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隻是行動派罷了。
我手比腦子快。
等我反應過來，我的手已經在解他的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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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平靜地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看我解他扣子的手。
我賠笑兩聲。
「歪了，歪了，你扣子歪了，我給你正正。」
然後，扣子就被我不小心手一抖給扯掉了。
沈澈的鎖骨暴露在教室的陽光裡，我一下屏住了呼吸。
沈澈反應不大。
怎麼說他平時在班裡也是高冷掛，也隻有在寢室對我們話稍微多那麼一點。
我還想解釋，沈澈又看向我，平淡張了口。
「疼嗎？」
「什麼？」
「我說你手腕，上次綁得疼嗎？」
我的腕上還有兩圈淡淡的痕跡。
沈澈抬起眼皮看我，語氣意猶未盡。
「才這麼一點印子啊，看來綁得還不夠緊。」
我感覺身上鉆來一陣陰風，打了個戰。
收回手，我心跳得亂七八糟，沒了規律。
22
靠。
什麼狗屁。
本公子混跡情場，還沒遇到過這種失了方寸的情況。
我甩了甩手，卻甩不掉他指腹殘留在我手腕上的溫熱觸感。
回到寢室我心煩意亂。
孫猛喊我一起打遊戲。
我拒絕了。
這是我頭一次拒絕孫猛的邀請。
「真不打？」
「沒心情。」
「怎麼了？」
「沒怎麼。」
「都是帥哥，好像還有一個是遊戲主播。」
「那也不來。」
我把自己悶進被子裡。
好勾八煩。
半小時後我從床上蹦起來。
MD 悶著不符合我的人設啊。
我是誰？
我心情不好我蹦迪去啊我。
我悶個屁！
我給自己抓了個狂拽炫的發型，選了身騷氣十足的衣服，噴了香水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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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卡，我喊了十個男模陪我喝酒。
喝到盡興，我突然覺得不盡興了。
我跳起來指著他們幾個。
「你，你，你，你，還有你，你們統統，去給我換身乖的衣服來。這領子扯成什麼樣子了？給我系到最上邊。勾引我？本公子什麼樣的身子沒見過？」
我喊完腦袋一暈，向身側倒去。
一雙有力的手接住了我。
我回眸一看，嘿嘿笑了。
「你小子，你是幾號，你衣服換得挺快啊，你最乖，我給你加錢，小費，嗝，獎……」
對方開口。
「你都見過什麼樣的？」
我冷笑一聲。
「不該問的別問，扣，扣錢！」
「喝這麼多？你很有酒量？你知不知道你喝多了喜歡幹嗎？」
「關你屁事！」
我拽著他的衣領，把他的臉拽到面前。
我的頭還暈暈忽忽，視線模糊，散開又聚焦。
這人？
有點眼熟。
「你叫什麼？」
「沈澈。」
「哦，好名字。」
沈……
沈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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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定眼一看。
真是他。
沈澈把呼吸放在我的耳邊。
一聲比一聲沉。
「你剛剛說我最乖，那你知不知道，你可一點都不乖。」
乖？
乖是什麼，我還真不知道。
我隻知道曾經我很專一很喜歡一個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欺騙了我。
那是我的初戀。
我喜歡了他三年。
在我上大學前的那個暑假他和我在一起了。
我們曖昧牽手，月下擁吻。
在那晚我去他家要進行最後一步的時候，我發現他有好幾個男朋友。
他告訴我，一個人的喜歡是分散的，沒有人會隻愛一個人。
我從他家跑出來和他分了手，可是卻記住了他的話。
我開始抽煙喝酒泡吧蹦迪，嘗試隔段時間就更換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我有錢有顏，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他騙我。
隻是我再也不會喜歡誰那麼久了。
沈澈在我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我耳朵好癢，身子都軟了下來。
打了個酒嗝，張嘴。
吐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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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
不出意外。
我又躺在粉色裝潢的房間裡。
我的四肢被牢牢鎖死。
隻是這一次，我單裹了條浴巾在下半身。
我嗷地大叫一聲。
「我衣服呢？！」
沈澈語氣平靜。
「你吐了一身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這是搶劫！不對，偷竊！不對，綁架！不對，強……」
我的嘴被沈澈的大手捂住。
「你乖點就不會有事。」
我腦子不知道怎麼轉了一下，手腳開始劇烈地晃動掙扎。
飛快地回答。
「那我不乖了。」
沈澈俯下身，雙唇就要抵上來。
「你說的。」
我認真回答。
「嗯。」
他離得更近。
「現在你醒了，這次你說的是真的吧？」
我有些不解。
「為什麼說『這次』？」
沈澈咽了口口水，用因為熬夜而充血的雙眼意味不明地看著我。
「你喝多了真的喜歡胡言亂語。」
「？」
「要不把你綁住，你一點也不老實。」
「？」
我面頰開始發燙。
「所以你每次都把我帶到這種地方是怕我亂來？」
沈澈貼唇上來，親得我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松了唇，他解釋。
「也不全是。」
我輕輕一笑。
「別嚇唬人了，你平時看起來溫溫柔……」
沈澈手中扯過什麼東西。
「啪」地一聲。
眼神陰冷，神態完全變了個人。
「再笑一聲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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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該笑他。
如果早知道我現在在椅子上坐下來都這麼困難，我絕不會笑他。
沈澈在桌子前寫字，淡淡抬頭看我，微微笑著。
是個人看他這副溫和模樣，都不會想到他昨天究竟是怎麼一個人。
我恨。
孫猛發現了我的異常。
他湊過來。
「欸，兄弟你怎麼了？」
我咬咬牙。
「沒怎麼，兄弟好得很。」
「那你怎麼不坐？」
「長了個痔瘡。」
「……欸你上號，我最近認識的遊戲主播可帥了。」
「沒興趣。」
孫猛用手肘撞了撞我。
「沒興趣？這人你應該聽說過，很火的，叫周維，聽過吧？」
周維？
「我看看！」
我一把搶過手機。
那個騙我感情的初戀。
「少跟他玩。」
「為什麼？我跟他聊得可好了。」
「你還跟他聊天了？」
「是啊，怎麼，你嫉妒？」
「我嫉妒狗屎。」
「你才是狗屎。」
「滾。不許跟他聊了。」
怕孫猛被騙，這幾天我時時刻刻盯著他。
沈澈的嘴角都要沉到鞋底了。
他把我拉到墻角。
「什麼時候公開我？」
「公開什麼？那天的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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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情。」
他居然向一個渣男討要戀情。
沈澈禁錮著我手腕的手愈發用力，捏得我生疼。
「嘶。」
他語氣隱忍，沉著臉扯唇。
「你要我在你腕上鎖多緊才能鎖住你？」
「你弄疼我了。」
「有那晚疼嗎？」
「沒有。那你也要松手，你要的我不都給你了，你還想幹嗎？」
沈澈不撒手。
「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給我了嗎？」
我給了。
但我不能一直給。
周維說了。
沒有人會一直愛一個人。
沈澈也不會一直對我感興趣。
一切都不過是一時的罷了。
我承認我對他心動了。
但我知道。
如果我一直心動下去，他總會煩我。
或者說，他總會有別的男朋友。
我擰著眉回答他。
「什麼心不心的，你跟一個渣男談心？好笑。」
我使勁抽出手。
傻子才相信愛情。
你也別信，沈澈。
我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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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做錯了。
我不該和沈澈做那種事情。
因為我好像不想看到沈澈現在這麼難過。
更糟糕的是，我也沒看住孫猛。
孫猛和周維見面了。
孫猛回到宿舍的時候手裡拎了一大袋零食。
「這都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
「你哪來的男朋友？」
「周維，上次給你說的那個。」
「你們在一起了？你跟他在一起幹嗎？他不是好人！」
我急得跳腳。
孫猛黑了臉。
「你憑什麼那麼說？」
「他是渣男！」
孫猛挑了一下眼皮。
「說得跟你不是一樣。」
我更急了。
「你知道渣男能有多渣嗎？他可能同時有好幾個男朋友！」
沈澈這時候轉過頭來，平和地和我對視。
「那你呢？你這個渣男有幾個男朋友？」
我眼皮一跳。
「我一個也沒有。」
沈澈看著我，一隻手隻憑觸覺將書塞進書堆裡，語氣平淡。
「哦，全是一夜情。」
孫猛：「？？」
江寒：「？？」
良平次：「？？」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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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猛：「你玩得夠花。」
江寒：「對不起，之前白擔心你了。」
良平次：「你的文字，我震驚。你的安全，記得戴。」
我擺擺手。
「這些都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
沈澈抱了兩本習題書向宿舍門外走，從我身邊經過，輕輕看我一眼。
「嗯，不重要。不鹹不淡，不痛不癢。不痛。」
然後他瞥了一眼我的手腕，又將目光停留在我的屁股上，加了一句。
「是不痛。不知道是誰在喊痛。」
「？？」
沈澈出門後。
「你們有沒有覺得沈澈最近不愛笑了。」
「他以前多溫和啊。」
「是啊，現在每天冷著臉，對我們幾個也不笑。」
「他說的話也怪怪的，姚天澤，他說的什麼意思啊？你惹他了？」
其他人討論起來。
我還是抓了重點。
「孫猛你盡早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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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每天我都問孫猛有沒有分手。
直到有一天，孫猛主動開口。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每天勸我分手了。」
我驚喜。
「你看透他渣男的本質了？還是你發現他是渣男的證據了？」
孫猛黑著臉。
「我知道他是你初戀了。」
「……是。」
「你放不下他所以勸我分手？」
「不是。」
沈澈跨步上前，垂著眼。
「長什麼樣子？我看看。」
孫猛：「？」
沈澈：「我看看照片，我和他誰更帥。」
孫猛：「你。」
沈澈繼續追著要。
「那我也看看。」
我扶額。
沒想到他勝負欲這麼強。
沈澈看完照片，默默抬眼看我。
「眼光挺差。」
孫猛：「？？怎麼感覺也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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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宿舍沒人的時候，我把我本來不願意再提起的經歷告訴了孫猛。
我自認為那是段丟人的過往。
至少對於我這種聲稱渣男的人來說，的確丟人。
孫猛居然被說哭了。
「想不到你渣男的背後是一顆被傷害過的心, 怪不得現在不談戀愛。
「你天天聲稱自己是渣男, 不是就談過這一段吧？
「還是喜歡了三年，你原來這麼純情的嗎？」
我繃著臉，耳根發燙, 有些暴躁。
「不許說出去！尤其是沈澈！」
孫猛回神。
「你喜歡沈澈。」
「不喜歡。」
孫猛不滿。
「我這是陳述句，不是問句。」
我閉了嘴, 他沒閉嘴。
「為什麼尤其是不能告訴沈澈？」
「你煩不煩？分你的手去。」
「知道，馬上分, 但你絕對喜歡沈澈。」
我臉都憋紅了。
「談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幼稚！」
孫猛真的幼稚！
幼稚且純情！
這種快餐時代，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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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渾身燥熱，打算去樓下吹吹風。
我在湖邊站著，沈澈的名字在我腦子裡飄來飄去。
自從第一段戀愛分手後, 遇到的心動嘉賓都沒在我腦子裡停留這麼久過。
我煩到跟湖裡的魚對話。
「可我怎麼感覺我真的喜歡沈澈？
「世界上有長久的愛情嗎？
「我沒遇到過，我不信。
「我其實挺羨慕良平次和江寒的感情的。
「可是我會和他們一樣是長情的人嗎？
「可能我隻是周維。
「如果不確定自己的內心還是不要碰沈澈了。
「我不想傷害他。
「我這種人, 離他遠點好了。」
魚好像會說話了。
「不好, 離他遠點不好。」
我擰了眉頭。
「？哪裡不好？」
「喜歡就要離近一點。」
我冷笑。
「你一條魚懂什麼？你知不知道人類的感情是很復雜的。你們魚……」
你們魚？
意識到什麼, 我剛一回頭，就被沈澈抵在樹幹上。
他一條腿插進我雙腿之間，狠狠頂住我。
我的手被他舉過頭頂，死死摁在樹上。
「離遠一點不好, 世界上有長久的愛情，你是長情的人, 你不是渣男, 我喜歡你，不會變。」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你什麼時候站過來的？」
「每句話我都聽到了。」
我剛被風吹涼的身體又燥熱起來。
他又說。
「包括你在宿舍對孫猛講的那些，我全聽到了。」
我臉直接燒起來。
「你偷聽！」
沈澈抿了抿嘴角。
「你們說的時候我恰巧在宿舍廁所……拉屎。」
「……」
33
好丟人。
本公子渣男的牌子要倒了。
誰願意在喜歡的人面前承認自己曾經一下被七個男人綠了。
感覺會顯得很蠢。
沈澈臉貼過來，語氣輕柔, 聲音沙啞。
「你害羞什麼？臉怎麼紅了。」
「我沒有！」
「你喜歡我？」
「我……」
我來回扭頭不想和他對上目光。
他越說越過分。
「躲什麼？不敢直視喜歡的人？」
他為什麼要加一個「喜歡的人」。
有什麼東西湧上腦門。
我「唰」地一下。
害羞到鼻血流了出來。
沈澈松了我的手腕，從兜裡掏出紙巾給我擦拭。
「你好可愛。」
MD，怎麼會這樣？
我那天晚上都沒有誇張到噴鼻血出來。
沈澈給我擦好，歪了頭貼近, 呼吸沉重。
「還是說, 你火氣太大，需要和喜歡的人……」
聽到「喜歡的人」四個字, 我鼻血又噴出來，嘴還是硬的。
「我是渣男，誰都不愛。」
沈澈哦一聲。
「哦, 嘴這麼硬。」
他又盯了我兩秒，然後直接雙唇懟上來, 給我親了個昏天黑地。
「現在嘴軟了沒？」
他捏了一把我的腰。
「我看應該是軟了, 畢竟身子都軟了。」
我強撐著打顫的雙腿, 用男人最後的尊嚴氣息不穩地開口。
「男人……男人不能說軟。」
沈澈將身體貼過來。
「我說腰，你想什麼呢。」
……
晚上。
「啪」地一聲。
「不喜歡？」
「喜歡喜歡，最愛你了, 我服了 bb。」
……
十年後。
「啪」地一聲。
「不長久？」
「長久長久，又長又久。」
「你說的最好是感情。」
……
不知不覺。
我居然已經和他純愛了十年。
本公子渣男的牌子，算是徹底倒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