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生還在強調自己的觀點,但擰不過男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兩人離去的腳步聲令夏茯感到絕望。
……為什麼?
她一個真的不行麼?除了學習一無是處,明明好不容易考上心儀的大學,卻因為處理不好人際關系,變成“出軌□□”,活該被打?
夏茯的眼神逐漸灰暗下來。
一切盡在掌握,包志偉發出冷笑:“別他麼鬼哭狼嚎了!”
女孩哭著抱住電腦縮在角落,像一隻負隅抵抗的穿山甲,因為腳軟逃不掉,就通過這種方式保護髒器。
包志偉覺得礙眼,“給我起來”,他抓向背包帶子,用力往外扯動,想奪走夏茯的最後一道防線。
我的電腦!
原本死氣沉沉的夏茯瞪大了眼眸,她繃緊全身肌肉,纖細的手指死死釘進背包,衝包志偉尖叫:
“不、不行,這個不行,還給我。”
這是她用光積蓄買來的寶貝,是她賺錢的希望,裡面還裝了方景澄的天價合同,是夏茯最後的底線!
體力差距擺在那裡,盡管夏茯使出全力,包志偉還是輕松扯下了背包。
仿佛大人奪走女孩珍惜的洋娃娃,他隨手一甩,背包就砸落在地。
“咔噠”,這是精密電器和僵硬的水泥地碰撞的聲音,也是夏茯理智斷線的哀鳴。
她撲向背包,隔著尼龍撫摸筆記本破損的痕跡,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哭聲:
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她絕不原諒他!
夏茯背對著他,包志偉對她的恨意毫無察覺。他笑著向女孩逼近,想看她臉上究竟是怎樣悽慘的表情。
他的確看到了。
慘淡的月光下,女孩猛地站起來。發絲凌亂地灑上她蒼白的面龐,斑駁的淚痕上有一雙漆黑的眼,亮得嚇人。
不會有人幫她的,她得自己想辦法!
“你這個王八蛋。”
夏茯緊抓電腦的殘骸,抡圓了胳膊,把它狠狠砸向包志偉的腦袋。
它是一塊昂貴的鐵塊,重達五斤,揮舞起來好比一柄鐵錘——
“嗙!”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夏茯,小山一樣肥胖的身體搖搖晃晃,轟然倒下。殷紅的血液墨漬般緩緩從他額角滲出。
第17章
“哈、哈……”
夏茯像缺氧魚一樣大口喘著粗氣。
他們家因為夏常青打架賠了不少錢, 於是父母明令禁止夏茯“在外惹事”,代價就是夏茯遇到事情要不一聲不吭,要不直接下死手, 完全沒有一個中間值——包志偉扇了她嘴巴,她就以牙還牙對著他腦袋砸了回去。
現在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生死不明的樣子令夏茯心驚肉跳。
怎麼辦?他怎麼不動了?該不會死了吧?
如果隻是暈倒還能解釋成正當防衛, 但要是死了,或者腦損傷落下病根, 她也完了,哪怕從輕量刑, 後半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
不、不、不。
種種假設讓夏茯背後發涼, 她再次抱緊電腦, 鼓足勇氣上前查看包志偉的情況。
太好了,還有呼吸。
昔日不可一世的男人正四腳朝天躺著,用鼻孔發出粗重的喘息,那個碩大的肚皮隨呼吸時鼓時平, 像極了手術臺上等待解剖的青蛙。
夏茯垂眼打量著包志偉, 慶幸之餘又無法控制地感到厭惡。她屏住呼吸,輕輕用腳尖踢動他的胳膊,“包志偉、包志偉?”,想要確定他是否還有意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足足一分鍾, 包志偉都沒有回應。
此地不宜留,她能直接跑掉麼?不行吧,那對情侶聽到了這裡的對話, 班上就自己一個女生,很輕松就能查出自己的身份。
還是先去找人?但找誰呢?爸媽肯定不管自己、輔導員偏心、室友隻是普通人……方景澄麼?
夏茯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再次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要不先給保安隊打個電話吧?
新生培訓的時候,她存了不少緊急電話。
就在夏茯檢查口袋裡的手機有沒有摔壞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隻有一個人,腳步也非常悠闲,聽起來不像是折返的情侶。
難道是夜遊花園的路人麼?
夏茯的一顆心髒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分析現狀,思考要如何解釋,全然沒有注意到包志偉已經悄悄掙開了眼睛。
那隻毛茸茸的手飛快刺向夏茯纖細的腳踝,將它緊緊攥在手心,恨不得直接捏碎她的腕骨。
夏茯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還沒來得反應,就被他向外扯動腳腕,一把掀翻在地。
“該、該死的婊子。”
包志偉從牙齒縫裡擠出罵聲。他一隻手抓住女孩的左腳,用力將她拖向自己,另一隻手則撐起上身,打算從地上爬起來。
額角滴淌的鮮血越過眼皮染紅了包志偉的瞳仁,他看起來和墓地中蘇醒的喪屍沒什麼兩樣。
夏茯的力道還是太輕了,拍打他時用的又是筆記本板面,著力面相對較大。於是包志偉在短暫的眩暈後,立刻回過神來。
但腦震蕩的後遺症仍停留在包志偉身上,他現在口齒不清,行動也相對遲緩。夏茯因此獲得了一段反擊時間。
王、王八蛋……
有目擊者在場,她可不能像剛才一樣下死手了。
眼見那座長毛肉山越來越近,夏茯咬緊了牙關。或許她的體內也存在和弟弟一樣的暴力基因,對於打架,一回生二回熟,女孩再度操起筆記本,用邊角部分狠砸包志偉的手腕,同時對著出口處放聲尖叫:
“放、放開我!救命啊!!”
脆弱的關節遭遇重擊,包志偉“嗷”得發出慘叫,觸電般撒開手掌。夏茯趁機抽出完好的右腳,脫兔似對著他的膝蓋猛蹬過去,硬生生把包志偉踹開了一小段距離。
好疼!那腳應該踹得更狠一點。
夏茯手腳並用想要從地上爬起,可左腳腕骨頭縫裡好像卡了個刀片,她踩地時猝不及防疼出了兩汪眼淚。
瓷白的皮膚上留著五個深深的手指印子,剛剛包志偉怕是直接把她腳給抓蹩了。
但危機時刻可容不得這麼多。
夏茯用手指頭摳住最近的石柱子,硬生生把自己撐了起來。
“幫幫我!”
好疼。
她跌跌撞撞向腳步聲傳來的地方跑去,覺得自己一下成了童話裡上岸的人魚,每一步都跑在刀片上。
好在掙扎並非徒勞無獲。
聽到哭喊聲,“夏茯?”來者疑惑地喚出她的姓名,大步流星趕了過來。
皎潔的月光終於從紫藤稀疏處照了進來。
方景澄的銀色短發在光下亮著,那雙湛藍的眼眸清透得像是琉璃,青年今天穿著白色的短袖開衫,整個人都很素淨,一眼看去像是月光有了實體。
他望向朝自己跑來的夏茯,第一反應便是張開雙臂,準備接住她仿佛隨時會倒下的身體。
而夏茯毫不猶豫地攀住了他強壯的胳膊。
她現在別無選擇。
這個男人絕對算不上什麼白馬王子,看起來精致華美,但皮膚上卻爬著詭譎的蛇骨刺青。他漫不經心微笑盤算的時候,夏茯甚至能聽到蛇類爬行時鱗片摩擦的細響。
鱗片和銀子都是涼的,她懷疑方景澄摸起來也是冷的。
但事實上,屬於年輕男子,那偏高的體溫竟成了這夏夜中的唯一熱源。
“幫幫我,求求你了,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