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臥槽!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那個男生看起來有200來斤,又高又壯地杵在謝淮京面前,毫不客氣地點了點
謝淮京的肩膀。
「問你話呢沒聽見?」
「我讓你重新去給我打一份一模一樣的。」
我一眼就認出來是梁疏的朋友,明顯是受他指使故意來找事。
怒火直衝頭頂。
剛好收餐盤的阿姨推著摻雜著殘羹剩飯的餐盤走到旁邊。
我拿起最上面的就摔在了那個大塊頭的頭上。
「跟我男朋友道歉。」
我氣到渾身顫抖,直接挑明:
「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是故意潑他身上的。」
一直站在暗處的梁疏此刻也走了過來,冷笑。
「你就窩囊到讓她替你出頭嗎?」
「還有闲心玩手機是吧?」
我沒忍住,又端起個餐盤扔在他身上。
「梁疏,你針對他幹什麼?」
我身上不比他們三個任何一人幹淨,但我此刻無暇顧及。
「是我不喜歡你了,不想跟你復合。」
「你找人潑我啊,你欺負他幹什麼?」
謝淮京和我不一樣。
他是男生。
隻要還一下手,肯定會被梁疏那群伺機而動的狐朋狗友一股腦擁上來群毆的。
說到底,他們就是欺負謝淮京沒有背景。
18
「枝枝。」
謝淮京緩緩開口,像是被潑的人不是他一樣淡然。
「過來我幫你擦下衣服。」
大塊頭和梁疏交換了個眼神,立刻氣勢洶洶地抄起椅子朝著謝淮京走過去。
我嚇得臉色慘白。
謝淮京難得顯露出些不耐煩的情緒。 輕嘖了一聲,將髒外套脫下來。
大塊頭揚起椅子,砸下去瞬間被摁住手腕。
謝淮京奪過他手上的椅子,輕笑著掂了掂。
「真他媽操了。」
「還沒完沒了。」
下一秒就不遺餘力地摔在大塊頭身上。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謝淮京說髒話。
他單手攥起大塊頭的衣領,拎到自己面前。
「這麼喜歡當狗啊。」
他露出乖張而惡劣的一面。
「叫一聲我聽聽。」
大塊頭臉氣得漲紅,「我操你...」
最後一個子沒說出來,就被謝淮京摁著他的後頸猛地撞在水泥牆上。
梁疏驚魂未定。
「你已經超出正當防衛的範圍了知道吧?」
「我會告到你牢底坐穿!」
謝淮京睇了他一眼,無所謂地笑了下。
甚至是懶得回應。
我被梁疏唬住了,正打算拿出手機搜一下正當防衛的界定。
食堂門口忽然出現十幾個西裝革履的壯漢。
就像是保鏢。
唯獨中間那人看起來斯文又精英。
他拎個公文包和兩個禮袋,走到謝淮京面前。
「小謝總,您要的衣服。」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謝淮京接過先走向我,遞給我其中一個袋子。
一如既往的溫柔語氣。
「先去換個衣服。」
我仿佛失去思考能力,機械地接過往衛生間走。
謝淮京抬手點了點大塊頭和已經石化的梁疏。
「陳律,叫你來就是想問問。」
他隨手撥了撥面前幾把椅子,像是在挑哪把趁手。
「我在這兒對他倆動手,直至我打過癮,大概要賠多少錢啊?」
聲音越來越遠。
我甚至有些不敢回頭,感覺一切就像夢一樣不真實。
每一步都踩在雲端上。
陳律微笑著,「小謝總給我出難題。」
梁疏張嘴了半天,才試探出聲。
「謝氏那個剛回國不久,除了年齡和英文名字,其他一概不知的謝家小兒子。」
他頓了許久才不可置信地問出口。
「不會 ...不會是你吧?」
謝淮京了無意味地掃了他一眼沒答,就將爛攤子交給陳律。
揚起涼意十足的唇。
「無論是因為尋釁滋事還是別的,都把他給我弄進去待幾天。」
「我就這一個要求,其他的你處理。」
陳律點頭應是。
見謝淮京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來。
我收回視線,拿著袋子進去換了衣服又洗了手。
出來時,謝淮京也換好了衣服。
沉默地牽起我的手,往外走。
一路無言。
謝淮京直接帶我去車庫,上了他那輛所謂租來的跑車
他關上車門,將鑰匙往中控臺上一扔。
面對著我。
「從現在開始,無論打我罵我還是想幹什麼都可以,直至你消氣。」
「但分手不行。」
就像是在心裡預演過無數遍一樣。
我輕闔了下眼,良久才輕聲道:
「所以你從始至終都在騙我。」
謝淮京沉默。
我低頭看著袖子,邊回憶邊自言自語。
「我……我還每天都在擔心你總是給我買東西,生活是不是就變得更拮據。」
「真的有點好笑..!」
我悲涼地抿出個笑,不由得問出最介懷的問題。
「你對我隱瞞身份,是害怕我會因為錢才跟你在一起嗎?」
說到最後,我已經抑制不住哭腔。
謝淮京神色無措。
忽然攬過我的腰,從副駕駛將我抱至他腿上。
「不是,絕對不是。」
「我錯了枝枝,別哭。」
我徹底哭出聲,拼命去推他。
「你放開我,謝淮京你放開我,我不要喜歡你了..」
謝淮京反而將我抱得更緊,密密麻麻吻落在我臉上。
「不能放,放了你就不要我了。」
他握著我的手腕,猛地給了他自己一耳光。
我怔住,紅著眼望著他。
他側臉立刻浮現起幾道紅痕。
這個距離使我可以更清晰看到他眼底的認真和些許慌亂。
「你相信我。」
「我一直對你隱瞞,除了為了追到你,沒有任何其他原因。」
謝淮京帶著些病態的眷戀吻著我的臉頰,喃喃道:
「我都快喜歡死你了。」
「但凡我身上有可以吸引到你的東西,我都會捧到你面前啊,寶貝。」
我躲著他的吻。
謝淮京索性就雙手捧著我的臉,輕啄著嘴唇,鼻尖額頭。
聲音很低,又很溫柔。
「如果不是你一再強調你不喜歡有錢人,我不會隱瞞到現在的。」
我捶打著他肩膀,惱怒地盯著他。
「那你打算對我瞞一輩子嗎?」
變態如謝淮京。
此刻他居然笑了。
倏地吻住我的唇,舌尖抵了進去深吻。
我沒有心軟,憤恨地咬了他一口。
他眼也不抬地捏住我的下巴往下壓,以免我再次咬到他。
良久我才被放開。
彼此的呼吸都不太穩。
謝淮京薄唇泛著水光。
「你也是想過和我一輩子的。」
我冷著臉否認。
「沒有。」
他隻聽得進去自己想聽的話。
對這種都是直接過濾,進不到他耳朵裡。
謝淮京抽了張紙,給我擦臉上的眼淚,解釋道:
「昨天你看到我和我姐的視頻,我就打算了今天跟你坦白的。」
「不是姓梁的作死,也不會突然提前,不給你一點心理準備。」
「氣得枝枝要跟我分手。」
狗男人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隻剩無辜。
我忽然想起什麼,抬起手腕。
指著手鏈問他:
「這個多少錢?」
他把玩著我的衣領,漫不經心「嗯?」
了一聲。
「忘了。」
「不貴,你戴著玩兒。」
我不依不饒,「這是鑽石嗎?」
謝淮京嗯了一聲。
「我自己設計的,喜不喜歡?」
我已經麻木到不想去猜測它的價值了,低頭就去解它。
「不喜歡。」
「而且走在路上很容易被搶劫。」
謝淮京沒阻止我,但突然面色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我被轉移了注意力,緊張起來。
「怎麼了?」
他閉著眼緩了好一會兒,接著把我抱回副駕駛。
面容發白且虛弱。
「沒什麼,你先寢室,我晚上再來找你解釋好不好?」
「我先去趟醫院。」
我搖頭,焦急地拉著他。
「謝淮京,你怎麼了?」
「為什麼要去醫院啊?」
「你快說話呀。」
見我快被急哭了,他才邊低咳了幾聲邊斷斷續續道:
「真的沒什麼,就是情人節前幾天我半夜寫代碼時沒注意椅子上鋼絲突出來了, 不小心劃到胳膊的。」
他寬慰我,「當時雖然流了一地血,但是傷口也不是很深。」
「就去醫院縫了幾針。」
我被嚇壞了,拉過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向上卷著袖子。
直至被紗布裹著的傷口徹底暴露在我眼前。
我碰都不敢碰,越看越難過。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現在是不是傷口裂開了,我陪你打車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好不好?」
他慘淡地勾了下唇。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不喜歡這條手鏈,我重新給你買一條別的。」
「除了這條手鏈,我給你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自己寫代碼掙錢買的。」
「我本來——」
他抽回手,將袖子放下來時似乎碰到了傷口,疼得蹙了下眉,才繼續道:
「我本來以為你會喜歡的 ..」
我把手鏈扣回了手腕上,「我喜歡的,謝淮京。」
「它很漂亮。」
「我們先去醫院好嗎?」
我幾乎是哄著他了,才讓他點頭答應去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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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見謝淮京又恢復氣定神闲。
有想過他是不是裝的,傷口根本沒開裂。
但在醫生揭開紗布,看到滲出來的血和觸目驚心的傷口時,愧疚如潮水般幾乎席 卷我全身。
醫生也皺了皺眉頭,批評謝淮京。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隻手最近不要用力嗎?」
我想起剛才在他懷裡亂蹭,無數次揮開他的手,甚至是捶打。
謝淮京很乖順地點了下頭,從善如流道歉。
「麻煩您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重新換好藥離開醫院。
我像是保護小青瓷一樣,仔細地護著他走。
嘴裡依舊喋喋不休。
「你這條胳膊有傷,剛才我打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著一點啊?」
「合理懷疑你在賣慘。」
謝淮京停下,沉靜地注視著我。
「因為我惹你生氣了。」
他不含一絲偽裝,坦白自己。
「當時我隻是想,隻要不分手,你怎麼對我都可以。」
「再多劃幾道都沒關系。」
我雙手擋在他半抬起的胳膊上方,以免被人撞到。
小聲反駁:
「我不是變態,沒有以傷害別人取樂的習慣。」
謝淮京無底線地縱容我,慢條斯理地笑著。
「嗯,枝枝不是。」
他拉下我的手,牽住。
「枝枝打算什麼時候原諒我?」
我掙脫開,很有脾氣地敷衍道:
「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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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做好晾謝淮京一個月的準備的。
但僅僅一周,他就忍不了了。
周五傍晚,我接到了他朋友的電話。
就是曾經睜眼說瞎話,幫著謝淮京一起騙我的他朋友。
「桑同學.…你還是來看酒吧一眼淮哥吧…..
我完全預料得到他接下來的話,拒絕得很徹底。
「他喝死都跟我沒有關系。」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是,淮哥喝多了不認人,你那個姓程的室友過來跟他搭訕時,淮哥把她認成 你 了 . . . 」
「我看那女生都快貼淮哥身上了。」
我捏緊手機,「那你幫我說一聲祝99。」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那你不管了就沒辦法了,我女朋友還有急事找我呢,我也先 走了。」
他電話掛得飛快。
我安靜地站在陽臺。
半晌踢了一下欄杆,穿上外套往酒吧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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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卡座隻有謝淮京一個人時,我轉身就走。
死吧狗男人。
他追了出來,圈住我的手腕。
「沒有騙你。」
我這才停下腳步,任由他將我拉進旁邊的巷子。
謝淮京握住我的肩膀轉身面對他。
微弓著身子,和我平視。
「程鶯剛才的確在,但你男朋友潔身自好,沒讓她碰到一下。」
我無動於衷,「需要我給你請面流動紅旗表揚一下嗎?」
謝淮京真的喝了很多,都有些站不穩。
眼眸情緒迷離。
「不想要流動紅旗。」
真挑剔。
我去拉他那條受傷的胳膊,想要檢查傷口。
「那你想要什麼?」
「想要你。」
我甩開他的手就走。
謝淮京霍然將我摁在牆上,慵懶地笑著。
「真想要。」
鼻尖幾乎抵著鼻尖。
他緩緩道:
「但我可以等。」
「等什麼啊?」這個距離要親不親的,有點勾人。
細碎的月光映在他眼底。
「等到我們結婚。」
我敲黑板強調:
「你還要先等我原諒你這件事的。」
謝淮京笑意依然,握著我的手往外走。
地上交疊在一起的影子被拖得越來越長。
「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時間,我可以等。」
我們穿越煙火氣十足的街道,人跡罕至的小巷。
像是要走完四季經年。
我回握住他,嘴上依舊刻意跟他作對。
「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謝淮京指尖插進我的指縫。
不是刻意堅定的語氣,反而更像在說最平常的一件既定事實。
「因為我會喜歡你很久很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