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禮汀不禁羞怯又窘迫,開始小聲抱怨她手腕被鎖鏈摩得疼痛。
那人收斂了促狹的心思。
用力把她攬入懷中,幫她把手腕的繃帶纏好。
很柔地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汀汀....我實在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代價了。”
他很愧疚又很虔誠的,一根根親吻她的手指,和手腕上的繃帶。
仿佛眼前的人,是他終生的信仰,應該被全島的信眾盼待希冀,鮮花須彌。
而不應該被他束縛囚困,像一個待宰的溫順羊羔,引頸待戮。
曖昧的紅痕延伸到衣領深處去。
他舔她手上的破皮和很淡的淤痕,再抬起頭吻她潮湿的眼睫。
“我說過不讓你疼的,結果還是把你弄傷了。”
她很乖的閉上了眼睛。
落在眼睛上的吻,是他對戀人光明正大的懲罰。
禮汀沒發現男人溫柔到幾乎致命的糾葛。
再睜開時,臉已經紅了。
看著他桀骜恣肆的眉眼,低順乖憐的樣子。
頭頂的光線下,他英雋的輪廓好看的驚人,就像走入魔藥和泡沫的故事,來吻醒公主的掌權者。
她心軟的一塌糊塗,淪陷到沒辦法抽離,被摔碎又被拼好。
這顆鮮活的心髒。
他從來珍惜到極致,一點語言的否定都沒有。
她知道英俊男人的劣根性,是衷打壓迷戀自己的女孩為樂。
可是眼前這個人,連她的孱弱都守護好了,像庇護一隻羽翼殘損的平凡白蝶。
女生開始對他予取予求。
不想再抗拒了,為他疼也好,被人誤會也好。
他想要什麼,都想給他。
她甚至能忍受在他面前體無完膚一覽無餘,忍受被囚困在狹小房間裡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壞女人。
“汀汀,你有愛過自己嗎。”
他伸手過來,很輕柔地幫她把碎發撥弄到耳後,問出來一個讓她沒辦法作答的問題。
沒有被愛過,成年後,見天地見眾生,總想去愛更多的人,唯獨忽略了自己。
禮汀在他的懷裡,怔怔的,她為自己哭了。
和被他欺負後的淚水不一樣。
沒有人會為別人的脆弱和敏感買單,更不會有人關心她是否受傷。
這麼多年,一直是一個隻要身邊的人露出不悅的表情,就會輾轉反側自責良久的人。
很擅長自卑,會自卑到自厭的地步,所以覺得配不上他。
她會想到媽媽悲劇的愛情和人生,轉而患得患失。
得到了愛情,也覺得無法握緊。
在成為那些乘風破浪,目空一切,做什麼事都駕輕就熟的厲害女性之前。
也可以得到尊重和平等。
他啊,不要她有什麼社會性的優秀,
他隻需要她先愛自己,接受自己的平凡。
有一種悖論,就是精神貧瘠的女孩子總是執著於被愛。
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同。
所以再多的能力和資源,都沒有解決她自身的困境。
但是女生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
女性應該自帶“超我”的自我犧牲精神。
這些女孩,在看到自己母親對家庭的無條件付出,年復一年的自我邊緣化後。
她們在尋求自我認知的路上摸索。
誰都有追逐和渴望得到愛的本能。
怎麼能夠空泛地,把她們暴露的脆弱命名為精神貧瘠呢。
禮汀也非常努力,建立起自信和能力,向他靠近。
可是卻沒人教授,一個總是忽略自己感受,滿心隻想要別人好過,寧願自己受苦的小孩。
第一步要怎麼學會愛自己。
他花了五年讓她清楚,他深深的愛著她。
他也會花更長的時間,甚至是一生,讓她學會,如何愛自己。
在溽暑的燥熱和和戀人身上荷爾蒙氣味中。
禮汀閉上眼睛,在醉醺醺的寢床上,感覺置身在潮湿鮮綠的苔藓中。
她像抽出新綠的枝丫一樣,等待一場暴雨和新生。
感受到被觸碰的脊骨被人妥帖安穩的放置好。
對方舔走她鎖骨上的甜膩酒精,很溫柔地對她絮語。
滾燙的皮膚摩挲的觸感,帶著讓人發麻的刺激。
“如果你想明白了,書櫥第三層最裡面,有你想要的。”
他念念不舍地離開了除了他以外無人知曉的迦南地。
宛若朝聖完的信徒,一步一回頭地戀慕地看著耷拉在床上失去力氣的人。
禮汀的手指蜷了蜷,就像受驚後在水面點起漣漪的蜻蜓薄翼。
她在那人的衣擺上停頓一瞬後,手上的繃帶發出很輕的摩挲聲。
體諒地想到,他要忙遊輪啟航慶典的事情,於是松開了那一小片溫暖,垂墜了下去。
江衍鶴離開後。
禮汀搬起鋼琴凳子,凳子很重,頂端特意定制了軟墊。
從英國畢業回國以後,她的身體被養的好了很多,沒有病態的蒼白了。
花瓶裡插著波旁月季。
女生小小的臉,也泛著微紅。
她赤腳踩在椅子上,長長的裙擺被腳掌壓得褶皺。
伸出手指摸索了片刻,忽然觸到了金屬制的冷硬物什。
“诶,是一把鑰匙。”
他用來囚禁她的鎖鏈很細,鎖扣也精巧的驚人。
禮汀縮在琴凳上,長睫毛翕動著。
咔噠一聲。
她用這個小鑰匙解開了腳腕上的玫瑰金鎖鏈。
如果她想通了,學會珍惜自己。
他就放她自由。
一瞬間,之前對他的怨都消失殆盡。
禮汀乖乖的抱著腿坐了一會兒,下巴支在膝蓋上。
手腕還纏著他給她包扎好的繃帶,上面傳來淡淡的碘酒味,其實一點也不疼。
如果說,他教給她的第一樣東西,是教她不怕水,學會遊泳。
那麼他一直教她的,是珍惜自己,不要自毀。
不要自我犧牲,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
從她摔進家裡的人工湖為了吸引他注意開始。
她擅長的那些吸引他關注的小把戲,覺得自己又壞又聰明的小手段,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開始。
再到她為了別人,許諾離開他,還被網暴,摧毀自己的精神,結束。
手心裡的小鑰匙扣刺痛掌心,觸感就像他在清水舞臺給她戒指一樣。
禮汀鼓足勇氣。
她有一些話,想要講給那個人聽。
很迫切的。
“不想逃了。”
接下來,她又很病態的,用鎖鏈束縛住纖細的腳踝。
“那就把這個權利,獎勵給他吧。”
本來就很沒出息,讓主人親手解開貓貓身上的束縛,會不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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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碰——”
禮汀被暴力破門的聲音震得一顫。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人惡狠狠地從沉謐的夢境裡喚醒。
一股幹澀的風從窗外吹進來。
門口傳來流暢的意語交流的聲音。
看清楚來人是誰的時候,她愣了一下。
不是朱茵敏,也不是禮桃。
而是下午還穿著身上這條寶藍色婚紗裙。
在午後的夏風裡,任由禮桃拍照上傳照片的翡珊。
翡珊高跟鞋敲擊地板,發出響亮的咔噠咔噠的聲音。
她半眯著眼睛,審視著躺在床上的禮汀,把燈摁地雪亮。
眼前的人,還是和之前每一次讓她吃醋時看到的一樣。
純真又魅的小臉,白到透明的皮膚漾著淡淡的粉色,眼睛很湿又彌漫著霧氣。
禮汀沒有驚恐,沒有慌亂,更沒有窘迫。
她微微地蹙眉看了一瞬間門口的那幾個高大白人男性長長的陰影,隨即對翡珊露出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
禮汀看上去很瘦弱。
黑發披散在光潔的肩頭,青澀的韻味,讓她更為風情萬種
她水潤的紅唇緩慢地開合:“你來找他嗎,真不巧,他剛走。”
換做別人,也許還到不了為男人爭風吃醋的局面。
光是擔心那幾個陌生人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安全威脅。
已經足夠讓人害怕了。
但禮汀把他們當做無物。
她甚至並沒有詢問翡珊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為了拍不雅照或者威脅她。
好像她根本不在意,她什麼都不在意。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我會來這裡。”
翡珊在這幾個月裡也成熟了不少,尤其是她知道江衍鶴推翻重重壓力,也要和禮汀結婚。
“我今天來,並不是想用那些下作手段折磨你。不是不敢,是不屑。你知道我Papa在這裡的地位,我聽禮桃說,你答應了朱茵敏,要成全她和江衍鶴在一起。”
看到禮汀並不意外。
翡珊突然發現那些道聽途說,並不完全是假的。
“你當時和他挑選酒,白葡萄酒的種類都不差,嘖,在我面前表現得真愛感天動地,現在還搞出成全這一套了?禮汀,我真不信你會這麼偉大,你很壞,至少,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
她似乎極為不甘心的追問道:“朱茵敏和你做了什麼交易,能讓你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禮汀垂下眼睫。
她抬起手,示意翡珊看自己手腕,細瘦的腕骨上纏繞著白色繃帶,上面的皮質鎖鏈把兩隻手鏈接到一起。
“壁櫥裡面有紅酒,想喝的話自己倒。”
她拉開很薄的絲綢被,雪白的腳踝從柔軟的布料裡伸出來,不盈一握。
“招待不周,拖著鎖鏈行動會很麻煩,我就不下去了。”
順理成章的。
她從翡珊的眼睛裡,看到了惶惑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