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when you sleep next to me
……
For give me my weakness but I don't know why
Without you it's hard to survive”
偌大房間安安靜靜,任由歌聲悠揚灑滿。
唱片裡的秘密也被盡數放出。
舒清晚沒有想到,這張唱片裡藏著的秘密會是這個。
她知道他唱歌很好聽,但是他很少唱。即便是出去玩,也都是虞杳杳和魏樹他們在鬧。
而此時,
他的聲音,仿若是情歌響在耳畔,震動心湖。
他的歌聲在繼續,她安靜地聽完。窗簾被夜風吹動,隻有她,站於原地一動不動。
“Can't you hear my heart beat slow
I can't let you go
Want you in my life”
/你能否聽到我的心跳擊敗緩慢/我無法放開你的手/我需要你與我共度此生/
最後幾句落地。
她的心跳也仿佛被擊中。
舒清晚閉了下眼。
她在承認當年那段唱歌視頻之後,他好像一直不見意外。就好像早已知曉。
可能早就聽過她唱的那幾句歌。
而他唱了另外一首在回應。
她的每一聲都在道結束。
他的每一聲都在道此生。
這可能隻是容隱隨便的一錄。並未打算讓它得見天日、為人所知。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被她知曉。
舒清晚想象不出他在唱這首歌時的樣子。
他的情緒內斂而寡淡,可是刻進這張唱片裡的,卻又至深至沉。
唱片上的字母“W”,是隻有他們才知道的印記。
它安靜地放在那裡,可能在等她發現。
她也可能永遠不會發現,然後他們的故事就此走向終結。他放手,她嫁人,一拍兩散。
舒清晚忽然覺得,很難走得出來。
她進入的不是別墅,而是層層圍裹的圍牆迷宮。
她以己為餌,卻全軍覆沒。
眼眶通紅。不知不覺,滾下一行淚水。
一曲畢,她沒有再放,還是拿起鑰匙出了門,步伐微急。
“我怎好讓她跟著我,等一個沒有結果的結局。”
聲音在腦海中回響。
她的心裡,也仿佛一片荒蕪。
好像再也不會生長綠茵。
這幾天,他沒有再給她發過消息。就好像,真的遵守了諾言,再不糾纏。
舒清晚抿緊唇瓣,她開車去了柏悅苑,但是屋裡一片黑暗,他並不在那裡。
她找過了一遍,經過衣帽間時,目光為放在梳妝臺上面的戒指所停留。她還給他的這一枚被安放在一個錦盒
裡,幾年過去,上面的鑽璀璨依舊,它還在原地。
她轉而去了趟州越。但是,她隻見到了這麼晚還在加班忙碌的杭助理,還是沒有找到他。
見到她時,杭助理有些意外。他大概清楚他們之間的羈絆,也以為他們之間已經結束,沒有想到她還會找容隱。
杭助理猶豫地問:“您是遇到什麼事了嗎?有什麼事要辦的話跟我說就可以。”
不是他自作主張,而是容隱早就交代過。即使他不在,她遇到什麼事就幫她解決。
北城容二的這一句話,恐怕是萬千人所求,而他就那樣輕飄飄地許給了她。
毫無條件,毫無門檻。
舒清晚徑直問:“他在哪裡?我要找他。”
她隻是忽然很想見他。可她找了一圈,以為能找到他的地方,卻是都沒有他的蹤影。
看出她的執拗,杭助理跟司機帶她去找他。這麼晚了,自然不會讓她自己一個人去。
舒清晚不算白跑一趟。因為別墅太遠,要是沒有杭助理給她地址,她即便剛從上面下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路再回去。
他們將她送到了別墅門口。
舒清晚下了車,她抬頭看著整棟別墅。漆黑一片,一盞燈都沒有開,就跟柏悅苑一樣。如果不是杭助理說他還在這裡,她可能都要以為裡面也沒有人。
這就像是金絲織造的牢籠。金玉綴之,華麗無比。
可她推開小門飛走,他為何還獨自留在籠中?
她按了門鈴。
可裡面安靜得毫無聲響。
她繼續按著。還是沒有動靜時,不由有些著急起來。
他若是不在也就算了。可他現在就一個人在裡面,她擔心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舒清晚在門外站了幾分鍾,二樓正對著門口的陽臺上才終於亮了燈。
她抬頭,看見了他的身影。
他的身形被夜色籠罩。本來夜就很深,偏偏他又披了一件墨色的睡袍,同這黑夜融為一體。
看起來仿佛更加孤寂。
舒清晚的眼眶紅了紅,隻是遮在夜色裡,不甚顯眼。
她已經在這按了很久門鈴,她知道他聽見了,但是沒有開門。
她仰著臉朝他道:“容隱,開門。”
她確實是回來找他。
容隱開口道:“我已經放你離開。”
她明明想離開,他也已經放手,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還會回來。
容隱眸中的墨色被壓抑得極深,注視著站在大門口的人兒。
他的嗓音明明很淡,不知為何,她還是無法平靜。她好像真的將他落在了原地,落在了這裡。
“是我回來找你。”
容隱沉靜地望著她。
這棟別墅周圍一片靜謐,交通不便,它確實也像一座金絲籠。她明明應該避之不及,不知為何,還要自投羅網。
“我沒有要和隨珩談婚論嫁。”
舒清晚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同他說清。她將那天欠下的誤會都同他解釋清楚。
“是隨伯母在視頻平臺上回復的一些評論,可能引起了一些人的放大和誤會,他們傳播的消息有誤。”
容隱的薄唇抿緊,隔著很遠的距離,視線不太清晰地落在她的面上。
“我和隨珩去機場,隻是要同行旅遊,並不是要去哪裡,也與結婚無關。”
舒清晚咬住唇內側,她遠遠地望著他,聲音忽然有些啞:“容隱,你不要生氣了。”
她知道他生氣和介意的都是什麼,她也都將緣由解釋清楚。
容隱染了墨色般的瞳孔緊緊鎖住她的視線,冷淡啟唇,犀利又鋒銳地提問:“為什麼同我解釋這些?”
她緊咬住唇。
別墅的大門終於打開。
他已經放她離開,可今日,卻又是她自己邁入。
直到看見人進去,杭助理才敢叫司機開車離開。
一路護送,哪裡敢叫她有半分閃失?
本來以為,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但是現在看來,或許峰回路轉。
他也松了很大一口氣。
容隱邁步下樓。
他身上披著夜色,渾身冷意。
舒清晚在這住了多時,她輕車熟路地走進來,伸手環抱住了他。
感受著他身上微涼的體溫,她閉了閉眼。
從數小時前就想做的事情,直到此刻,終於得以圓滿。
他的聲音近在她的耳後,是熟悉的熱息:“問你呢,舒清晚,為什麼突然解釋這些?”
容隱捏起她
的下巴,要她看自己,“嗯?”
“我那天知道你誤會。”
他的眸色極黯,注視著她的眼睛。
舒清晚壓住了跳得有些急促的心跳聲,輕聲坦言:“容隱……我也想看看你最愛我時的樣子。”
他倏然眯起眼,掐住她下顎的力道加重。
而她渾然不懼,坦然回視。
——他想看她最愛他時的眼睛,她也想看看他最愛她時的樣子。
他們之間,互相打著回合,竟是互不相讓。
容隱隨意地扯了下唇角。
他在意的其實不是那些誤會,也不是她的解釋,他在意的是她還願意朝他走的這一步。
她曾朝他走過很多步,可她後來,再也不願。
直到今日。
他低下頭,很輕易的,吻上了她的眼睛。
無聲的情愫都在湧動。
或許比這個夜還要深邃。
他扣住她的脖頸,往裡吻著。
在接吻的間隙,他聽見她喃喃一聲低語,聲音帶著輕顫:“容隱,這些年,你曾去看過我多少次?”
容隱微頓。他含住她的唇,淺淺廝磨。
“北京到紐約,紐約到我那裡,這一條路,你去過多少次?”
從那一天她就想問他的問題,於這一日,終於得以問出口。
她心裡沉甸甸的一塊石頭仿佛被搬空。
山谷寂靜,靜得有回音。
他知道她已經看到,便沒有再瞞。
容隱嗓音微啞:“你已經知道答案。”
她抓著他衣服的指尖微緊。
人人都道容先生的薄情。
無人懂他的深情。
無人知道他的車曾上百次行駛於紐約和她所在的城市之間。
他曾在暗處,無數次地看過她的背影。
他身居高位,坐擁無數,永遠都是被眾星捧月。
卻不舍得耽誤她的年華。
可又要叫她如何心狠。
舒清晚閉上眼,滑了一行淚。他抬手,指腹擦過她細嫩的臉頰。
“當初為什麼要用‘W’這個字母?”
容隱的黑眸凝視著她,裡面壓抑著極深的情緒。隻是在這黑暗裡,看不分明。
他
啟唇道:“中國在美國的西邊。”
W。
West。
容隱俯首吻在她唇角,啞聲續上一句:“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她離開的每一年,他始終在原地。
淚水無聲地肆虐了臉龐。舒清晚空咽了下,她說:“那首歌,你什麼時候,親口唱給我聽?”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
她的聲音很輕:“容隱,我都聽到了。”
你藏於其中的所有深情。
落敗、無奈、妥協。
我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