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我得去接個電話，估計有點久，這糖水你記得幫我給周添啊。」
說完，她按下接通鍵，轉身往另一旁無人處走去。
我捏著手裡的水杯，看向不遠處正在賣力幹活的周添，剛想走過去，顧裴司一個閃現攔在我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裡的糖水。
聲音幽幽：「這是糖水嗎？給誰的？」
以前，他掰玉米時，我也會貼心提前為他準備好糖水。
但那個時候，我們是男女朋友。
可現在不是了。
相愛時足夠熱烈，分手的樣子也足夠狼狽，這對我而言，是一段痛苦的回憶。
所以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沒有理他，將許純準備的糖水遞給正在埋頭苦掰玉米的周添。
周添接過糖水，一如既往地憨厚笑笑。
然後猛地喝了一大口，又一頭扎進玉米地裡，繼續幹活。
我爸摸著剛長出來的胡須點點頭。
「周添這小伙子不錯，看樣子，明天結婚很有希望啊。」
聽著這話，顧裴司臉黑了一瞬，當即撸起袖子，同樣一頭扎進玉米地裡。
邊掰邊說：「那可不一定，我掰得肯定比他多！」
周添這次來，本就是想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得到三叔三嬸的認可。
所以铆足了勁在地裡掰玉米。
突然間來個顧裴司，一來就幹活賊迅猛，像是要和他攀比，怕被他比下去。
周添隻能咬咬牙，繼續埋頭苦幹。
他一加速，顧裴司就幹得更起勁，喊都喊不回頭的那一種。
男人，果然一生都在比持久。
4
但無論怎麼說，顧裴司今天幫我家掰了很多玉米。
所以等到天黑後，看著渾身髒兮兮的他，我也說不出趕他走的話。
前兩年爸媽覺得我要結婚了。
都沒告訴我，兩個人悄悄摸摸地推倒房屋，在基地上重新建了新房。
還留了好幾間空的客房。
這不，三叔三嬸家也打算來年重建，現在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周添晚上就住在我家。
客房多，再來幾個未婚女婿住下，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晚上回家時，顧裴司看見輕車熟路的周添，明顯興致不高，說要先回房間休息。
我爸看著門口成堆的玉米。
當即又給我後腦勺一巴掌，將單獨盛出來的飯菜用盤子裝好，接著鄭重交到我手上。
「閨女，我不管你們之間鬧了什麼矛盾。他現在既然在秋收時過來幫忙，於情於理，咱們也得好好招待人家。他白天掰了一天的玉米，晚上不吃飯，身體是扛不住的。你趕緊把飯菜給他送過去，知道嗎？」
我倒是想拒絕，結果我爸反手掏出一沓照片，全是千奇百怪的……男人。
「你要是不聽話，明天我就給你安排相親，一天相三個，怎麼樣？」
我看著那些照片，隻覺得眼前一黑。
為了之後的大半個月能夠好好過段安靜日子，我果斷端著飯菜上樓。
我家一共三層。
我喜歡安靜，所以一個人住在三樓，二樓是客房，顧裴司和周添一左一右住在兩邊。
來到顧裴司房間門口，我伸手敲了敲門。
屋裡靜悄悄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他的聲音。
「進來吧。」
我擰開門把手，直接進了屋。
而他，剛從浴室裡出來，上身光禿禿的，下身也隻圍了條毛巾。
雖然說戀愛時，該看的都看了。
可到底闊別兩年，突然間看見這一幕，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我連忙轉身，將飯菜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你今天出了不少力氣，不吃飯不行，飯菜是我爸讓我給你送過來的。」
說完，我就準備離開。
他卻猛然走上前，先我一步靠在門框上。
見我被迫停住腳步，他直直盯著我，嘴角噙著一抹笑：「怎麼，害羞了？」
我這人，最不喜歡別人激我。
所以我迅速抬起頭，眼神直勾勾看著他的腹肌，又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快些，顯得我不是那麼為兩年前的事情而傷感。
「顧裴司，這兩年不見，你這腹肌是越練越回去了。」
當初，我倆剛確定關系，我就迅速化身老色批，每天就想戳他的腹肌。
剛開始，他總是會被我鬧得面紅耳赤。
跟個小媳婦一樣，將衣服攏得緊緊的，後來漸漸大膽起來。
我就會環著他的脖子，從他臉頰上開始親。
然後一路往下。
經過喉結、鎖骨，最後吻到腹肌上，聽著他有些難以自抑的悶哼聲。
他就會掐住我的腰，滿是情欲的眼眸，會染上一絲無奈。
然後輕咬著我的耳朵，跟我說別鬧，但又不會阻止我，克制變成了享受。
思緒回籠，我默默移開視線。
那段日子太荒唐，荒唐到現在一想起來，多少還是有ṱŭ₆些面紅耳赤。
隻不過在顧裴司面前，我得鎮定。
而面對我的嘲諷，顧裴司倒是難得冷靜，甚至還笑出聲。
他伸手，握住我手腕。
又在我看向他時，衝我挑挑眉，接著帶動我的手指，落在他臉頰上。
「許靈，害羞了？」
他說話的語氣帶了一絲輕笑，我自然不服輸，他就繼續帶動著我的手指往下，滑過喉結、鎖骨，然後落在從前我最喜歡觸碰的腹肌上。
「你確定不如從前？」
他身子微微前傾，逐漸靠近我耳畔，說話時噴灑的熱氣，讓我脖子有些痒。
「許靈，我這兩年一直都有健身，你肯定是眼神不好。要不要再瞧一瞧，我這腹肌，絕對比兩年前練得好。」
嗯，我很確定，顧裴司就是在調戲我。
到底是曾經深愛的人，又一起度過了許多日日夜夜，我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很想用力捏一捏。
可轉瞬間，我又想到了當初他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
他這是雙手，也曾觸碰過別的女孩。
情緒瞬間恢復平靜，我果斷甩開他的手，他神色有些錯愕，就這麼靜靜看著我。
「顧裴司，我沒時間陪你玩。我很感謝你來幫忙，但沒有必要。你最好明天就回去，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說完，我伸手推他，想開門離開。
他看著我，錯愕的表情漸漸淡去，嘴角帶著一絲嘲諷意味。
「許靈，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啊。」
說完，他往旁邊讓了讓，我沒有再回頭，徑直離開。
下了樓，許純就衝我招手。
我跟她去了院子裡，周添也在。
許純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又嘆了口氣：「出了點狀況。我得迅速回星城一趟，估摸著幾天就回來了。」
說完，她轉頭看我。
「姐，周添會留在家裡繼續幫忙，但他畢竟第一次來，和家裡其他人都不熟。你幫我多照顧他一下，好嗎？」
我和周添因為工作相識，後來我將他介紹給了許純，兩個人看對了眼。
很快就成為男女朋友。
所以闲來無事，我們三個人倒也會一起出去聚餐。
周添人不錯，我也是真希望他們能夠修成正果，所以面對許純的請求，我沒有拒絕。
無非就是送幾趟水，連著三叔三嬸的那一份，我都會一起送的。
交代完，許純也沒有多待，我和周添到村口目送她開車離開，然後一起返回。
而回來的路上，周添嘆了口氣。
「我總覺得，許純的爸媽不是太喜歡我。加上今天又來了顧裴司，這家伙就像是故意的一樣，非得跟我比掰玉米，搞得我一下都不敢停，生怕被他比下去。」
一說起顧裴司，周添就有一些咬牙切齒。
而面對他的疑慮，我也認真開解：「放心，三叔三嬸就是太疼純純，畢竟就這一個女兒。所以想著好好考察你，但他們心裡還是對你比較認可的。」
聽著我的話，周添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很快，眉眼又染上了一抹擔憂。
「那如果明天掰玉米，我又輸給了顧裴司，我印象分會不會貶低啊？」
我搖搖頭：「放心，你別理顧裴司這家伙，他明天就回去了。」
剛說完，顧裴司突然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幽怨地盯著我。
「誰說我明天就要回去？我和許叔叔相談甚歡，所以打算留在這裡幫他繼續掰玉米，有什麼問題嗎？」
「許靈，你要是敢趕我走，我現在就回去找許叔叔，你看他幫你還是幫我。」
「還有——」
他頓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周添臉上，有些皮笑肉不笑。
「周添，你要是真男人，咱們就在玉米地裡好好比一場，別在這裡裝委屈！」
不知道為什麼，顧裴司對周添的戾氣似乎有些重。
所以我忍不住開口：「不是，你知道周添是誰嗎？」
他轉頭看我，目光很不善。
「我當然知道啊，女婿預備役嘛，所以來未來老丈人和丈母娘這裡刷好感，不就是為了想要早日轉正！」
說到最後，顧裴司有些咬牙切齒。
不是——
我覺得他有點毛病，周添想轉正，他生個什麼氣？
難不成……他喜歡上了我妹？
也對，當初我們都在星城工作，因為我的關系，他認識許純。
所以，不排除這個可能。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一激靈，我當即拽著他的手，往旁邊小路上走去。
周添很有眼力見兒，沒跟過來。
院子外就隻剩下我和顧裴司。
「顧裴司，我警告你，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就不要想上位！」
聽著我的話，顧裴司像是也氣到不行。
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到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隻是眼眶有些紅，氣鼓鼓地轉身，又深吸一口氣，但是我還能聽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說：「我沒你想得那麼不要臉。隻是，我想努力一次。有些事情你覺得無所謂，但對於我而言，我必須去爭取，哪怕你會笑話我，但我不想留有遺憾！」
說完，他沒有再給我開口的機會，直接大步離開。
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顧裴司，說著要將全天底下最多的愛都給我，我從他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還有快要溢出來的愛意，我覺得我們能夠攜手走一輩子。
可也僅僅是我覺得——
當初，他就能在七夕，一邊吊著我，一邊找別的女人私會。
現在更是不要臉，竟然直接跑到我家裡來，想要和周添來搶我堂妹。
我盯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想罵人。
顧裴司，是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
5
晚上鬧了不愉快，第二天顧裴司卻還是起了個大早，搶在所有人面前去了玉米地。
以至於村子裡其他人瞧見，都忍不住說這個未來女婿很優秀。
我爸樂得合不攏嘴，我倒是想開口解釋。
可才剛張嘴，我爸一個箭步衝過來，大手直接捂住我的嘴，完全沒給我任何開口的機會。
他一邊笑，一邊說：「許靈，你老子活了一輩子，就想要個臉，行不？」
嘴巴還被捂著，完全沒開口機會，我能說不行嗎？
不然，後腦勺又得疼。
顧裴司既然想掰玉米，那就讓他掰個夠，反正無論怎麼努力，許純喜歡的也隻是周添。
而且我還不會告訴他——
他這兩天掰的玉米，全是我家的！
秋收太忙，大家都下了地，到午飯時間我就先做好飯，然後一起送到玉米地裡。
許純放心不下她的男朋友。
一天三回提醒我，一定要給周添準備糖水。
還要我悄悄摸摸將他發來的語音給周添聽，幫助他加油打氣。
我怕語音裡有少兒不宜的。
每次都得拉他往玉米地深處走，生怕被三叔三嬸還有我爸媽聽見。
到底還沒結婚，小年輕幹柴烈火，聊的話題也超綱。
多少還是需要避些人的。
每次，周添捏著手機在那聽語音，我就默默走遠些，蹲在玉米地裡捂耳朵。
遠遠看見顧裴司，他玉米倒是掰得認真。
除此之外——
顧裴司和周添兩個人，像是天生不對盤，每次眼神一對上，我總覺得空氣中就有火藥味。
兩人對視一眼後，手上的動作是越來越快，誰也不想服軟。
到最後，女婿預備役掰玉米排行榜，兩個人雙雙闖進前三，成為村頭村尾口裡的好女婿。
這一天，我去地裡送晚飯，許純給我發信息，讓我去找周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