學校有個女孩子缺考了。」
「聽說被人拖到學校後面的巷子裡給……」
「啊？不會吧！」
「那她考試怎麼辦？」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考試！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我和洛雪凝對視一眼。
不會吧……
我看著她死死地攥著書包帶子，臉上帶著不安。
「沒事的，先別亂想，不管發生任何事，一切等我們考完試再說。」
我拍了拍她的肩，「走吧，我們吃飯去吧。」
6.月 8 日下午，等到所有科目考完，收卷打鈴那刻，我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我收拾東西走出教室，聽到人群裡一陣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霍清今天沒來考試！」
「啊？為什麼？」
「聽說是因為昨天那個被……的女生！」
後面的內容他們說得太小聲，我聽不清。
我走到洛雪凝的教室，看見她被一個女生堵在牆角。
那個女生指著洛雪凝的鼻子，罵罵咧咧地推搡著。
我看見洛雪凝被她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幹什麼！」我跑過去一把推開那個女生，將洛雪凝護在身後。
「你誰啊！我教訓這個殺人兇手關你什麼事！」眼前的女生朝我吼道。
「什麼殺人兇手！你嘴巴放幹淨點！小心我告你誹謗！留了案底沒有大學會要你！」
那女生明顯慌了起來，「你……你走著瞧！」
然後灰溜溜地跑了。
洛雪凝的情緒明顯不對，但我也沒開口問她。
我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大壩上，我看著遠方橙得耀眼的日落，
光線很強，我微微眯起眼睛。
「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我不知道我還要看這樣的日落多久。
「在你出現之後，我又開始擔心，我還能看多久這樣的日落。
「你說，要是小說大結局了，這樣的日落還會在嗎？」
洛雪凝轉頭看向我，「小露……」
「我隻是一個在小說裡連名字都沒有的 NPC，炮灰都稱不上。
「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
「雖然你經常被設定和劇情束縛，但是你還有改變的機會。
「我不知道你那個系統是什麼，但是起碼它為你提供了機會。」
一個出去的機會，一個逃離重復人生的機會 ……
「我看見你成功改變了劇情，我既開心又難過。」
「開心的是你終於有機會避開那樣悲慘的人生。」
難過的是，那我呢？
不過起碼，能幫助一個人逃離這裡，
也算是證明我和這個世界其他人不一樣了。
洛雪凝呆呆地看著遠方還剩最後一點的夕陽，不知在想什麼。
看完落日後，洛雪凝帶著我來到一家醫院。
透過透明的玻璃，我看到重症監護裡躺在病床上渾身纏滿紗布的女孩，像個沒有生氣的木乃伊。
洛雪凝說，剛才去教室找她的那個女孩，是躺在床上這個女孩的朋友。
這個女孩高考前一晚撿到了洛雪凝的準考證，怕她沒有證件考不了試，一大早跑到我們學校準備還給洛雪凝。
但沒想到莫名其妙被一群黑衣人拖到了巷子裡。
這個女孩說：「如果不是為了給你送準考證，她根本不會出事！」
洛雪凝覺得很愧疚，就來醫院看看她，「有點奇怪，那個巷子和那群黑衣人，很像原文女主經歷的事。」
正當我們疑惑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雪凝？你怎麼來了？」霍清從電梯裡走出來。
我一臉蒙的同時，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霍清缺席了今天的考試，此刻卻出現在這裡，結合剛才洛雪凝的話……
「她的名字？說來也巧，這個女孩名字叫文雨凝，和雪凝的名字很像。」
霍清愧疚地看著窗戶裡的女孩。
一旁的洛雪凝一副被雷劈的模樣，不敢置信地盯著床上的木乃伊。
「你說她叫文雨凝？！」
霍清不明所以，「對，怎麼了？」
洛雪凝仿佛見到了蒼蠅舉槓鈴，搖著頭嘴裡喃喃地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對……亂套了……」
12
洛雪凝突然拉著我跑出了醫院。
我迷茫地跟著她跑到一處僻靜的小花園裡。
「小露怎麼辦！那個女生就是那個惡毒女配！」
「她怎麼現在就出現了！」
我梳理了一下事件的經過。
「你的意思是，原文裡五年後出現的惡毒女配，現在不僅提前出現了，還代替你救了男主？」
「本來應該由你完成的關鍵劇情，現在變成了她。」
洛雪凝點點頭。
原文裡文雨凝應該是五年後才出現的，而且冒領了原本女主救男主的功勞，賴在男主身邊。
現如今，她真的救了男主。
看霍清那一副愧疚自責的模樣，看樣子以後不用賴，男主也會照顧她一輩子了。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洛雪凝的心情有些復雜，本來她還挺愧疚的，但是一想到原本的女主被文雨凝各種作妖折磨死了，現如今她也開始體驗女主的遭遇了，心裡竟然松了口氣。
霍清站在監護室門前打著電話，通知更權威的專家來為文雨凝治療。
「都是我的錯……」霍清掛了電話，懊惱地抱著頭蹲在地上。
看到他那副樣子，我突然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
起碼，他是個善良的人。
接下來幾天，我和洛雪凝估分後，開始商量志願填報的事。
我們首先排除了原文裡男主讀的大學。
然後圈了幾個遠離男主遠離女配的城市。
最後選了一所和原文裡八竿子打不著的大學。
分數出來後，我考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分數。
688 分，本市文科狀元。
原本這個分數應該由男主考出來，這個狀元也應該是他的。
但是他缺席了一天Ṭű̂ₗ考試。
而我從未間斷過的努力也得到了回報。
洛雪凝也考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分數。
我們選擇的那所大學，基本可以穩進了。
9 月，懷揣著激動的心，我第一次踏上遠離這座困住我的城市的路。
前往一個我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這是一座海濱城市，學校很大，教學樓修建得很漂亮。
從宿舍的陽臺，就能看到不遠處蔚藍的海岸線。
重要的是，這裡沒有既定的劇情。
彼時的我不知道，有時候兜兜轉轉，卻不知自己一直都在圈裡。
我和洛雪凝選擇了不一樣的專業，但很巧的是，我們分到了一個宿舍。
可能是天意吧，注定我要在這本書裡當一個 NPC。
不管未來如何，但起碼沒有男主的這五年，洛雪凝是可以做自己的。
換了個新環境，沒有了男主的狂熱粉，周圍的老師同學都很友善。
我們快樂地度過了一個學期。
可是一本精彩的虐文，怎麼可能讓你一帆風順呢？
在一切即將走上正軌時，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
13
「大家好，我叫文雨凝，由於身體原因，上半學期我沒有來，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穿著白裙子的文雨凝，留著黑長直站在講臺上，柔柔弱弱的樣子，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