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江衍鶴克制也收斂了好多。
可依然是熱衷染染在隔壁房間睡覺的時候,在隔壁房間擁緊她。
偶爾,他看她羞惱又臉紅的樣子:“嗯?不怕被小孩聽到嗎?”
他總是這樣惡劣。
把她刻意壓低的眼淚和喘息吞咽在吻裡。
粥是做給禮汀一個人喝的。
染染吃了營養輔食,晚飯就就到了她聽童話書的時間了。
禮汀放下手上的工具書,下樓走動。
兩人抽空得闲,簾姨能和她停下來聊聊家常。
簾姨平時並不會她強調什麼,他很愛你,諸如此類的話。
她燙著手上的牛五花和豬板筋,和粉腸,一盤一盤耐心煮下去。
空氣中回蕩著淡淡的鹹香和奶潤的粥味。
待到簾姨把一切的內髒撈起來,才放枸杞葉和生瓜絲,略微攪拌。
她用白瓷碗碟精心布置妥當。
看到禮汀看著窗外簌簌落落的大雪,有些怔松的模樣。
簾姨想,少爺的眼光太好。
禮小姐套著簡單地家居服,依然影影倬倬,挺拔秀質。
讓人想起春星和玉樹一樣美好的詞匯,卻又如窗外飛雪,吉光片羽,難以握緊在指尖。
“小汀,過來吃點暖和的,這幾天天氣降溫了,你身體纖弱,要多補補才好。”
簾姨如此招呼著她,把粉腸、脆腸、雞子、黃喉、牛花肉都用不同的小碟子,盛起來。
她還把麻醬,辣椒,蘸水分別給她準備好了。
禮汀每次都很乖。
她吃什麼都不挑食,安安靜靜地坐著,小口小口地往嘴裡塞著。
她是一個很會照顧別人情緒的人,知道簾姨為了讓她暖暖胃,親力親為辛苦了很久。
但今天,她卻欲言又止地放下勺子。
“不合口味嗎?”
簾姨整理著身上的圍裙,把簪起來的頭發理好,低頭溫柔地詢問道。
“很香,一點也不腥,很好吃。”
“那小汀怎麼沒什麼食欲。”
禮汀很久都沒有說話。
窗外的雪還是不停地下著,急風卷過窗戶和花架,傳來呼嘯的嗚咽。
誰說雪是幹淨和純粹,心境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不同。
眼前的雪,可以是隨著櫻花起舞的櫻吹雪,也可以是寂滅緘默的火山灰。
沉寂半晌。
禮汀手指微蜷著,舔了舔幹燥的唇。
“簾姨......您說,哥哥要是沒認識我,他會不會有其他的選擇——不一樣的人生。”
“他不會接下明旭這艘巨輪,有自己的愛好和追求,甚至早幾年根本不用受他老師的控制。”
——他可能也不會喜歡我,他那麼倨傲肆意,風姿卓絕的男人。
應該和一個和他棋逢對手,媚骨天成的事業型女性在一起。
而不是身體很弱被他瘋狂掠奪,隻能在床上寵他,對他予舍予求的我。
甚至他舍不得讓我懷孕。
“嗯?”簾姨沒想到禮汀的思慮會那麼重。
她隻當眼前的人,被少爺近乎瘋狂地上癮著,愛著,早就應該持寵生驕了。
誰知道,禮汀靜默地坐了很久。
一點點被偏愛慣出來的傲慢都看不出來。
反而在想,如何讓那個人,更好過一點。
“今天好像很冷。”
禮汀看著窗外,坐直了身體。
“是啊,深秋了,今天是初雪夜,誰知道下得這麼大。”簾姨輕聲說著話。
“哥哥工作很忙,應該沒有時間吃飯。”
她猶豫了一會兒:“我,我覺得這個天氣應該戴個圍巾。”
“家裡有地暖呀,小汀要是還冷的話,可以上去坐著,我給你端上來吃。”
簾姨包容著她的語無倫次,甚至建議著。
“知道小汀喜歡吃稍微苦一些的甜品,需要我做可可粉多的提拉米蘇嗎。”
“我想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她鼻尖有些澀:“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怎麼辦,吃到好吃的也會想,他會不會還餓著。”
“怪我,早上給他系領帶的時候,要纏著他親,他圍巾都沒有帶走。”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了,他雖然回來的晚,但終歸......”
“簾姨,您能把豬雜粥打包一份嗎,我想要現在去找他。”
簾姨低眉,做出規勸:“诶,天氣很冷,你感冒才剛好不久,這麼貿然地踏入雪中,身體會不舒服的。”
“可是他冷著凍著,我會更不舒服。”禮汀咬住下唇。
平時在別人面前,很少情緒外露的脆弱安靜的人。
今天,她像一隻倔強的小貓一樣,看著封好的窗:“雪下得好大,我很想他。”
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圈禁著自己的壞與威壓,想念他兇凜到極致卻會輕柔吻她的佔有欲。
分開一秒都覺得想念。
從頭到尾,被患得患失煎熬的,哪裡是哥哥一個人呢。
明明還有她。
她喜歡他對自己肆意施為,喜歡他的禁錮,甚至喜歡他狠到讓她疼的施予。
“那我這就去打包粥,小汀你去換一件厚一點的衣服。”
這個雪一樣的人,露出來的皮膚很白,仿佛一點點灼燙都會化。
簾姨一邊盛粥,一邊嘆息。
他們這些做局外人的,都知道兩個人彼此愛得那麼深。
可自從跳海那件事以後。
兩人都對結婚,婚姻這種字眼,選擇隻字不提。
明明彼此渴求對方得快要窒息。
簾姨有時候,會看見禮汀很虛弱的下樓來。
手腕和腳踝,裸在外面的皮膚全是吻痕和咬痕。
她煲一些補湯給她喝,禮汀漾起笑甜甜地說謝謝。
江少就在樓梯上,眼睛狹長,笑容變淡,冷然地看著。
不出意外。
一兩天以後,禮汀又被壞男人綁到別的地方裡去了。
他誰也不想讓她見,隻想她永遠在家裡等他回去,獨佔她。
那時候,簾姨發現。
她們這些做佣人的,和禮汀搭話。
他也會變得沉鬱又危險,就這麼虎視眈眈看著。
偏偏單純的小汀,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一點也沒有發現他越發濃烈的執念。
這些偏執的佔有欲,不僅沒有隨著禮汀回來,變得淡薄冷靜,反而更加激烈了。
禮汀越寵溺他,越縱容他肆虐,他越不能滿足。
今天,簾姨旁敲側擊地提起這件事。
就是想眼前的人,開開竅,把結婚呀之類的喜事,提上日程。
但她又清楚兩人對婚宴那天,禮汀跳海的往事。
她沒辦法主動講起結婚兩個字,對這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場忌諱。
眼看著現在。
禮汀有些失魂落魄地上樓換衣服,搭上一件大衣,抱著江衍鶴的圍巾匆匆忙忙地下樓。
簾姨擔心自己,今天確實言多必失了。
“小汀,把粥帶好。”
“嗯。”
“哦對了。”
簾姨遞粥的同時,建議著:“聽說京觀山的香山寺,有人放孔明燈,你和少爺回來的路上,可以去那裡看看。我會提醒鳳姨她們哄寶寶睡覺的。”
“謝謝你,簾姨。”禮汀垂眼,把車鑰匙放進包中。
“不必和我說謝啦。”簾姨向她揮手,讓她路上小心。
“因為你和我講了,哥哥在我離開後的事情。”
禮汀拉開門的瞬間,門外的朔風和雪花卷進房間。
門簾裝飾屏障的冬日樹,旱地蓮,都添了一絲冷意。
“我其實很沒有出息的,我喜歡聽他一遍一遍地確認他有多愛我。”
——不是的,簾姨,我騙了你。
踏出前廳的禮汀這樣想著。
——事實上,我被您今天的話,勾勒出了強烈到幾乎窒息的不安。
坐在偌大的車庫裡。
禮汀縮在駕駛室,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瘦削地肩胛骨。
——真的嗎。
哥哥真的很純粹地為自己而活嗎。
她舍不得。
怎麼之前,明明自己病態地想要獨佔他,而現在得知了他每一步,都是為了走向自己。
卻莫名其妙地替他感到委屈呢。
禮汀永遠難以忘記。
在船上,江衍鶴環住他,問她有沒有珍惜過她自己這種的話。
所以呢。
如果沒有汀汀的話,他會稍微多愛自己一些,除了劍道槍械馬術以外,增加更多的,別的愛好嗎。
可是初雪的這一天。
邁出一百零一步,勇敢來送圍巾喝粥的人。
最終卻掉著眼淚逃走了。
直到最後。
汀汀還是一個,出身未捷身先死的笨蛋。
一點也沒有出息。
因為,躲在綠植後的她,看到了凌琦君在會議室,大膽地對江衍鶴表白。
而她自己呢。
明明全身都是屬於他的吻痕,明明每晚都會被他翻來覆去地佔有。
明明知道他對自己的身體上癮,病態地索要著她。
可是看到那個美豔知性的女人靠近哥哥的時候。
她想起簾姨說的,之前他都是為她而活。
禮汀感到心髒悶悶地痛,不敢說出自己對他依戀,絲毫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另一種可能。
在這種可能裡。
他不用患得患失,不用煩躁於她會逃跑,不用為佔有整個她耗盡心力。
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