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有點不舒服。」
他盯著我的姿勢猶豫了半秒，問道：「需要我給你打掩護？」
呃。
那倒不用。
我沒想到。
江淮原來是這樣的江淮。
這幾句話。
已經是高中三年，他和我說過最多的話了。
隻可惜我沒趴三秒，就被英語老師點了起來。
「林玄，銷冠到哪裡都是銷冠，還真適合你！」
我話也不多吧……
正當我接受這一切的時候。
江淮突然站了起來。
「老師，他肚子痛，是我主動和他說話的。」
英語老師啞火了三秒，對我擺了擺手。
「坐下吧，一看你那細胳膊細腿就知道不好好吃飯，也不知道是誰喊你校霸的。」
教室的同學哄堂大笑。
一節課也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其實我和這個班的同學並不是很熟。
我是高三才被選進的火箭班。
為此我也付出了一番努力。
這個班的同學大多數比較穩定，和我一起升上來的同學也就三五個吧！
所以大家都比較怵我。
校霸的名聲在外。
沒法。
一下課。
校花拎著杯奶茶在班級門口探頭探腦。
教室的同學不約而同地扭頭朝我和江淮看過來。
現在大家都以為我喜歡校花。
校花喜歡江淮。
至於江淮喜歡誰，我還沒弄清楚。
八卦是大家的天性。
江淮站起身，徑直朝門口走去。
又順手把他的英語書丟在我桌子上。
「英語筆記，你補一下。」
我剛想吃醋的那點小火苗。
這可是江淮的書！
隻不過他這個字。
實屬有點出乎意料的醜！
雖然老師上的內容我都懂，但是我不能辜負江淮的一片心意。
我睜大眼睛，連蒙帶猜地開始補筆記。
幾乎達到了忘我的境界。
突然一杯奶茶放在我的書上，擋住了我的動作。
我抬頭迷茫地看過去，眼睛還沒來得及從課本上撕下來。
江淮皺眉看了我半晌，伸手要收回自己的書。
我下意識地就是用胳膊肘壓著。
「不行！」
江淮動作一僵，然後解釋道：「我找別人的給你抄。」
我也感覺自己反應太劇烈。
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的意思是我差不多抄完了，不用麻煩了。」
江淮看了一眼我的書，這才松了手。
「奶茶是熱的，你喝一點看。」
我盯著桌子上的奶茶。
這不是剛才校花拎過來的？
我抬眼往窗外看去。
校花果然一臉僵屍色地看著我。
我挑了挑眉。
啪嘰把吸管插進去。
咕嚕咕嚕幹了幾大口。
校花一跺腳，又跑了。
07
我這才不好意思地拿開奶茶。
「我其實……」
不喜歡校花。
我怕江淮誤以為我喜歡她，才拿來給我的。
他打斷我：「肚子痛喝點熱水比較好，奶茶我給她錢了，不算白拿。」
好吧！
這麼直男。
不過他，幹嗎對我這麼好？
一想到這裡，我忍不住雀躍起來。
他接著又說：「我隻是不想上課繼續幫你盯著老師。」
好吧！
是我想多了。
不過能和他坐同桌，已經很好了。
我把那些女同學寫給我的信挨個兒拆開看了。
又一封一封地在原情書下面回了。
為了保持人設。
統一回復。
【別愛哥，沒結果，謝謝。】
隻是我寫字有歪著寫的習慣，一不注意就超過了和江淮的安全距離。
大半個手臂都拍到桌子上了。
他似是忍無可忍。
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你倒挺有耐心，誰的情書都回？」
我哈哈笑一聲，趕緊把手挪回來。
邊寫邊說。
「也不是，有些寫字的太醜的，沒誠意的，我就丟垃圾桶了。」
說完江淮哦了一聲。
旁邊再也沒了動靜。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字寫的也不好看。
該不會被我戳中自尊心了吧！
我疊好手裡最後一封情書，斟酌了一會兒開口。
「我這人比較挑剔，別人應該不這樣，你喜歡誰，就寫唄！」
這話說得真違心！
可是我又不能指望他喜歡我。
畢竟他怎麼看都是一個大直男。
江淮對這個話題好像有點興趣，他拿過我的書看了看我的筆記。
指著我的字問：「怎麼才能把字寫好看。」
我思忖了幾秒。
「不知道，這個東西可能天生的吧……」
江淮又不說話了。
我覺得自己有點傻逼。
趕緊找補。
「或許買一本字帖練練？你這麼聰明，肯定一下子就練好了。」
江淮搖了搖頭。
「算了，我不喜歡字帖上面那種字體，你這個就挺好。」
我呵呵笑了兩聲。
有點尷尬。
其實我不會聊天。
江淮見我沒話說，也打算坐正身體。
我突然靈機一動。
「要不然我幫你寫情書？」
正好我還能知道，到底江淮喜歡的女孩子，是誰。
江淮抿了抿嘴，似乎有點為難。
我拍著胸脯打包票。
「你放心吧，我絕對不出岔子！」
江淮看著我真誠的臉猶豫了好久。
半晌動了動嘴角。
「行吧！」
「就是你說，如果情書的內容提前被對方知道了，會不會不好？」
這話說的。
「我絕對不會泄露半個字！」
江淮的眼神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分鐘之久。
「好吧，你幫我寫，等我把內容先打一遍草稿，我怕太沒誠意了。」
我覺得他想得有點多。
一般人看見是他的情書。
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我的一手好字，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接下來的幾節課，江淮一直苦心鉆研情書的寫法。
甚至搬出了《高中作文滿分大全》。
其實我覺得吧。
那玩意兒似乎有點與題意不符。
但是看他那麼認真的樣子，我心裡也悶悶的。
就這麼喜歡嗎？
和我喜歡他一樣喜歡別人嗎？
這一天我少有的打雞血一樣，沒有在課堂上睡覺。
沒有逃課。
下課也沒有去操場打球。
主要黃昊然像個小媳婦一樣，被紀律委員看得死死的。
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
江淮終於直起了腰。
我眼睛一亮。
「可以幫你謄寫了？」
江淮捏著草稿的邊邊，猶豫了一會兒告訴我。
「我去買一張情書專用的紙，正式一點。」
也行。
也不急於這會兒。
最主要馬上放學了，我謄寫也來不及了。
放學鈴聲一響，黃昊然滿血復活地向我跑來。
「林玄，網吧？」
我把書包往背上一扔，順道把手鉤在他的肩膀上。
「不去，你幫我一個忙唄！」
我們邊說邊走。
所以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身後的江淮看著勾肩搭背的我們，緊緊地把手裡的情書。
捏成了一團。
08
我拉著黃昊然，按照我早就分類好的情書。
一個班級一個班級。
挨著把情書給送回去。
每個班總有那麼幾個走得晚的，告訴我們誰誰誰的座位在哪裡。
等我和黃昊然忙完，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我們坐在樓梯上看著已經掛到天空的星星。
黃昊然突然道：「這麼多女生喜歡你，你真的就沒有一個心動的？」
我想了想：「還真沒有。」
我也不想禍害人家好女孩。
黃昊然一臉鄙視地看著我。
「不喜歡讓一個給我啊！是勞資還不夠帥嗎？怎麼沒一個人給我送情書。」
我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
「就你？什麼時候你不怕學習委員，再來吹牛也不遲。」
說到學習委員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別提她，掃興！」
說完他突然激動起來，拼命地用胳膊肘撞我。
「看看看，那是不是校草？和校花？」
聽到校草，我的目光迅速跟著黃昊然過去。
他們兩個人站在空曠的走廊裡。
校花捏著一個粉紅色的情書。
滿是羞赧。
我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
他說要買一個正式點的情書，就是這個？
如果怕我看見了情書的內容，一開始就不要說什麼練字的話啊！
騙子！
說什麼喜歡打籃球的。
都是騙人的。
隻是因為誤以為我也喜歡校花，故意膈應我的吧！
看不出來。
他是這樣的心機淮！
理智在這一刻潰散。
我站起來的一瞬間，黃昊然立馬拉著我。
「兄弟，冷靜。」
我冷靜個屁！
「別拉我，別勸我，你知道我的脾氣。」
我盡量壓著怒氣和黃昊然說完，幾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校花看見我沖過來，臉色一變。
我根本沒給她機會。
一把奪過情書。
冷著臉從兜裡掏出火機。
當著江淮的和校花的面。
燒了個粉碎。
校花再也繃不住了，指著我就開始罵。
「你有病吧？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也不能這麼過分啊！」
我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看了一眼一直抿著嘴的江淮。
轉身把書包往肩膀上一甩。
一走了之。
09
第二天。
校草和校霸為了爭奪校花反目成仇的傳言在學校傳得浩浩蕩蕩。
此時的我插著兜兒站在辦公室。
「我要換座位。」
班主任聽完就看了一眼英語老師。
老婆奴一個。
我調轉腳步直接走到英語老師辦公桌旁邊。
「我保證換了座位也按時交英語作業。」
英語老師推了推眼鏡。
興奮的眼神根本擋不住。
「可以啊，你隻要交英語作業，想坐哪裡都可以。」
下一節英語課。
當她看見我的桌子移到了最後一排垃圾桶旁邊時。
氣得眼鏡都要斷了。
誰讓她是我媽呢！
用她的話說。
桃李滿天下，自家結苦瓜。
自從我考上了這個高中，她就不讓我管她喊媽。
生怕丟臉。
我一臉坦然地坐在最後一排。
而江淮的桌子旁邊，直接空了一塊。
看上去怪孤獨的。
活該！
我發誓，從今天開始，再也不喜歡他了。
從這以後。
我又恢復了上課睡覺，下課和黃昊然鬼混的狀態。
「我說兄弟，失戀而已，你至於？」
誰失戀了？
勞資都還是青春男高好吧！
雖然我嘴硬，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偶爾看看江淮的座位。
他一次都沒有回頭看過我！
那點同桌情誼，果然不值一提。
我問黃昊然：「他和校花在一起了？」
那天我燒了他的情書，校花楚楚可憐的模樣，估計狠狠打動了他吧！
黃昊然迷茫地搖了搖頭。
「沒啊！」
「你沒聽說嗎，校花被保送了，這段時間都不來上學了。」
我還真沒聽說。
誰關心她啊！
我朝著江淮的方向點了點下巴：「他沒保送？」
黃昊然更蒙逼了：「你問我？你回去問你媽不就知道了，可能不同學校的時間不一樣……不是，你還關心他呢！」
黃昊然恨鐵不成鋼地捶了我一拳頭。
「雖然我不喜歡男人，但是我覺得，你這樣的肯定很招男人喜歡。」
我皺著眉看著他。
說什麼呢？
這家伙的嘴就是一個巨大的漏鬥。
不然也不會全校都會誤以為我喜歡校花。
和黃昊然正聊著。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一條陌生的消息蹦了出來：【聽說你挺狂啊，這周六，學校後門，誰不來誰是孫子！】
黃昊然正好也看見了這一條。
「誰啊？有病！」
他話一說完，眉頭突然一松，和我對視一眼。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了。
「懶得理他，這麼多年了，還玩這一套！」
我把手機一按。
催著黃昊然回座位：「上課了，快滾！」
黃昊然提醒了我一句：「你要是敢一個人去，我和你絕交！」
我打了一個 OK 的手勢，他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坐了回去。
偏偏這一切，正好被江淮看在了眼裡。
我不看他的時候，他都在看我。
10
多大人了，無聊不無聊。
晚上放學第一件事，我背著書包到我媽書房。
「英語老師，問你個事兒唄！」
我媽翻了個白眼，對我的稱呼已經無語死了。
「有屁快放！」
我真想把她的嘴臉告訴她的學生。
除了欺負我還會幹啥！
「我們班沒有人保送嗎？」
我媽把手裡的活一停，轉著椅子看著我。
「你還好意思問？人家江淮，剛剛收到消息，保送清大了，你呢，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